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总使我减功德 第62章 雷池落雷

凌云宗外，一白一黄两道身影伫立。

时悯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跟拂悦一同行动，侧首看着身旁的人，道：“这里便是你说的凌云宗？”

放眼望去，只见周遭萧条，灵气封锁，一个巨大的结界将内外隔开，丝毫不像在云阶月地之内，像是两个世界。

拂悦目光深邃，望着与记忆里天翻地覆变化的凌云宗，五味杂陈，许久才回过神。

“是这里了，十年过去，竟是变成这般模样。”

时悯道：“你怎知里面会留下罪魁祸首的线索？”

拂悦抿着唇，道：“多亏了那个幻境，让我想起幼年时的记忆。凌云宗建立于雷池之上，最是精通雷法，可当初不知为何降落天雷，即便天雷力量再强，却也不至于全宗上下无可应对，然而宗门一朝之间覆灭，必定还有其他原因。”

时悯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萧瑟之地，道：“走吧，进去看看。”

两人缓缓前进，抵达宗门外时，时悯忽然察觉一股气息，立刻抬手示意止步。

“怎么了？”拂悦问。

时悯抬手一挥，只见身前右手侧亮起一道法阵，法阵发出淡淡的紫光，若是不注意，很难察觉。

拂悦皱起眉，道：“这里已经十年没人来了，怎么还有运转中的法阵？”

时悯靠近看去，道：“这个法阵，有人修葺过。”

拂悦疑惑道：“还有什么人会来这里？”

时悯摩挲下颌，道：“且先不管了，你不是说要去雷池看看，我们先去那里。”

拂悦点头，二人穿过残破楼阁，不久便来到雷池岸边。

没有灵气滋养，眼前的雷池仿若一潭死水，毫无波澜，湖面上黯淡无光，一眼看去却像是一片危险重重的沼泽地。

拂悦道：“便是这里。我记得出事时，娘说雷池失控，未能启动引雷阵。阵法便在水底，我要下水。”

时悯拦住拂悦，道：“雷池已有多年未曾流动，水下什么情况还未可知，不可贸然下水。”

拂悦道：“你说该怎么办？”

时悯想了想，道：“只能让术人替我们先去探路。”

拂悦道：“你会御术人之法？”

时悯颔首，道：“曾习过几招，不过没试过入水，不知能坚持多久，总之试一试。”

说罢，时悯手掌一番，手中出现一道用符箓制成的术人，往里注入法力，不一会，术人便渐渐生长开来，变成类似人的模样。

时悯伸出双指，在眼前一划，又贴上术人的面部，术人眨起眼睛。

“去水底看看。”时悯吩咐道。

术人听话地靠近雷池，而后缓缓步入水中，潜入水底。

时悯在岸上控制，以眼替眼，闭着双眸感知水下情况。

水下浑浊，越往深处潜变得越暗，也越难视物，直到术人沉到底，时悯忽地睁开眼睛，眉头微微一蹙。

拂悦察觉异样，问道：“水中如何？”

时悯示意稍等，又过了一会，她才道：“拂悦，水底有一座石阵，但看不出是否是你说的引雷阵。”

拂悦睁大了眼睛，视线望向雷池，道：“没错，那便是引雷阵！凌云宗本就以雷法闻名，常通过雷池引雷修炼，水底的引雷阵不仅能够引雷，还能控制雷电，避免雷法外泄，造成损伤。”她微微一顿，神色变得沉重，“可偏偏那日引雷阵未能启动，天雷落下迅速暴走，宗门上下又怎可能躲得过。”

时悯道：“所以一定有人动了手脚。”

拂悦重重颔首，道：“没错。我要去检查引雷阵，说不定会让我找到线索。”

时悯没再阻拦她，只道：“我会让术人在下面接引你，我留在此，以防万一。”

“嗯。”拂悦应了一声，果断地跳入水中，朝水底潜去。

时悯在岸上等了一段时间，忽然察觉雷池之下灵气波动，连忙来到岸边。

就在此时，从她们来时的方向冲上一道紫光，时悯扭头望去，正是方才见过的那道法阵。

时悯拧起眉头，感到异样，但又说不上来问题在哪。

片刻犹豫下，身前的死寂一般的雷池忽然生起波纹，仿佛活了过来，波纹越来越大，逐渐变成浪头，湖面瞬息之间波涛汹涌。

时悯连忙控制术人，水底下，术人抓住拂悦，然而拂悦还在仔细检查石阵，根本没注意到上方水面的变化。

时悯再抬头望去，不仅是方才法阵发出的紫光，又有另外三个方位上出现同样的光束，凌云宗内风云变幻。

她忽地意识到什么，刚要控制术人，下一刻，术人像是被卷入漩涡一般，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成了两半，化作破碎的符箓。

