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九冬便天天在藏书馆泡着,希望能在这里堵到缥流云。她不能去找她,便也只能以逸待劳,天天来这里了。只是她在藏书馆一连待了整整三天,把道藏都背完三四册了,也没见到她过来。
她就好像是有意躲着不见她一样,真是奇怪。
她若是有意不过来,眼下她光在藏书馆耗着似乎也没多大意思,只是除了藏书馆缥流云还喜欢去哪儿呢?
难不成会有人喜欢一天到晚的待在寝居里不出门,整日的躺在床上睡大觉一睡就是三四天吗?这种人可能会有,但是她觉得缥流云应该不会是。
到了第四天,她练完枪后,先去藏书馆看了一遍,随后又在缥缈峰四处走走逛逛,企图发现她的身影。
缥缈峰作为风央派三峰之一,仅从这些建筑来看,昔日的辉煌便可见一斑,九冬花了半天功夫,将整个缥缈峰绕了一圈,除了那禁地没有进去,其他的地方她基本逛遍了。
想不到今天又是一个没有任何收获的一天。
师尊脾气古怪,也真叫弟子为难呢。
看着太阳快要落入云海,她也不再四处闲逛了,跑了一天,身上也沾了尘埃,此时此刻去舒舒服服的泡个温泉,大概便是最好的去处了。
回寝室拿了一套换洗的弟子服,优哉游哉的去了侧院假山处的温泉池。
天色逐渐暗淡,温泉雾气弥漫,如果再在周围放上些五彩的霓虹灯,这简直美如仙境了,可惜这里不能喝酒,也没有水果食物,不然学着电影里的,一边泡温泉一边喝小酒,多好。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自己要是到了古代成了皇帝,估计就是妥妥的昏君了,能克制**,免受酒色的诱惑,细细想来还真的是很难的。想那唐玄宗兢兢业业半辈子,在位后期才开始享乐,还是蛮能忍的。
泡在温泉里,闭上眼睛放松下来,泡了一会便有些恹恹欲睡,见天色已晚,九冬起了身,寻摸着衣服,准备回屋里睡觉去,就算温泉再好,也不适合在里面睡觉的。
眯着眼睛摸了一会发现整齐叠好的干净衣服竟然不见了,是她记错位置了吗?不应该的,她记得刚才就是放在这里的。
夜色昏暗,借着零星散落的淡淡月光摸了好一会也找不到,随后九冬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下,做了思想准备,既然找不到干净衣服,那就只能去穿换下来的脏衣服了。
衣服虽脏,也比裸奔好。
她挪了几步,从温泉里伸出手来,摸了摸放在假山后面的脏衣服,却不想竟是摸了个空。
九冬心中警铃大作,那点睡意也顿时没了。
干净衣服不见了,很可能是被风吹滑进了温泉池里,是巧合;但是干净衣服和脏衣服一起不见了,那就一定是人为的了。
这里会做这种事情的也就莫暖篱了,可是她拿自己衣服干什么,拿了衣服又不能嫁给她,她又不是七仙女!
没有衣服穿便让她有些犯了难,虽说这缥缈峰里没什么人,可是真要让她出去裸奔她还是有些做不到。
内心仿佛天人交战,也在拼命给自己想理由。
前世里她一个人独居的时候,往往也会因为洗澡的时候少拿了一件内衣,裸了在室内走来走去拿衣服。裸奔什么的,只要不被人看见,就不算是裸奔吧,一定是这样的。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这大院子是露天的,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正犹豫着,突然便见黑暗迷蒙的雾气里出现了一点明黄的光亮,是她那该死的师叔良心发现来给她送衣服了吗?!
这回她非得拽着她,好生问问她偷自己衣服想干什么?
从温泉这头游到那头,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和灯光,九冬一肚子的言语顿时消失了一干二净,头皮也绷紧了。
那步伐沉稳不急不缓的走路姿态,手提宫灯优雅清丽的身影,不论哪一样都和莫暖篱没有半毛钱关系,这分明是缥流云。
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竹篮子,此时此刻来了这里,定然是来沐浴的了。
虽然这几天她一直在找她,想“不经意”的碰见她,但是她还并不想在眼下这个场景里来个偶遇。
九冬脸颊不禁有些发烫,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重新游到了自己方才待的角落。
这里雾气弥漫,温泉池也足够宽大,又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要躲在一旁不出声,缥流云也不在池子里来个游泳比赛,那么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
可总不能一直在这池子待着,与其一直躲着等缥流云走了后又裸奔出去,倒不如大大方方的现身出来,和她说明情况,让她帮忙拿一套衣服。
拿定了注意,当下九冬壮了胆子厚着脸皮挪游了过去。
雾气在昏黄的灯光下晃晃荡荡的升腾着,勾勒出一个正在脱衣解带的背影。
衣衫落地堆放一旁,双腿迈入水中,柔和的光晕散落在肌肤上更添暧昧,如瀑的青丝也柔和的浮散在泉水里,像一匹华美的绸缎。
九冬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看着眼前人,仿佛被抽了魂魄一般,怔住了。
不知不觉便觉得鼻子好像有水流流过,下意识的摸了摸,又嗅了嗅,才发现是流血了。
轻轻吸了吸鼻子发出的声响,在这水流叮咚的寂静里,仿佛无处遁形。
这样的声音显然也惊到了缥流云,她扭过头来,一手拿了衣服披在了身上,连忙开口斥道:“是谁?”
这一声让九冬吓了一跳,也让她顿时紧张起来:“师……师尊,是我,九冬。”
不开口还好,说完这句,倒是瞬间让她更紧张了,为了女扮男装扮的更像一点,她学过伪音,故此一开口便是低沉的少年嗓音。
这……这……,她脑海里已经瞬间脑补了被逐出师门的画面了。
心念电转间她又将莫暖篱骂了一遍,偷她的衣服,难道就是为了安排这样的巧遇吗?这不是什么帮忙,这是在害人啊。
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你不杀伯仁,伯仁却会因你而死啊。
……
想到这里九冬剧烈的内心戏顿时停了下来。
可莫暖篱就算是不着调,也是知道男女有别的,真这样弄对她也没有好处。
仔细想来,从初次见面那天开始,她却好似从来没有和自己保持过男女之间该有的距离,言谈举止分明是对待姐妹的姿态,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奇怪。
想必应该是自己的女子身份被看出来了。
如果莫暖篱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那么缥流云应该也早就清楚了。
“你在这?”见是九冬,缥流云语气顿时柔和了下来。
“师尊,我是来沐浴的,待得久了,奈何衣服也……滑进温泉池水里,寻不到了。”九冬顿了顿,偷偷看了她一眼,“师尊是何时发现弟子是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