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也是打工命 第13章 听风见雨

话音间，破碎的衣料飞舞。周遭男子有砖头回避的，也有目瞪口呆的。那女子扭动着手臂想要护住身上为数不多的衣服，不料拉扯间反手一巴掌甩在了山彭脸上。

山彭愣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这婊子打了一巴掌，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即就怒了，直接将那女子扔在地上，朝着女子的腹部猛踢。

女子体弱受不住，这一脚就已将她踢飞数米远。此时已经衣不蔽体，肌肤裸露在看空气中，腹部剧痛无比，喉咙更是火烧般。女子撑着地面连吐几口血。

人群屏息凝神的看着这一幕，这时却有个姑娘从人群中挤出来。她径直来到那女子跟前，环顾了一圈无动于衷的人们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脱掉了自己的外衣。

人群中有人唤她的名字，“阿露，别去，回来。”

阿露脱下外衣，没有理会，光着肩头给女子盖上，随后查看了女子的伤势。昨晚这一切后，她站起身看着身边的这些人，大声道：“你们都瞎吗？见女子受难，为何不救？见女子裸露肌肤，为何不庇护？”

有人高声回答了她，“她是□□，不知廉耻，为何要救？”

随后爆发出一整笑声，阿露只觉得刺耳。

她立马回怼：“你怎么知道她是□□？”

那人再道：“刚刚大家都听见了。”

“你是猪吗？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阿露的声音不逊于任何一个男儿。这一次她不再对着那人，而是转身对着所有人，高声道：“山彭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丽娘也说话了，可你们的耳朵呢？为什么听不到？”

“看着女子裸露的肌肤你们很高兴是不是？”她来到那群男子面前质问道。“你们这种人苟活下来，真是浪费魔界灵气。”

“你!”一男子不服气道。

“怎么？不服？”阿露虽看着年纪小，胆子却比任何人都大，什么话都敢说，从不憋着。她指着山彭，对着男子道：“不服你怎么不去拦着山彭？不敢？”

那男子显然被她的话激怒了，若非周遭几个兄弟拦着，怕是不妙。可阿露不怕，她再度转身：“连自己的妻子都能拳脚相向，让她如此受辱，你们不但不阻止还起哄喧闹。为什么？”

阿露质问着所有人：“魔君早已颁布律令，夫妻二人皆有合离之权。”

这条律令是幽冥伽罗上位后颁布的，不过在此之前的魔族从未有涉及这方的律令。因此众人潜意思里女子没有合离权，而幽冥伽罗颁布这项律令后，紫金城里并没有太大波浪，没有女子敢来合离。于是这条律令没有被众人放在心上。

如今丽娘因被山彭殴打，受不住了便想要合离。人们只觉得她异想天开，却忘了是有这条律令存在的。但是从颁布到现在没有女子敢尝试，她们惧怕这是空头律令。

阿露的话如雷贯耳，让众人知道这条律令没有荒废。

“且魔律明确规定，殴打老弱妇孺者，可罚可斩。袖手旁观者，照样祸罪，罚钱三十两。”

阿露护在丽娘身前，山彭被这个小丫头扫了面子自然怒火中烧。扬起拳头就朝她脸上招呼，可突然狂风而起，扬起的灰尘迷了山彭的眼。

当街道寂静后，一列卫队自黑夜中走出，火光摇摇欲坠，兽声令人悚然。巡逻卫队前方两人手持火把，踏步而来。后方四只巡逻兽传来沉重的兽息。

众人见巡逻卫队已至，纷纷跪下。巡逻兽怒目山彭，仅仅是一个对视就让山彭全身发抖。

在场唯独两人未跪，一是阿露，一是在众人身后的孔灵犀。

阿露目视前方，没有说话。巡逻卫队统领见到地上受伤的女子后，又看了眼山彭。方才见这里喧闹异常，特来查看后竟见到了阿露。

统领松开缰绳，翻身从巡逻兽身上下来。他接过侍卫手中的火把，上前环顾了一圈后，来到阿露跟前，问：“怎么回事。”

阿露不怯的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统领若有所思的看着山彭，吩咐道：“把人带走。”

