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 第62章 雷电

村子里遍布的魔法痕迹，普通人看不出来她还看不出来吗，那就是魔女留下的，甚至林明照还辨认出来了大致用了哪些魔法，施法者的实力如何。

只能说，每一条都和何嬛文吻合。

现在身边人多嘴杂，林明照只能放任自己沉湎于悲伤痛苦愤怒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以掩盖自己的异样表情，避免被一群利眼如神的警察看出端倪，她从来不会小看了普通人的能力。而她确确实实在痛苦，在愤怒，她想释放出自己的魔力去来个大屠杀大清洗的心情不是假的。好歹是没暴露出来她内心残存的清明是为了包庇一个人。

待到晚上入睡，她再通过入梦的形式去找何嬛文。

想着想着，加上车颠簸得和摇篮有的比，林明照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当然，她没有通过梦境去找何嬛文。时间不够也不对，入梦也需要耗费些精力，她还是先睡会吧。

这一睡，便昏沉起来，直到周意真小心翼翼推醒她，她们已经到当地警局。

林明照还有些迷瞪，就被一阵哭嚎声吵得恢复了清醒。这车也不隔音，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有几十号人跪地磕头不止，有警察搀扶起这个那个又跪下，此起彼伏，一时手足无措。

“………”林明照按住太阳穴，血管这会一跳一跳突突的，“给我找个可以容纳所有人的房间，安排他们进去等待。卫生间在哪？我洗把脸。”

她先找个理由整理下思路。

正好，警察也需要时间安抚失子的家长们。

当地警局的局长当即拍板，空出一间大会议室来，把会议桌搬走，再从各个办公室多搬几把座椅和沙发，给林明照单独安排一张小点的桌子和纸笔，准备上茶水，安排几个警察维持秩序，随时待命去找孩子。

警局里最不缺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三下五除二，很快就赶在林明照进门之前给布置得妥妥当当，这些家长都是他们挑选过的老实本分不会生事的那种，不会给林明照添额外的麻烦。

当林明照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几十张麻木焦灼，又带着最后一点希望的脸。

丢孩子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和他们提前说好了？”

“都说了，他们发誓，绝对不会把咱们用什么手段找到的孩子说出来。”

“嗯，其实我无所谓，主要是怕你们影响不好。既然你们放心，那就开始吧。”

推门进来，所有的家长齐刷刷站起来，目光里饱含祈求。林明照走到唯一的一张带扶手的会议椅子上坐下，摊开纸拿起笔，“按座位顺序来，你们夫妻，对，就是三岁儿子丢失已经十六年的那对夫妻，你们过来，我先看看孩子还活着不。”

被指到的夫妻俩忙不迭过来，拘谨地站在桌子不远处，生怕哪里惹得林明照，卑微的样子看得人一阵心酸。

魔法聚焦于双目，林明照眼瞳微微泛起银光，刚才还平易近人的女孩在这一刻似乎带上了神性，并指菱唇一张，口中吐出决断命运的话语，“尚在人世。”那对父母欣喜若狂，林明照紧接着吐出一个地址和一个家庭成员的所有名字以及基本信息，指名其中的和他们儿子同龄的男孩就是他们的儿子。随后，林明照纤手在白纸上一滑，出现了一串人名和身份证号以及曾用代号以及现居地。有眼神好的警察一眼认出，这是一个完整的拐卖人口产业链。

那对父母得了消息，深深俯首鞠躬，然后小跑离开，去召集自家亲朋好友凑上人一起去要孩子。

“下一个。”

此时，端坐的林明照恍若神像显灵，小小一个举动便决定了凡人一生的命运。周意真对于“魔女”的传言有了更深的认识，原来，“她们拥有无尽的生命，绝色的外貌。她们的眼睛能洞悉过去现在未来一切之事，她们的手能波动命运的丝线，她们的口中吐出指点迷津的话语，她们的心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是这个意思。

令人着迷又向往。

同样被震慑住的还有家长们，一些本来还有不满的都乖乖遵守规则，排队听取林明照指点。孩子尚在人世的好说，得了消息要么找警察要么找亲友甚至有富有人家安排上几十个保镖一起去接孩子的，但是孩子已经去世的家长当场昏厥过去七八个，幸好警察早有准备，没出大事。

