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景和在鞋厂门口等了大半天,直到里面的人全部走完,门口的老大爷关了闸门,也没见何安平出来。
穆景和沉着脸往何安平小区的方向走去,他一直盯着鞋厂门口的动态,中间只是去小树林里放了一趟水,一回来人就不见了。
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大抵就是这样,早上还在为何安平给他送的开水和外套而喜不自胜,下午就体会到被人像躲瘟疫一样的躲着。
他是不是真的不想收留他,如果真的不愿意那就算了。
如果真的这样,那他们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有交集了,毕竟从认识到现在都是他像狗皮膏药一样的粘着他,在他眼前晃悠,而对方......。
一想到这儿,穆景和的心头隐约泛着酸,心里空空的竟然还有一丝舍不得。
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要是搁以前打死他他都不相信自己会对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产生情感依赖,从开始的好感到现在的舍不得。
穆景和一路瞎想回到了小区外面,习惯性的抬头望着何安平住的房间,发现每晚固定时间点就会亮起的那盏灯今晚并没有亮起。
穆景和心中咯噔一下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他像疯子一样的冲向小区纵身一跃从低矮的门闸上空跳了进去,一路往何安平的住的那栋楼跑。
身后的保安拿着木棍在后面边喊边追,每跑两下就蹲在地上喘着粗气。
晚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带着秋日里的暗哑,小道两侧顺风而下的落叶点缀着地面,像暗夜里的金子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光芒。
可是,穆景和无暇欣赏这样的美景,整个心房都盘踞着何安平的身影以及自己臆想的出事的画面。
这一刻,他明确的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穆景和一路跑到楼上奋力的拍着大门,原本就没那么牢靠的门框被拍的咯咯响。
“何安平,快开门。”
“何安平,你在家吗?”
“里面有人吗?快开门。”
“......”
“吱呀” 一声一阵阴风从后背拂过,浑身的毛孔骤然扩张又极具紧缩,穆景和抖了一个激灵,镇定几秒后才缓慢转过身去。
“年轻人,大半夜的不要太过吵闹,小心惊扰了不该惊扰的人”老婆婆用手指指楼道上空旷的楼梯,“他们都在看着你呢。”
穆景和看着眼前的老婆婆,一声素衣披散着头发,手里捏着一串佛珠看着楼梯口念念有词,吓得他脸色瞬间惨白,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连连点头。
老婆婆转身关上门,嘀咕了一嘴,“这回不吓死你,大半夜的不睡觉鬼吼什么。”
穆景和自然是不知道,他从楼上飞奔而下站在门口回了好几次魂才从刚才那股子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他拿出手机颤颤巍巍的给何安平打电话。
何安平趴在围墙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他已经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响,心里那股担忧的劲儿不禁油然而生。
他顺着楼梯爬了上去,发现上面的玻璃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拔除的一干二净,就连上面的电网也被做了阻隔。
看样子是蓄谋已久。
何安平顺着垂在墙体上的绳子滑到草垛上,借着月光看见一架改良过的楼梯靠在二楼窗户边,上面一晃一提的身影像极了王家乐。
吓得何安平赶紧稳住扶梯深怕上面的人掉下来。
王家乐扛着麻袋摇摇晃晃又吭哧吭哧的往上爬,袋子里的东西喝了他刚才配置的水逐渐清醒过来发出微弱的叫声。
他加快速度从楼梯上攀爬而上,站在楼梯的最顶端将麻袋放在阳台的栏杆上解了绳索倒进去,又迅速往屋内扔了食物飞快的从楼梯上往下爬。
不多时楼上传来一声尖叫声,灯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从透过窗户的剪影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男的抱着一个女人身形,所有凹凸有致的轮廓都看的一清二楚。
真TMD操蛋
何安平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倒霉催的怎么搞个恶作剧也能碰上那对狗男女做/爱,说着就顺着楼梯爬了上去。
而王家乐在听到那一声尖叫时就顿住了脚步,看到窗户上的剪影就跟杀红了眼似的蹬腿就往楼梯上冲,晃的何安平差点掉下来。
等何安平爬到窗户边框时,看到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裹着不知道从什么上面扯下来的布料极具恐慌的蹲在放花瓶的柜子上看着下面一群硕大肥圆的老鼠,四处乱窜。
地上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一个穿戴齐全,一个衣衫不整甚至都来不及遮挡关键部位。
何安平瞥了一眼十分嫌弃的揉揉眼,“切,这TM也太小了吧,绣花针都比他大。”
渣男浑然不觉窗外有人在看他,像是打红了眼抓住王家乐就往死里打,王家乐也死死的护住自己要害部位。