拂悦身下的石阵突然转动起来，发出低低的轰隆声音。

是引雷阵！

雷池上的时悯和水底拂悦同时反应过来，雷池上已经隐约汇集起了雷光，雷光浮在水面，呈现淡淡的蓝紫色，像是幽灵一般在水面飘动。

“拂悦！落雷了！”时悯只能大喊提醒。

她展开法阵隔离雷池上的雷光，那些雷光已经开始放电，雷电渐渐落入水底。

拂悦屏息着一口气奋力向上游动，但水面上的雷光却挡住她向上游动的去路，她不得不浮沉在水下另外寻找出路。

眼见围绕雷池四面的法阵相互连结，隐隐形成更大的雷击之势，时悯再也顾不得其他，跃入水中，寻找拂悦。

拂悦感觉水下一震，波浪朝她涌来，差一点呛水，再睁开眼睛，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朝她而来。

恍惚之中，她仿佛看见自己的母亲，那日天雷降落时，水淹凌云宗，便是她的母亲紧紧抱住她，安抚她。

拂悦划动手脚也朝对方游去，时悯顺利接住她，比划手势朝她示意，二人一同往岸边游去。

雷池上空雷电密布，半空中闪过一道紫光，紧接着一道雷电朝雷池砸下。

时悯身形一顿，将拂悦护在身后，只见蓝紫色的雷电击落水中，直击水底，顿时将水底照亮。瞬息过后，雷电消息。

水底下运转的石阵吸收了雷电！

时悯注意到这一点，转身带着拂悦冲出水面，将拂悦推开。

雷光在时悯身上游走，她的身体开始发麻，渐渐无法控制四肢，只能坐下运转气息。

她的肉身自从重新拥有七魄后发生转变，再也不是刚从九幽地狱出来时冰冷的躯壳，能够无视雷电带来的伤害。

拂悦呆呆地望着雷池，感觉身体似乎被电了一下，这才回过神。

看到时悯脸上露出痛楚，连忙上前，立刻察觉她周身带电，不能靠近。

“你怎么样了？你不能有事，是我急着下水才会……”

时悯无暇回应拂悦，雷电附身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像是有无数条虫子在身上乱爬，身体的感官几乎全被触发，一时半刻无法恢复。

拂悦没有等到时悯开口，又一道雷电已经形成快要下落。她们距离雷池很近，若是雷电再持续不断生成，难免不会受到波及。

拂悦正是着急之时，忽然想起幻境里相似的遭遇，她眼睛一亮，从怀中掏出珍藏保管多年的避雷符。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拂悦对着时悯道，尽管她还无法回应。

站在时悯身前，拂悦来到雷池边，望着将要落下的雷电，抿住唇，目光渐渐坚定。

“娘，爹，请你们保佑我。”拂悦低喃道。

说罢，她飞身而上，双指夹起避雷符，全力输入法力，用力一甩，形成一道避雷阵，与雷池下的引雷阵隔着水面遥遥相应。

雷电落下，在两道阵法的加持下，并未引起向上一次般的震动，很快被吸收消失。

拂悦松了口气，飞回到时悯身旁。

四周重新安静下来，只有雷池上雷光隐隐闪现，形成雷电后，落入水中，被石阵化解。

时悯睁开眼时，便看见身前蹲着一个人，拂悦托腮望着她，像是一朵黄色的蘑菇。

“你终于睁眼了！”拂悦道。

时悯看了看她，又扭头看向雷池，惊讶道：“这是？”

拂悦笑了一下，道：“我带来了避雷符，是我唯一留存的我娘给我的东西，方才情况紧急，我想着试一试能否控制落雷，没想到成功了。”

时悯点头站起身，眼前的景象不得不说让人大开眼界。

只见雷池上空覆盖一层蓝色法阵，法阵之下，雷电凝结，闪耀出蓝紫色的光芒。雷池四周，是四道紫色光束，形成一个特殊的结界，便是雷电的来源所在。雷池底的石阵与四周法阵结合，形成真正的落雷。

“凌云宗已荒废数年，此番运转的法阵必有蹊跷。”时悯道。

拂悦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方才下水时，只是检查石阵，引雷阵竟是启动状态，说明事后一定有人来过。可惜我未能发现有用的线索。”

时悯看着眼前的落雷，道：“不，线索就在眼前。”

拂悦不解道：“什么？”

时悯道：“你觉得，有什么人会需要引雷阵？”

拂悦瘪嘴思索，喃喃道：“如今云阶月地应是没什么人还会修炼雷法，连我都不太记得，还会有什么人……”

时悯仰起头，望向厚重的高空，那里被重聚的雷电再次占据。

拂悦忽地反应过来，道：“天雷！是天雷！可是怎么会……”

时悯缓缓道：“因为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