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你的杞人忧天,弥怒。”千精冷漠地将弥怒的手按下去,“我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那位摊主也很有眼色地把手串直接戴到我自己手上了。”
“原来如此。”弥怒顿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但很快他就注意到对面的千精并没有移开他的视线,而是抱着双臂仍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弥怒:“……”
弥怒顿了顿,开始疯狂扒拉自己的记忆。
他想刚才的自己应该没有说错话,但面前的千精嘴角的死亡微笑实在是过于有存在感,让他很难不心怀忐忑。
毕竟是上司。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千精这样说着,盯着弥怒的目光却从未离开,“只是我很好奇,你口中的那位难道是这样会乱吃飞醋的恋爱脑,而你对他的畏惧与害怕,更甚于我?”
弥怒:“……”
他一下子哑火。
好的,好的,他知道了。
眼前的执行官在为弥怒对那位的负面情绪而不满。
不是觉得弥怒更敬重那位而不满,不是觉得弥怒没把千精看作真正的上司而不满。
千精只是觉得弥怒对那位的应激不尊重那位的性格。
他早该知道的。
弥怒原本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因为对于他而言,跟千精解释他对那位大人的态度,反倒是最简单的一件事了。
“那位高风亮节,自然是不可能因这一件情有可原的小事便怪罪于我们。”弥怒把手搭在了心胸上面,说出的话完全出自内心,“我只是更担心您。”
千精挑了挑眉。
他就近坐了下去,调整了坐姿将双手搭在了双膝上,腕上的螺贝随他动作而碰撞,那抹来自瑶光滩的色彩在千精只着白色里衣的情况下,显得更加鲜艳绚烂。
“担心我?”千精咀嚼着弥怒的用词,“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给别人送个礼我还能出事不成吗?”
他看上去不太高兴:“既然那位不计较,我们也知道这不过是逢场作戏,那么你担心我什么?”
千精是真的很困惑。
自有记忆以来,他便专注于事业,他没有感情经验,可能这就是他不理解弥怒为何如此紧张的原因,但千精又觉得真相不应该是这样的。
没谈过恋爱,又不是没看别人谈过。爱情作为人类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千精也颇有涉猎,他很清楚这件事情的性质是所有权归属问题,如今弥怒自己都说他视作正统的那位不会计较,那千精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更让千精深感意外的是,弥怒在千精的那句话之后表现出了支支吾吾的局促感。
弥怒不想说。
千精确信了这一点。
他开始旁敲侧击,但得到的回答显而易见是搪塞,其实千精是准备一直追问下去直到弥怒坦言真正的答案,不过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在弥怒险些招架不住之前,千精自己心里冒出了一个猜想。
那不太美妙的声音如野草疯长,刹那便占据了千精脑海空间。
“他不会在意,”千精盯着弥怒,“而我会因为他的不在意觉得他不重视我从而受到伤害?”
弥怒:“……”
弥怒很自觉开始安慰千精:“九席,你看那位摊主一开始就把手串直接给了你,你没有送伐难定情信物,也没有不被重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九席不要想太多了,现在很晚了,九席洗漱完该睡觉了。”
睡个屁。
千精自动过滤掉了弥怒的后半句话,心想着这种事情这次发没发生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前肯定有过不止一次他故意想让某人吃醋然后某人包容不计较然后他破防的倒霉黑历史。
真的假的?
他这么恋爱脑?
