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仪卫!”谢悬眼睛一亮。
是了,他怎就忘了?!他们师徒今日的境遇远没到众叛亲离那地步,师父身边自有奉仪卫随侍左右。还怕比人多?
身着青氲山青蓝两色服饰之人仿若神兵天降,接连从云雾后鱼贯而出。他们步履轻盈、井然有序,即便已有十数人现身,云雾中却仍有更多身影晃动,恰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令在场敌人观之胆寒。
其中有一人吸引了谢悬的注意。那人一出云雾就悄然滑远,缀在队伍后方,与别人刻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显山不露水,丝毫不惹注目。
“师弟!”谢悬一眼就在人群中瞧见郎远,顿时喜上眉梢,可惜人群中与他相距太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话也说不上。
一道光帷骤然冲天而起,于半空缓缓合拢,化作一道半圆光罩,将慕、谢二人严严实实罩在其中,其余人等悉数分隔在外。
如此,武秋池等人反倒被困在中间,陷入了背腹受敌的艰难境地,攻守之势霎时倒转。见状,武秋池脸色骤变,面目铁青。
就在谢悬以为他会按捺不住发难之时 ,僵局中,武秋池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竟突然哈哈一笑,笑声中满是不屑与嘲讽。
“青氲掌门与南岭剑主不愧是相识多年的‘挚友’,瞧瞧这阵仗,连青氲山的人在南岭剑派的地界上也是往来自如。老夫倒是好奇,若南岭剑主知晓慕掌门此次前来竟为抢夺本该属于他的秘藏,不知心里会何种滋味?”
“哼,果真是应了那句话,利益跟前,什么情谊什么故友,都不过一张薄纸,轻轻一捅就破。伪君子的情谊,实在可笑之至。说不定打从一开始,慕掌门与南岭剑主这所谓友情便是一场戏,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背后给对方致命一击。这种阴险勾当老夫见得多了,还不如老夫这般行事直来直去,想要就明着抢,也算磊落。”
武秋池一边说着,脸上嘲讽之意越发浓烈,眼睛不时扫向慕昭先,观察着他的反应。
然而,慕昭先却没有丝毫动容,眼中仅有一丝疑惑快速闪过。要是谢悬能看见,必然会惊觉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不过,分明就是他师父平日看待傻子的眼神。
当然,平日里能让慕昭先看的傻子只得一个,谢悬若知今日又多一个,定然喜不自胜,深感可喜可贺!
“噗呲!”明知会惹师父不悦,但谢悬到底是没忍住,闻言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武秋池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阴云密布,他狠狠地瞪着谢悬,眼神要将谢悬生吞活剥。
“啧啧啧。”瞧瞧这想动手打他又不敢的样子,谢悬简直都要心生怜悯了,所以他决定让武秋池更受些刺激。
“难道武长老还未发现么?此刻你脚下踩的地方是西阊国,到这里可是青氲山的地界了!”
“胡说八道!” 武秋池怒斥道,“绝不可能!”
谢悬不紧不慢道:“不信?那武长老可以仔细回想,入山后你跟着我在步虞山中一共绕了几圈?进入地下暗河后,你往北走了几里?又往南走了几里?”
武秋池一僵,面色凝重起来。他暗自在心中回溯,进山以来直至出洞的路径在脑海中逐渐浮现,这一番思忖,竟发现真如谢悬所言,自己仿佛被一双无形之手牵引,在一桩又一桩突发状况的影响下,不知不觉偏离了既定方向,陷入对方的布局之中。
“再不妨告诉武长老,此秘境入口虽荒僻,却并非毫无生机的绝境。此地昔日名唤‘捕鱼山’,与吴钧的步虞山脉系出同源,原本是片千峰林立的大湖,直至万余年前水势退出,‘捕鱼山’这名字才被湮没,无人再提。只余吴钧一带遗留演化成步虞山之名。”
“武长老是不是只知秘境藏在步虞山一带?不如您再琢磨琢磨,这两地间直行相距不过百余里,我何苦放着好路不走,要在这山川地河之间来回折腾?难道是我无所事事吃饱了撑得?”谢悬嘻嘻一笑,口中含讽。
“休要胡说!”武秋池双目圆睁,胸膛剧烈欺负,好像受到莫大戏耍,暴怒道:“黄口小儿,别以为依仗有人庇护,便可指信口雌黄为所欲为,将南岭辖地妄称己有,难道就能遮掩你们不念旧情入侵友派的无耻行径?”
武秋池喘着粗气,手指直直指向谢悬,呵斥道:“狂妄小子,素来听闻你仰仗背后靠山,全然不把师门尊长放在眼里,行事肆意妄为,今日得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哼!今日,你要自认还是个血性的男儿,便与我一道出去验个究竟,瞧瞧这脚下之地到底归属于谁!若真是你青氲之地,老夫自当二话不说束手就擒。可你小子要是在这儿信口胡诌,那就代替你师父给老夫恭恭敬敬磕上三个响头,可敢应承?”言罢,武秋池作势要拂袖而去。
不好,这老小子要跑!
谢悬对武秋池的心思洞若观火,只是还未等他出声提醒,慕昭先广袖起落,一声令下。
“列阵!拿下!”
令既出,青氲山奉仪卫人众齐声响应,轰然应诺。
奉仪卫几十人迅速结阵,脚步挪移,衣袂翩跹,法诀频出,刹那间法术光芒大盛,如灵蛇乱舞。武秋池一方仅十人,却不退缩,依旧奋力抵抗。
但奉仪卫终究胜在人多势众、阵法灵活,一会儿如漩涡吸纳攻击,一会儿如利刃撕裂防线,武秋池阵营既要正面抵挡攻击,又要防备背后偷袭,阵势渐乱,终因寡不敌众被全部拿下。
喧嚣平息,武秋池虽已被擒,却依旧怒目圆睁,口中谩骂不止:“慕昭先,你纵徒行凶,姑息养奸,枉为一门仙主!青氲山实在是欺人太甚!今日之辱老夫定不会善罢甘休,来日定让你们加倍偿还!!”
慕昭先仿若未闻,神色平静,仅是微微抬手,那笼罩他与谢悬二人的圆形光罩缓缓消散,随即,有从使快步上前押送武秋池离去,紧绷的气氛才略微放松。
谢悬好容易重获自由,于是趁着众人忙于打扫战场之际,悄无声息地滑到郎远身边,他看似端正地站着,可那手肘却不安分地轻撞郎远的手臂。待郎远目光投来时,谢悬五官顿时灵动起来,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眼中满是狡黠与神秘,急切地传递着某种隐秘信息。
郎远面色不改,只是微微低下头,压低声音道:“莫胡闹,有事稍后再议,此地不宜。”谢悬听闻,仅是发出嘿嘿两声低笑,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继续骚扰郎远。郎远无奈,伸手压下谢悬胳膊,轻声道:“事已成,你且安心便是。”
谢悬一听这话,心中狂喜瞬间如烟花般轰然绽放,五彩斑斓的光焰在半空炸开,又似流星飞向四面八方。
成了!
此前萦挂心头那些烦心事,仿佛被大风吹散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谢悬的心间,唯余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喜悦,如春日里漫山遍野肆意盛开的繁花,浓郁而绚烂的色彩将他整个人都浸润其中,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欢愉的气息。
成了!成了!
成了!!!
他与师弟的谋划居然真成了!
“圆乔”、“玉阙”两处秘境福地,到手了!
在儿童乐园躺着修文,真是新鲜的体验。这章比较少,挑战一下周末再干一章试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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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