他走过的每一步，脚下都有人在颤抖。

山彭被巡逻队押下去带走，而丽娘则被送到了紫金王宫中救治。

阿露从始至终站着原地未动，她淡定的看着一切。晚风穿过，带着一股异样迫使她回头。

那里站着一个人，她站在黑暗中似乎笑了。

灵犀抱臂站在她身后，另一只手百无聊赖的转着魔笛。就在二人交接上视线的那一刻，那股风再次扑灭了道上的火把。

影子藏匿起来，两人都被夜幕掩盖，统领带着火把回来时，阿露发现那里原先站着的人已经消失了。

***

伽罗刚从紫金王宫中出来，与幽冥雪商议完事后。见外面烟火璀璨，他才响起今日的烟火大会，马不停蹄的赶到城楼前。阿柏和阿松果然也在那里，他仰着身子寻找灵犀的身影。

阿松阿柏却连忙拉着他上了城楼，紫金城外的孩子听闻今年城里开放了大门，不少人家特意来观赏。伽罗怕人多容易出乱子，让巡逻兽全部出动。

他登上城楼观赏片刻后，觉得有些疲惫。便寻了一个清净些的角楼旁。好巧不巧，耳边传来一道女声。

“好生无趣。”灵犀坐在墙头，拖着下巴道。她并非觉得烟火大会无趣，只倒是被大街上那一出乱了兴致。心里痒痒的，魔笛感受到了主人烦躁的情绪，在腰间隐隐躁动。

灵犀缓缓按住魔笛，嘴里却问道：“世间千万般，到底是为何？”

世间千万种模样？意义何在？爱恨别离，生老病死……

伽罗上前，轻轻拉住她的手，仰起头。“千百种模样，千百种可能。”

“为了什么？终究会死。”灵犀问他。

“不是死，是轮回。”伽罗温声说：“万年后我们还会再相见。”

“那万年后的你，还是你吗？”

两人在风中沉默，刹那间光阴仿佛如流水，伽罗只是拉着她的手，拇指不断抚摸，像是一遍又一遍确认她的存在。

“我永远是伽罗，你永远是灵犀。”

灵犀的情绪莫名低沉，听完他的话后眼眶里莫名其妙就出现了泪水。她随意抹去，嘴角却笑了。问他：“你能看到对不对？”

伽罗沉默不语。

“祖神风氏能在梦中看到未来，因此给后世留下了生命树，就是为了弥补灵脉的衰竭。神族内战却推倒了那颗生命树，虽然后来治世化龙扶起了这棵树，可它在衰弱。”

那稀薄的灵气勉强支撑着魔族，灵气是洪荒之根本。没有灵气，她们与人族无异。

“若是万年后我们还能相见，就在此刻一起逃离这里好不好？”

灵犀抚上他的脸，伽罗先是有些慌。当她说出逃离后，他的脸色变了。从惊慌到不知所措，灵犀知道他犹豫了。

那不是拒绝了逃离的犹豫，而是犹豫了魔族的未来。

在魔族的未来与自己之间的选择犹豫了。

晚风微凉，二人的衣袍随风飞扬。伽罗的心门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被打开，他的目光动摇了。或许只有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他才会在灵犀面前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缓缓上前，将头埋进灵犀的怀中。

灵犀抱着他，抚着他的长发，问：“累不累？”

她能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点了头，真是太累了。七零八落的魔族，溃败的青州长城，衰败的灵气……

堂堂魔族之君，悄然剥掉了自己的面具。

烟花在夜幕中炸开，劈里啪啦的烟火声在身后响起，角楼之上，二人独赏这绚烂的一幕。

统领和阿露听闻君上去了角楼，便想着将今晚的事先禀报。二人顺着台阶转个拐角便上到角楼口，正逢万千烟火齐齐升空，火光将夜幕点燃，黑夜亮如白昼。

烟火绚丽，五光十色。阿露顺着前方看去，只见君上与一女子相拥，统领倒是只看到了君上身上那一抹白。

伽罗勾着灵犀的后脑，二人鬼使神差就吻到了一起。他昂着头手却不舍放开她，灵犀将手搭在他肩头，烟火在她身后连连绽放，伽罗的心却只想和她靠在一起。

她们沉醉其中，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灵犀突然来兴致，伽罗吻她时，她故意往后躲似有回避。在伽罗诧异的目光下，她无声笑着作弄他。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后，伽罗仰起头勾着她的后颈，不容人拒绝的她。他不是强势的人，骨子里流淌着温润的血。就连吻她看似霸道，也不过是小心翼翼，勾着她的后劲的手不断摩挲着。

他的眼睛看人温润，此刻却着了魔般全是灵犀的脸。

仿佛这就是他的一切。

在眼前，在身边，在手上……

灵犀会拉着他的发丝，装作调戏他的模样。她发现伽罗不会生气，于是她继续得寸进尺，她勾起伽罗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就在两人沉溺时，伽罗嘴上一痛，灵犀用了力咬他才让他停下。伽罗转身就看到阿露和首领站着身后。

灵犀反应快，趁着对方没看清自己，从墙沿跳下来躲在伽罗身后。伽罗一边应付着二人，一边还在帮灵犀藏在自己身后。

阿露原本到嘴边的话硬是卡半天，伽罗问她时，两人愣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方才魔君那副鲜为人知的样子在脑海中盘旋。阿露盯着伽罗身后看，灵犀的身影被伽罗死死挡住，她愣是连个衣角都看不到。

阿露心里忍不住打趣，魔君啊魔君，你还有这副面孔？真是大开眼界。

伽罗见这两人目光不移，咳了一声，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有事去紫金大殿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