一张张蜘蛛网,层层重叠,缠绕于屋檐的腐木。
犬夜叉睁开眼时,正好看着眼前远处一只不幸的白蛾被难缠的蛛丝黏住了翅膀,越是挣脱越是缠得更紧,而在蛛丝另一头守株待兔的猎人,正缓缓逼近。
犬夜叉木然的眨着眼,一下又一下,最后又闭上了眼,许久后,他深吸一口气,从被褥中缓缓地坐起来。环看四周,他发现他被带回到了木屋,空中还残留着微弱的清冽气息,他知道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人。
他把手臂举到眼前,仔细看着,看完了左手,再举起了右手。看着自己光滑的手臂,没有一丝痕迹,好似之前的一切不过虚幻一场。
他举起的右手握紧了拳头,忽然一下敲打在左胸口上,力道不重,一遍又一遍。
如果是梦就好,是梦的话,他的心脏现在就不会发出悲鸣。
可他知道,并不是梦。
夜里的记忆,他一清二楚。
他的身体清楚地记得杀生丸的手指是如何划过自己每一寸皮肤,深刻地烙上对方的气息,身体会因为与之相贴的触感和温度,疼得厉害。记得身体如何被彻底占时,全身像是燃起了一团火,却发出强烈无比的愉悦和满足。
还有记得对上这一切,甘愿弃械投降臣服的自己。
犬夜叉曲起双腿抱住自己,他知道自己不对劲,他不想承认,不想去承认一个逐渐浮现的事实。
可,他能不承认吗?
漫涌在心头的涟漪到之后的浪潮,真真切切的,无比的真实。
这几个夜晚不过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牢笼,让以前的他刻意地忽略,甚至下意识遗忘那份来不及萌芽的情感,给了一丝流露的缝隙。
而可恨的,那份炙烈的抵□□颈不允许它再隐匿,硬生生的从心底把眇乎其小的它挖出,逼迫它与之並燃,然后刻入每一寸肌肤血肉,甚至直接刻印在心脏上,连抹去它的机会都没有。
犬夜叉才知道,星火原来不曾泯灭,一经春风,只会燃成熊熊烈火,足以燎原。
曾经的一闪而逝的执念,借由这荒唐的遭遇,硬生生的变了质。
他不知道怎么定义这份过于沉重的情感。
这份不可能拥有的现实注定这一切只能是意外,两人倒霉遇上的意外啊...
全身颤抖得厉害,头依旧埋在膝间,唯有隐约的抽泣声屋里回荡着。
犬夜叉想了许久,想了很多,除了共同想消灭奈落的目标,他和杀生丸应该不会再有其他多余的交集。
而在这段时间里,只要再度把自己伪装起来,应该不难,过去的百年试过了,现在不过是要用更多力气去试而已。
理应如此,并无不妥。
站在木屋外头,犬夜叉依旧一身红衣,腰际系着铁碎牙,他轻轻关上了门,把心里那道门也一并封闭。
***
「弥勒,犬夜叉和戈薇是不是又吵架了?」
弥勒挑着眉看着远处无言相对的两人,没有去回答七宝的问题
连七宝都发现的异样,他怎么可能没发现。
在他看来,戈薇小姐的举止并没有不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反倒像是犬夜叉单方面的疏远造成的。
好像是从那天修行回来之后开始,犬夜叉就比以往安静了许多,平日除了追寻奈落的下落,做得最多的便是蹲坐在树头上,发呆看了许久的夕阳落下。
不是没想过去询问,可每当看见对方脸上的落寞,不知怎么便问不出口。
幸好,这种情况在旅程途中遇上杀生丸时好了许多。
果然,举着刀对着杀生丸吵吵嚷嚷,恶言相对的模式,才是平日里的犬夜叉。
但为什么在杀生丸离开时,他好像看到犬夜叉似乎松了口气。
这微弱的异常并没有让他记住太久,因为与奈落的战斗开始了,他们得心无旁骛地面对奈落的袭击。
最终,他们成功战胜了。
多代的夙愿终于完成,掌心上一片空白,那会吞噬自身的风穴消失无踪那刹那,弥勒还是觉得不真实。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在众人紧绷的精神稍作放松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四魂之玉对戈薇小姐的虎视眈眈。
所以当食骨之井和戈薇小姐消失在眼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反应过来的犬夜叉也立即划开冥道追了过去。
其余留下来的人只能无能为力的继续等待。
自那天以后,弥勒每日都会来到食骨之井消失的地方呆上一阵,然后在夕阳落下前,搂着珊瑚走回村子。
在第三天的黄昏,弥勒和珊瑚如常地离开,也因此没发现夜里食骨之井的出现。
犬夜叉独自从里头跳出来,没有选择回去村子,反而走向反方向的树林。
树林里静悄悄的,伴随着蝉鸣,犬夜叉放松了紧绷已久的心神,任由疲惫席卷全身。
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犬夜叉曾经昏倒在树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