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次不欢而散后,塔瑞便与寝室里的另外三人开启了冷战。吃饭一个人吃,上课一个人坐在边角,寝室晚上聊天时也再没说过话。
阿尔在布雷的帮助下,掌握的新菲伦语单词变多了些,但还是难以进行复杂的日常交流。大概从非常贫瘠的词汇量进步到了贫瘠的词汇量。
不论怎么说都是进步,阿尔这样安慰自己。
在魔牌学院学习的感觉与自己摸索道路的感觉完全不同。每一次上完魔牌理论课和定语课后,阿尔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有领路人带着他们走,一周过的路比他自己一年走过的路都要长。
从前的他只有阿希礼的笔记本这一个老师,魔牌学院的学生们却每一门课都有专门的老师进行教学。这让阿尔又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年他能进入学院学习又会是什么样子。
经过一个月的理论学习后,一年级新生开始了实战课。
实战课和定语入门一样,是唯二的两门使用混合制教学的课程,即所有学生一起上课,由一位老师任教。
负责一年级实战课的是诡院的蕾拉小姐,也是阿尔的魔牌专项研究课老师。据布雷打听到的消息说,蕾拉小姐向院长要了双倍的工资。
上完实战课后布雷在宿舍这样讲时,阿尔注意到塔瑞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他似乎对上次的事情有些后悔,想要和好,但是说的话太绝,没为自己留下台阶。现在左右为难上下不定,几乎就要抑郁。
阿尔也没有办法,这件事情只能靠他自己解决,谁也帮不上忙。
午夜时分,阿尔被人晃醒。
“阿尔,阿尔……”
睁开眼睛,见到一个人影正轻轻摇晃自己。定神再看,原来是塔瑞。
“怎……”阿尔刚要说话,却见塔瑞食指在唇边竖起,然后指了指另外正在酣睡的两人。
“跟我来。”塔瑞小声道。
阿尔点点头,跟着塔瑞出了宿舍,走到无人的空处。
“有什么事吗,塔瑞?”阿尔组织好刚从布雷那里学会的新菲伦语,问道。
“抱歉,这么晚把你叫起来……”塔瑞吞吞呜呜,眼睛看着地面,“上次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我想……我想要与你们和好……”
少年懊恼地挠了挠头:“真的很对不起,我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所以胡言乱语起来……”
“不是的。”阿尔直言道,“你当时说的是真心话。”
塔瑞一愣,连忙辩解:“不,不是的……”
一个刚刚觉醒命牌的少年无法瞒过【心灵】牌,阿尔并不打算顺着塔瑞的话走。
“这件事我无法帮你。”阿尔看着塔瑞的眼睛,认真地道,“你要发现真正的冲突。”
“真正的冲突吗?”塔瑞苦笑,“我不知道,可我从小就是服侍贵族的大人们的……”
阿尔打断他:“很晚了,我需要睡眠,再见。”
“哎,阿尔……”塔瑞有些着急,“等一下,还有一件事。”
阿尔停下脚步:“什么事?”
塔瑞顿了顿,道:“实战课上我注意到了,你和狄尔曼殿下是搭档。”
实战课的蕾拉小姐进行了两人一组的随机分配,目的是让个人对个人,以此激发胜负欲与战斗欲。“或许有时候还需要你们进行合作。”蕾拉小姐又这样补充。
因为是抽签排组,阿尔只记得与自己同号的那个家伙是又一个“阿希礼”配置——金头发蓝眼睛——第一个是入学考核时的学长,叫海涅.凡丁。
那人就是塔瑞口中的狄尔曼吗,海涅.凡丁、狄尔曼.凡丁,难怪是一样的配置,原来是亲兄弟。
“怎么了?”回想完毕,阿尔询问。
“那个……”塔瑞支吾道,“狄尔曼殿下脾气不太好,你小心一些,尽量不要惹他……”
想了想,好像自己的搭档确实脸一直很臭,即使“阿希礼”配置也拯救不了。
于是阿尔点点头,谢道:“我知道了,谢谢。”
“嗯,”塔瑞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只道,“真的抱歉,打扰你了。”
之后几日,塔瑞都没有多余的动作,或许正在思考什么是真正的冲突。
阿尔看得出来,布雷也有缓和关系的念头,但是需要塔瑞主动。至于凯威,这个大块头从来不在意这些麻烦的人际关系,碍眼的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视线里才好。
费里城离王城并不远,驱马只需要半天便到。如果有传送功能或者加速功能的魔牌,往返的速度会更快。因此一些在费里学院求学的王城贵族,大部分都是走读。
北方菲伦王庭。
王城。
伯爵府。
“父亲,为什么大哥可以拥有蓝色定语,我却不行?”一位金发蓝眼的少年怒气汹汹地走过来,向巴克伯爵甩脸色,“您当初答应过我,入学后也会给我一枚!”