渣男一脚踹在王家乐的肚子上,何安平看着王家乐捂住肚子疼的踉跄了几步后被一脚扫倒在地上,渣男抓住王家乐的脚踝将人狠狠的在地上甩起来。
王家乐整个人就像个陀螺一样在地上旋转,身体四处冲撞,地上的垃圾桶,凳子还有放花瓶的柜子接二连三的倒塌。
何安平眼看着王家乐的脑袋要撞到茶几上时,他纵身一跃从窗户上跳下来,一个冲刺一脚将渣男踹翻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胸口,眼神犀利的看着脚底下的人。
“他NND,你又是谁。”渣男被这突来的一脚死死的压制在地面,挣扎半天未果。
气的他歪着头往地上啐了一口痰,目光死死的压在何安平身上,像是恨不得用眼神将人凿穿在当下。
何安平半点没在怕的被李二麻那群人拿着棍棒追了两年要是连这种小儿科的眼神都能将他吓到,那他可是白活了。
“我是你祖宗”说着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并且十分不屑的往下看了一眼,“有空就穿件衣服,真的是有够辣眼睛。”
渣男这才反应过来何安平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恼羞成怒的就近从地上抓来一件布料扣在腰下,等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拿了他女朋友的胸/罩。
他是扔也不是穿也不是,就这样半上不下的干杵着,那场面整一个活脱脱的社死。
“这是什么X癖”何安平笑眯眯的说着,但眼里流露出来的却是十分的鄙夷。
这无疑给渣男增加了极大的羞辱感。
屋内四处乱窜的老鼠跳到了渣男的身上,在他的脸上东爬爬西啄啄,吓得渣男面部扭曲差点就咬到老鼠的大腿。
何安平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只硕大肥圆的老鼠,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步一步的朝渣男的鼻尖爬去,最后在他的嘴唇上啄勒一口。
身下的人一个炸起差点将何安平掀翻到地上,他奋力的擦着自己的嘴巴对着地板一阵干呕。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羞耻和狼狈过,这份羞耻和狼狈他将来一定要百倍千倍的奉还给他。
王家乐坐在地上看着披头散发的女人和狼狈不堪的男人边笑边红着眼眶,他抬头对上他前女友的视线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眼泪刷刷的往下流。
他们的动静太大吵的隔壁的邻居都纷纷打开了灯,一时间整个小区内灯火通明,何安平回过神来,往渣男腰上踹了一脚,拉着王家乐从窗户上一翻而下。
他们顺着楼梯一路往下,双手拉着绳子,两腿借助墙面用力往上攀爬,刚爬到墙头就看见墙下站着几个一群人。
五大三粗的保安们将墙下的逃生路径围的死死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们的动态生怕被他们使诈逃走。
刚才就是太过大意才让他们有机可乘,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么无厘头的事情,居然让人背着麻袋成功爬到二楼,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们的安保公司也不用在这一带混了。
地面上的人各个拿着电棍动作整齐划一,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自己的手心,一副老子要弄死你的表情,很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治安挺好。”
何安平蹲在墙上看着下面黑鸦鸦的臭脸,笑着朝他们挥挥手。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很明显现在笑的不是时候。
“没你们的翻墙技术好”领头的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们,眼神中却带着服务人员本不该有的怒气,“是自己下来,还是我们上去请。”
“不用,我们自己来。”何安平转身就想拉着往里跳,这才发现那对狗男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跑下来堵在内围。
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一群乌泱泱的保安站在围墙里面等着他们往下跳。
何安平看了他俩一眼,一个披头散发衣服层层叠叠的随意拢在身上,脸上的妆容已经花的不成样子,嘴角的口红直接抹到耳后根,毫无形象可言。
另一个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身上的衬衫系错了纽扣长短不一的摆弄着,腰间的皮带也只系了一般就连拉链也没拉完全,更别说那窝窝头乱的简直没眼看。
何安平起跳的动作硬是让这两人整得僵硬在半道上就在双方坚持不下的情况下,一声突兀的儿歌铃声响破小区。
“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歌还没放两声墙外就有人笑出了声,倒也是应景,但很快被领头的白了一眼后那人识相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何安平像是感觉不到尴尬似的,淡定的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按了接听键。
“何安平,大晚上的你不在家去哪儿鬼混了。”穆景和站在小区门口吼了一声,完全没有注意保安亭里投射出来的怪异的目光。
你大晚上的不也在别人的小区门口浪吗?