千精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看似主动岔开话题并且在和弥怒闲谈时准备洗浴事宜,但此时他呈现出来的动作与言语即使再自然无破绽也不过是本能的敷衍机制。
数千年前的老古董陷入沉思。
他自认为已懂情爱,也擅长通过这个去算计别人,可他现在发现有些事情亲身体验和置身事外完全是两码事。他一览众山小的时候,能讥讽某些人在局中而一无所知;但他自己沦陷的时候,周围确实都是迷雾。
千精回想了下。
如今让他不知道如何预设计划去推进去牟利的事情,大部分也和这方面有关,比如……嗯,如何与钟离相处。
那家伙待开发的探索度,值得千精暂时忽略他的危险性,若非钟离和潘塔罗涅关系暧昧,而千精又对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无所知,那么作为执行官的千精高低得把钟离留在身边死缠烂打。
哪里像是现在,钟离一走,千精都不知道可以从哪里去找他,更不想去找。
甚至在脖颈上的无形之物还未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又发现伐难和弥怒这两位副官似乎都是钟离的人,千精也还是不太想去找钟离……
嗯。
即使弥怒一直没有直接说出钟离的名字,但千精还是自动地把“那位”和钟离划上了等号。
那家伙作为仙人,值得他人尊重与敬佩;而且千精也很难想象自己能在和钟离不清不楚的同时又招惹了其他人。
所以是钟离的可能性百分之九十八。
弥怒一直不称呼钟离名讳,也让他口中的“那位”就是钟离的可能性又上涨了百分之一。
璃月境内唯有仙神不可直呼名讳。而千精如今接触最深也最捉摸不透的,也唯有钟离。当然潘塔罗涅要是谈了俩神仙作为恋爱对象,那还是当千精之前什么都没说。
和神仙谈恋爱可以容忍恋爱脑。谈了俩那不更好。哈哈,叫摩拉克斯说他心术不正,心术不正的拐了他家仙人才有意思呢。
千精往水中潜了潜,遮掩脑补时不小心咧起的嘴角。
他向来很会消化情绪。
感性是理智判断的最大敌人,更会让他人抓住自己的破绽,所以他习惯以恒定的表情来掩饰情绪,内心翻涌念头然后平复心情,正如刚才他与弥怒谈笑时,内心从震惊到无语再到幸灾乐祸。
浴室的热水蒸着白气。周围茫茫的一面。弥怒早在千精要洗漱的时候便主动隐匿身形,但他还在附近,所以这也是千精要稍稍矮下身子掩饰自己唇角弧度的原因。
他还是不打算去找钟离。
千精浮起来。
浴巾挂在不远处,而他从池子里走出,在思绪翻涌间又重新给自己找到了符合当下的最优解。
虽然钟离与甘雨同为仙人还被弥怒尊为“那位”,千精找到他黏着他刨根问底无疑能够得到很多情报,但这种被动的索求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做法,从来都不是他的选择。
感觉像是在服软。
千精隔着毛巾按压自己的颈部,漫不经心想着钟离能说早在他们当时见面的时候就全部交代了,现在钟离涉及的事情还未到紧急关头,千精没必要委曲求全,那样也拉低钟离对他的评价。
但这位主人的存在感实在是过于强大了。
璃月遍地都是他的影子。
自己身边尤其多。
虽然从钟离的说辞和弥怒的说辞来看,自己才是那个居于感情下位的蠢货,不过在自己脖颈上有这玩意儿的情况下还叫来伐难和弥怒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更强还真说不准。
千精把擦头发的白布扯下来,随意裹了裹沾水的手串,将半干不干的海语情丝推上手腕位置,想着如果潘塔罗涅真的因钟离而情绪波动剧烈,那他失去记忆也是有好处的,至少那人对钟离的偏执换来了钟离的异样信赖与注视。
弥怒说钟离不会生气来着。
不过,真的不会吗?
不生气只是笃定潘塔罗涅自己问心无愧对其他人别无异心吧,哎,可惜,他没有和钟离更进一步相处的记忆,真找一个人弄假成真的话,那家伙会找上门吗?
千精抬起手腕,吻了吻那折射出绚烂辉芒的手工艺品。
会的。
那样主动权就掌握在他手里了,对吧这位放养他的监护人?
……
昨天的繁杂事没有困扰到千精,他睡了个好觉,精神饱满地处理完北国银行的日常任务,刚准备出去走走,便遇上了登门拜访的凝光,这位由于年龄被暂时从千精的粉色榜单里划掉的小摊主,递上了那支票凭证并邀请千精去她的新店铺地址看看。
“我记得你昨天说,需要了解。”凝光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琉璃般的剔透光泽,“愿意我做你的向导吗。省去了你让属下调查取证的麻烦,我也有更高的概率得到你的投资。”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讲太多。
但凝光如此详细如此直白如此坦诚,也是一种表现她诚意的聪明做法。
千精的计划与凝光的提议并无冲突的地方,他爽快答应,叫上了弥怒与之同行。
凝光的视线掠过千精还保留的手串和弥怒的面孔,心里已经确定千精和伐难确实如她当时所想并无深入密切关系,但眼前执行官在一夜过后仍选择把她的饰品随身携带而非处理,还是让凝光有些意外。
种种现象让凝光觉得这位执行官良善得不像是愚人众。若这是让她放松警惕,那也说不通,她现在的地位身份财富,哪一点都不值得愚人众的执行官亲身入局。
对于现在的凝光而言她才是攀上大船的那一个。
2025快乐!
——
哎这几天沉迷剧情。
队长真的是英雄。坎瑞亚的英雄愚人众的英雄纳塔的英雄。
玛薇卡传说任务好像有前火神希巴拉克的正太建模……好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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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