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希娜之旅 第10章 不可以

说了是希娜做饭，最后还是珀尔看不下去，接过希娜凶案现场一样的厨房，把她赶到外边去。

“你等着吃吧。”

“那我回房间睡一会。好累。”

他娴熟地处理鳞片、开膛破肚、取出内脏，最后清洗干净。

鱼汤奶白鲜美，鱼肉被微微烤焦，配着香葱末、蒜粉，和微微融化的奶酪，和希娜平时自己胡乱做的那些东西相比，是无法形容的美味。

可这些已经无法吸引她出来。珀尔喊了两遍，希娜还是不出来吃。

“希娜，不饿么？”

“没胃口……”

原来，希娜被今天的水中游戏提前催来月经。她感觉小肚子坠坠地疼，头也跟着疼，一定是因为在水里玩儿了太久。因为作息不规律，吃饭也随意，她的周期很乱，来时疼得厉害。

终于，珀尔端着一碗汤，推开门，坐在了希娜的床边。

希娜在被窝里蜷缩，看到他时，眼尾正有些泪涌出来。

“冻感冒了？”

他伸手去摸希娜的额头。

碰触到她，温度不高，珀尔稍微安心。

他用勺子舀着汤，吹了吹，喂到她嘴边。

谁料希娜暴躁地甩一句：“都说了你别管我！”

没头没尾的话，带着火气，珀尔忍不住反问她：“仆人似地伺候你也不行？希娜，你讲讲道理。”

她一愣。

薇拉说过，照顾人很麻烦，只是回报她的收留，或者鼓动她去猎龙，可以有更轻松的方式。没必要体贴到这个份上。

她张开嘴，把美味的鱼汤啜入口中。芳香鲜美的滋味盈溢口腔，温暖的感觉顺着食道抵达胃里，疼痛感也被驱散不少。她把碗接过来，老老实实自己喝，说了声谢谢。

珀尔松了口气，随便她说点什么都好，只要她不赌气，不冷着脸。

“希娜，告诉我，哪里不好受？”

她小声说：“肚子疼。”

有些意外，珀尔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出去从希娜的柜子上取了个空玻璃瓶，装上热水，拧紧盖子，用毛巾裹了几层，塞进希娜的被窝里。

“焐着肚子，会好受点。”

他的语气柔和，眼神也关切。

“你怎么……”

“啊哈，我就是什么都懂。”

其实是因为他的猎人前辈经常这样照顾妻子。

身体暖和，她心情也好了些，理性逐渐回归。

“我刚才很烦，不是故意发火。”

“嗯。我亲得那么起劲，事后又当没发生，确实讨厌。”

“诶？”希娜意识到他在说接吻的事，“我不是烦这个，经期就是会很烦啊！亲一下没什么。”

她的反应完全在珀尔意料之外。

“原来你不在意。那接下来要怎么相处呢？我脑子里全是你。”

“我怎么没听懂你想说什么？”

珀尔叹了口气：“两个人朝夕相伴，产生好感，很正常。”

“你喜欢上我了？”希娜瞪大双眼。

“嗯，可能吧，”他坦诚，同时小心地措辞，“但我从来没跟一个女孩单独相处这么久。希娜也没接触过别的同龄男人吧？如果你出于好奇凑过来，我为了新鲜的快乐接受，好像不太对。我需要花一点时间分清这是真正的喜欢，还是短暂的心动。”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想要幸福，只是好玩是不够的。”

希娜听进去了一点。

“可你当初不是说猎龙成功就可以陪我玩玩？”

被希娜抓住了漏洞，珀尔因害臊而脸红，他当时只是虚张声势。

“暗黑龙是很危险的魔物。我太需要你的帮助。我以为魔女会喜欢**，谁能想到魔女是希娜这样的小女孩啊！”

“哼，我猜也是为了猎龙。”她语气有些失落。

“所以，希娜，我不会让你困扰的。”

“我不困扰啊。”

“什么？”

“咱们两个……还算聊的来？”

他无奈笑笑：“希娜果然什么都不懂。”

“天呢，你又说我什么都不懂，不想和我接吻就算了。干嘛小看我！”

她无名火起，作势要把珀尔打出去。

他只好柔声哄她：“嗯，我错了，不能小看希娜。但我不想欺负你，我们要公平一点，和以前一样相处吧。”

“不可以亲？”

问题太糟糕了。

问法也太直接。

珀尔勉强维持平静的表情，点了点头。

“猎龙成功之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至少要接触真正的世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基础的社会经验之后。

那时候希娜的兴趣也许会转移，不再把他当特别的人。可那才是她的真实意愿，不像现在，这女孩儿根本糊里糊涂。

她笑嘻嘻地，捧着一颗透明的心脏过来，但凡是个有底线的人，都不该伸手去接。

希娜哼哼着：“知道了。猎龙猎龙，变强要猎龙，和珀尔接吻也需要猎龙。这头龙必须死在我手里！”

“哈哈哈，可怜的暗黑龙，被魔女小姐恨上了。”

珀尔还想捏捏她气鼓鼓的脸，猛然意识到不能这样，转而帮她掖了掖被子。

“睡吧，未来的屠龙勇士。”他调侃并鼓励她。

希娜有些没好气地回：“晚安，未来的魔女情人。”

一句话又让珀尔的背影微晃，他心慌意乱，极力忍耐。

她怎么可以这么无知无觉地撩人。

以后，对别人也会这样吗？

门被关好后，希娜紧紧抱着被子，心里被陌生的思绪填满，她感觉被讨厌了，又不太像？

在男女之事上，她没有好的榜样。养母安妮特太容易被爱，她像坐拥天下的女王，每天都有人捧着五彩斑斓的宝石呈上，供她随意挑选。

安妮特说情爱不是生命里很重要的事，不用把它当必修课，而是要当愉悦身心的小游戏。但希娜这样懵懂，游戏若玩儿不明白，似乎也挺郁闷。

她忿忿地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们都懂，只显得我很笨似的。

于是这无知的魔女开始要强。

她非要猎到暗黑龙不可。

当晚，她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一团黑暗的火焰包裹着她，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而是和这诡异的黑火一起燃烧。

黑色的天地、黑色的烟，此外空无一物，时间也仿佛不存在，画面久久没有发生变化。

直到有一双眼睛突然地睁开。

绝非人类的眼睛，圆圆的，像惨白的月轮，黑色的竖瞳，震慑人心，她简直不敢与之对视，然而内心又有说不出的激动，似乎听到了无声的感召，要她必须看着它。

它那冰冷的视线居然让她感受到爱。

她觉得那眼神来自母亲——她真正的妈妈。

“希娜，我的孩子。你怎么还没有出发？”

飘渺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希娜发不出声音，也没理解问题该如何回答。

火熄灭了，她被烧成了很轻很轻的——

一片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