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是来沐浴的,奈何待得久了,衣服也……滑进温泉池水里,寻不到了。”九冬顿了顿,偷偷看了她一眼,“师尊是何时发现弟子是女子的?”
女修为了省事避免麻烦,女扮男装行走江湖的并不罕见,她自己也曾见过,况且就算是别人认出了也并不惊奇,也很少有人会去戳穿。
就像是她的师叔那样,俨然是一直将她当妹子对待的,虽知道她是女子,却也从未问过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初见。”
九冬听罢,迅速回想了一下初次遇见她的时候,那时候她盯着自己看了一会,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就被识破了吗?
她看了看自己,微微叹了口气:“平坦的胸腹,肌理分明的肌肉,甚至连嗓音也是低沉的,一切都很完美,是哪里有破绽吗?”
缥流云的视线从她的面容慢慢下移,嘴角微微上扬:“喉结。”
九冬抬手摸了摸,一时间也有些愕然,喉结确实是难以伪装的,她也曾想过喉结的问题,后来发现这块区域算是比较隐蔽的,与人对视几乎都是看脸看眼睛而不是看喉结,故此她便也放弃在这里花功夫,而且也确实从来没有人识破过她的身份。
木忍冬与她称兄道弟,顾澄时不时投来的倾慕眼神,以及严清偶尔的嫉妒举止,都让她很相信自己的伪装。
“师尊观察力细致入微,与我同行的那些伙伴,虽相处些时日,却从没识破过弟子的女子身份。”
九冬说着随即便见缥流云挪到边上,拿了岸边的篮子递给她:“穿着吧。”
篮子里是一件白色丝锦睡袍,在灯光下仿佛正泛着莹莹的玉光,虽不好意思,眼下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多谢师尊,我回去帮你拿一套送过来。”
穿好衣服出了温泉,没走几步,脑海里便乱糟糟的想起了方才的画面,心脏也跳如擂鼓。
也不知道怎么,出了温泉,现在她反而还没有刚才镇定了。
一路小跑着回了凌云楼,刚到了一楼大殿,便撞见了莫暖篱,当下忙拉住了她的手臂:“快告诉我,师尊她住几楼?”
灯光昏暗下,莫暖篱看见她穿的这么一身衣服,又墨发披散,也是愣了一下,才认出了她:“师姐住四楼。”
九冬当即便几步并作一步蹬上一层,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妥,而且她也不熟悉这屋子,若是随意翻找翻乱了更是不好。
当下又迅速折返回来:“还是师叔你去吧,你比较熟悉,我怕翻乱了,师尊她把衣服给了我,现在正等着我给她送一套过去。”
“行吧,你等等。”说着莫暖篱便上了楼去,不过一会,便拿下来了一套睡袍,放进了篮子里。
见九冬要走,她当即拽住了她的手,神色笑眯眯的。
“我的计策是不是很好?遇见师姐的感觉怎么样?”
“你偷我衣服!”提起这茬,九冬不禁有些羞恼,声音也大了几分。
“我要是不偷你衣服,你不就和师姐错过遇见的时间了么。”
“……,我虽想见她,却并不想在那样的场合下撞见,你知道吗?实在是太尴尬了。 ”只要一想起方才来,她便忍不住想要原地抠出一条地缝钻进去。
莫暖篱见她紧张又尴尬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挂着笑意,轻拍了拍她的脊背试图安抚:“真不懂你尴尬紧张些什么,你和师姐都是女人,她有的你也有,一起泡温泉也没什么,我以前也经常和她一起泡,我都不紧张的,你怎么还紧张了?”
“……”
这样的话一时间让她怔了怔,确实诚然如她所说,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忌讳的,又有什么好紧张的,尴尬些什么。
她这是扮男人扮久了,有些分不清自我了吗?
可前世里的澡堂温泉她又不是没去过,那时候却也好似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唉,对了,你问了师姐么?”
“方才事发突然,没有想起来。”方才她哪里还想得起问这种事情。
“那正好,现在送衣服回去的时候,问问她,别错过这次好机会了。”
“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问问的。”九冬深吸了一口气,提着篮子便走。
从凌云楼到侧院假山处,这段距离也并不算远,可是却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方才缓和下来的心跳又失去了该有的频率,若不是这衣服必须送到,只怕她就要就地跑路了。
灯笼斜插在假山上,昏黄的灯光照着腾腾的雾气,美轮美奂,温泉池颇大,茫茫的雾气里九冬并没有看见人影。
将篮子放在了灯笼的旁边,当下提醒了一声:“师尊,我将衣服放在这灯笼旁边了。”
说完便见缥流云从腾腾的雾气里隐现出来,游到了边上。
“知道了。”她轻轻的说着,许是温泉过于舒适,也让她的语气带了几分慵懒。
九冬不经意看了她一眼,便见晶莹的水珠从眉角顺着脸颊滑至下颌,又滴落在胸前,滑入微漾的泉水之中。
她下意识的别开了视线,所幸这撩人夜色,很好的遮掩了她脸颊不自然的绯红:“那……那弟子告辞了。”
缥流云嘴角张了张,有些欲言又止,随即也只是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
出了温泉池,九冬的脚步越来越重,也忍不住为自己不自在的状态而感慨。
诚然如她所说,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忌讳的,可是她的心跳却做不得假,几乎无法调节。
走了不过多远,九冬便见莫暖篱迎面走了过来,显然是来寻找自己的。
看见她,九冬便瞬间想起了那个问题,可是方才她早就将那个问题抛在了九霄云外了。
莫暖篱见到了她,当即快步走上前来:“九冬,你问师姐了么,她怎么回的?”
“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好奇这个问题。”
“我一直都有好奇,只是以前压在心底里没有表露出来而已。前些天也是你把我的好奇心勾出来了。”
“……,我想下次再问。”那样的场景下,她一看见她,大脑就一片空白,直接宕机,哪里还想到什么问题来。
莫暖篱看了她一眼,捏着下巴,思索着:“我感觉你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太紧张了,这很没有道理啊,你平时似乎也不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紧张。”
过于紧张了,这确实很不应该。
九冬收敛了心神,微微吸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师叔,不说这个了,你既然知道她今天这个点会过来沐浴,那么,你一定知道她平日里的行程吧?方才那样的场景并不适合问,我想再找个机会。”
莫暖篱扬了扬眉毛:“她的行程不太固定,晚间我也是正好看到她在叠睡袍,又想到你一般那个点会沐浴,这才急中生智来了这么一招。
不过你放心,以后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想办法帮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