林明照不理会那些昏厥过去的人，或者说，自她进入这个状态，她对他们所有的反应都不在乎。她准确告知孩子所在，在纸上记录下所有参与进来的人员的名单和信息。每一个不幸夭亡的孩子也是，她告知家长孩子的死因，埋骨于何地，同样写下拐卖孩子的所有人员。有的孩子是在转手途中不幸夭亡，有的是买家虐待漠视导致，有的是一开始就不打算让这个孩子活，只有廖廖是真的天灾。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林明照恢复了平常样子。她面前的几张纸密密麻麻都是字，她把它交给了一直站在她身边的警察。

那些人，该有他们的下场。林明照暂时不会管。可是，魔女的怒火也不会被轻易熄灭。

等所有家长都得了消息离开后，林明照推开了窗户，此时已经近乎日落时分，风吹得有点凉。

林明照少有的不顾自己的形象，裙子一撩脚一踩，就爬上了窗台，吓得周意真一个哆嗦，大佬这是七楼啊！

她倒是不怕林明照摔出个好歹来，但咱们考虑下周围的人的心脏？这里可没有速效救心丸！

“……夏天了，雷雨天气多了。”

“是是是，该准备防汛抗洪了——所以您先下来成不？公安大楼外面是主干道啊！”车来人往的，要是有人往网上一发，还以为有人要以死上谏呢！

“雷暴，劈死个把人，也不奇怪，对吧？”

“对对对，不奇……啥？！”

不是，怎么就跳转到这方面去了？！

林明照回头，宽大的衣裙被风吹得她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要御风而行一般，“我给你们留个体面，让雷电去审判，去行刑，但你们也给我个方便，装聋作哑一次。”说着，林明照身体变得透明，周意真急忙扑去窗边，但林明照身影已经如同梦幻一样碎掉了。

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周意真僵直着身子，慢慢转过来看向还待在房间里的警察们，大部分年轻人同样在这种超乎他们以往经验的时候不知所措，但当中那位面目中浸染风霜的警官，却是缓缓抽出一只烟，点着后深深抽了一口。那一口像是要把烟直接抽到肺里一般。

“都散了吧，联系气象局，发个大范围的雷电预警，再联系融媒体，在社交平台上发布预警信息。”

周围的警察互相看了看，陆陆续续退出了会议室。片刻后，警官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你们中心的规矩我知道，在不伤害广大人民群众的前提下，在玄学界的内斗事件中，我们给予最大的自由。只要不要暴露太多灵异因素在外就行。有些时候，可以分个轻重缓急。”

你总得让人家报仇，但是如果法律判不了死刑，闹翻了就难看了。还不如归结到天罚上。说到底，现在的普通人，缺乏约束玄学界人士的强硬的绝对实力，虽然可以曲线救国，但那是实力达不到才做的无奈办法。

拿之前的村子比喻，虐杀女婴，背后会不会有法师授意？被拐卖的人口有没有部分成了祭品？这些难道不属于玄学界吗？让林明照去把背后这些不知道是学了多少手段的凶手清一波挺好，不然他们普通警察即便对上了，也不敢说他们能防范多少。谁没爹娘，谁没家人，谁没对象孩子？

至于那些确实不是玄学界中人物，但是罪大恶极的……反正多半也是罪不容诛的，他们管不到的管不过来的，交给老天挺好的。

这人呐，要懂得变通，别那么犟。

周意真拱拱手，“佩服佩服。”比她想象中的圆滑多了。

“您放心，林主任一向是遵纪守规，知法守法的。”但是法律规定了雷电不能劈人吗？规定了雷电致死需要有人担责吗？或者说，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两者有关系吗？

定罪也是要讲究证据的。

双方合作了这么多年，其实彼此心中都有一个底线。林明照加入后，她的底线也很明确，就是种族生存繁衍。为此，她可以做出不少让步。至今，直接或间接死在林明照手上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处理了他们，可以保证更多普通人的安居乐业。这就够了。

况且，他们也渴望一个，善恶终有报的世界。

饭，周意真配着食堂提供的蔬菜沙拉和烤牛奶简单解决了，找了个能充电的地方窝着等人。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大部分时候她俩寸步不离，但有些事，周意真自觉自己还是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