穆景和狠狠的朝保安室里瞪了一眼里面怪异的目光瞬间消失。
“墙上”何安平淡淡的瞥了一眼下面的人,嘴里听不出任何语气,反倒像是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你TM再说一句”穆景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挤着后槽牙说。
他就知道何安平会出事,这段时间他跟那个叫王家乐的人走的太近,而那个王家乐看着有点邪乎。
面儿上是挺老实的一个人,但总觉得他行事怪异思想偏激,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反正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
“别人小区的墙上”何安平伸手掏掏自己的耳朵按了扩音器把手机往前递递,冲着下面的保安一通喊,“喂,他问你这是哪儿?”
领头的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你TM自己来了什么地方,自己不知道?”
“知道我还要问你吗?”何安平用难以置信的眼神回看他。
两个二傻子似的人相互望着对方足足半分钟,最后还是领头的先败下阵。
他瞥了眼刚才笑出声的小保安示意他回答,随后想身后响起一阵浑厚的男声,“西山平沙”
这气势如虹的阵仗吓得领头的下意识一跳,更别说通过手机传达到那边有多么的吓人。
这得多少号人才能吼出这么大的阵仗。
穆景和被这群大嗓门震的眉头直跳,只留下一句“等着”变挂断了电话。
真TMD能惹事儿。
穆景和挂断电话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西山平沙住的不是有钱就是有权的人,更甚者两者兼有之,他也不知道何安平为什么人堵在墙下不来。
但估计八成不是什么好事,听刚才的阵仗估计还小有来头,不然也请不动那么大阵仗的保安。
穆景和头疼的揉揉脑袋给何博阳打了个电话。另一边,何安平看着挂断的电话悻悻的瘪瘪嘴把手机塞回到裤兜里。
“墙上的,你给我下来,今晚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我就跟你姓。”渣男挽起袖子插着腰对着上面的人一通喊。
他已经顾得的什么颜面整个人像疯了一样的想要把墙上的人抓下来撕碎在当场,让他永生永世都难以再轮回。
“你有本事上来啊”何安平从兜里摸出小刀把绳索割断,转头对王家乐说:“打电话报警。”
王家乐一脸懵逼的看着何安平眨了几下眼睛,满脸问号。
打什么电话?
报什么警。
大哥,私闯民宅的人是我们。
尽管王家乐十分不解他的做法,但拨通了那串报警电话。
他整个人紧张的发抖,就连牙齿都在打颤,更别说接通电话后该说些什么内容。
“说,说什么啊?”
“就说有人私闯名宅,让他们赶紧来抓人。”
得,自己报警抓自己可还行?
何安平极其淡定的从树枝上摘下一片树叶叼在嘴里,哼着小调悠哉悠哉的坐着,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用淡漠的眼神扫视这下面的人。
那眼神冷的让人不禁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