巴克伯爵已经近六十岁,一头金发早已花白。他坐在舒适的牛皮沙发上,身上盖着绣有华丽图案的羊绒毛毯,正读着最近的报纸。见宠爱的小儿子走来,他笑呵呵地放下报纸,命令仆人:“托马斯,给他一杯牛奶。”
“我不喝牛奶!”金发少年愤怒道,“我要定语,蓝色的!你答应过的,不可以反悔!”
伯爵并不气恼,他的小儿子总是这样,年轻人嘛,怒气冲冲的多可爱。
“狄尔曼,咳咳,狄尔曼!”巴克伯爵试图找回父亲的威严,“你要尊重父亲,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
“是您不遵守约定在先!”狄尔曼接过仆人递来的牛奶喝了精光,然后大字倒在沙发上,哼哼道,“您编吧,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你父亲我发誓,”巴克伯爵知道自己骗小儿子的那些前科,连忙道,“这次真的不是编的。”
顿了顿,伯爵大人语气严肃地道:“女王陛下诏令,征用各贵族所藏之定语,用于军事,以防古菲伦之大敌。怎么样,这次没骗你吧?”
“你上交了几枚蓝色的?”狄尔曼眯着眼看向自己的父亲。
“三枚,三枚全交了!”伯爵的肥肉颤抖。
狄尔曼将空掉的牛奶杯递给仆人:“你们都下去吧。”
见门口的仆人还站在那儿,他厉声道:“听不懂话吗,全都滚下去!”
等仆人们走光,狄尔曼开口:“三枚?全交了?”
伯爵肥肉继续颤抖:“狄尔曼啊,小狄尔曼,听我解释……”
狄尔曼冷笑:“定语我不要了,但是这件事我必定告诉母亲!”
“哎呀,狄尔曼,狄尔曼呀,”巴克伯爵求饶,“说好了再也不告状呢……”
“呸,您满口胡话,把我从小骗到大,”狄尔曼冷笑,“刚才还发誓没有编,结果没一个字是真的!三枚?全交了?咱家的八枚蓝色定语怎么就全交了三枚?”
巴克伯爵装傻:“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三枚,绝对只有三枚!”
“大哥的定语也被征收了吗?”狄尔曼问。
“没有,”提到大儿子,巴克伯爵很是骄傲,“你大哥在费里学院成绩优异,还加入了定语研究院,女王陛下特许他留下那枚蓝色定语。”
“这样吗……”狄尔曼的眼眸暗了暗,从沙发上站起身,“那我走了,父亲。”
“哎,哎,小狄尔曼,”巴克伯爵最看不得小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要是实在想要,也不是不可……”
“不行,父亲。”狄尔曼摆摆手道,“既然您上交了全部的三枚,那咱们家就只有三枚,没有多余的定语再给我。”
“唉……”伯爵没有阻拦,只是叹了口气,又坐回沙发上。大儿子聪明,小儿子懂事,巴克伯爵想了想,欣慰地笑了。
北方菲伦王庭。
王城。
王宫书房。
“托瑟,摩塞尔塔一共征收到了多少蓝色级别的定语?”女王正在批阅文件,因此并没有看向托瑟。
“二十七枚。”托瑟回答道。
“摩根公爵、约瑟芬伯爵、巴克伯爵各上交几枚?”
托瑟恭敬地回答:“都是三枚,陛下。”
女王点了点头,不再应答,低头阅读边境科威尔将军上报的文件。
托瑟等了一会儿,问道:“女王陛下,恕我冒昧询问。为什么不让骑士团登门征收,而是请贵族们自行上交?”
“因为我是一个愚蠢而天真的女王,真的以为只要下诏就可以征用贵族们的定语。”罗瑟琳抬头微笑道,“所以聪明睿智的贵族们就可以钻空子。”
“让我想想,公爵大概有十枚左右,”女王思考道,“两位伯爵应该各有六、七枚,其他的贵族也必定没有全部上交。但至少他们交了一些。”
托瑟于是明白了:“如果强制征收,也许会更少,甚至没有……”
“并且一定会加剧我与他们的矛盾,”女王补充道,“亨利将得到更多贵族的拥戴。”
“对了,托瑟,将这封信送交摩塞尔塔的维塔大师,”女王将刚刚批注的一份文件递给自己的內侍,“请他转交给科威尔将军。”
“是,女王陛下。”老家伙接过这份文件,恭敬地行礼后离开了王宫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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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