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X市某妇产医院的新生儿科监护病房内,两名护士一边检查机器一遍聊着闲话。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早产儿呢,才三斤多一点,比老鼠也大不了多少嘛!!”年轻的小护士语气里满是惊讶和新奇。
一旁稍年长同事轻拍了她一下,示意小点声,然后瞥了眼暖箱内的女婴,见她仍在熟睡,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不止是你,我在这干了十几年了,也没见过这么小的。”
年轻护士:“才七个多月就生下来了,先不说器官有没有发育好,这体温一直都上不去,真不知道能不能......”
“闭嘴!胡说八道什么呢!”
话没说完就被厉声喝止了,年轻护士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在前辈严厉的眼神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抓紧收拾!”
两人加快了动作,收拾完所有的器械,然后小心翼翼地出了病房。
暖箱内的小婴儿对这些一无所知,她静静地躺着,胸膛轻微的起伏。
的确是太小了,和年轻护士说的一样,看上去比老鼠大不了多少。
忽然,小婴儿的身体猛的抽搐了下,然后呼吸渐弱。
这时,一抹蓝色的光晕从墙外穿透了进来。
这团光晕被房间内唯一的生命体吸引了,缓缓飘到暖箱前。
小婴儿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小脸涨得青紫,略挣扎了两下后,心脏便停止了跳动。
而这团光晕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吸力,眨眼间没入了婴儿体内。
年长的护士处理完工作回到新生婴儿病房。她蹑手蹑脚地来到暖箱边,看到婴儿仍在熟睡,便坐到一旁继续写资料了。
二
S市一栋大厦顶楼的办公室
身着绿色连衣裙的女子被西装革履的男人逼在沙发的一角。
男人一只手臂按住女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捏着女子的下巴。
女子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好像完全不理解男人的行为。
男人在她嘴唇上轻啄了一下,手指摩挲着她白皙滑嫩的下巴,像是在哄她又像在威胁:“你是我的,我爱你,我爱你,你明白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迷茫的眼神。
永远都是这样,不管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回应他的都是这样的表情和眼神。好像她从来都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做。
这么直白的示爱,有什么不理解的呢?为什么不理解呢?
男人有些生气,正准备做些什么,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被打断的男人脸色难看极了,但还是松开了钳制女子的手。
“等我一下。”
男人拿起手机,背对着女子接起了电话。
女子仍一动不动地靠在沙发的角落里,看着男人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但眼神依旧是迷茫和不解。
她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看向了一旁的落地窗。然后光着脚走过去,拧开了侧窗的开关。
这扇窗户很小,成年人根本无法通过,但女子骨架小,且常年为了保持身材节食,因此轻轻松松地探出了大半个身体。
高层急促的风吹在她的脸上,恐高的人往下看一眼腿立刻就会软了,但女子好像很享受这种感觉,她双手撑住窗台,往后轻轻一推,然后整个身体从窗户滑了出来。
她没有解脱般的欣喜,也没有即将死亡的恐惧,依旧是迷茫、呆滞、面无表情,直直坠了下去。
男人终于打完了电话,叹口气把手机扔回桌上,然后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他带着笑意回头,却发现房间里没了女子的身影。
门是关死上了锁的。
只有一扇透气的小窗被打开了,而外面似乎传来并不真切的尖叫声。
男人愣了两秒,然后笑了,嘴里嘟囔了句“怎么可能”,但仍走到窗边,把头伸了出去。
地面上,一堆人围成了个不规则的圈,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往圈的方向聚拢。
这层圈的中央,躺着一个身着青绿色连衣裙的女子。
只可惜,女子的头已经碎了,用‘脑浆迸裂’这个词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围观的人群纷纷捂脸,这么惨烈的场景没人敢多看几眼,但仍有几个好事者抓住时机用手机一通拍照录像,甚至有一位录完了女子后,把镜头移向了对面的商场。
商场外的大屏上,是一个绿色着装、面容姣好但表情呆板的女子,手里举着一瓶香水。
广告上的女子,现在就躺在几十米外的地面上,支离破碎,再也没有力气拿起那瓶小巧精致的香水。
在一片尖叫、哀嚎、兴奋声交织中,一只青绿色的鸟儿静静地站一旁的树枝上,往骚乱中瞧了几眼后,像是失去了兴趣般,展翅飞走了。
三
十一月底的X城,清晨气温已接近零度。
林芳走到小区门口,网约车已经在等她了。
周末加班本来就是一件糟心的事,更何况还要起那么早。司机放了首摇滚风格的歌曲,吵吵嚷嚷的旋律炸在耳边,让人更加烦躁。林芳几次欲张口,最后还是忍下了。图便宜叫的网约车,司机不知道什么来头,万一惹恼对方,自己一个女人肯定吃亏。
她闷闷地扭过头看着窗外,让自己尽量不要被嘈杂的音乐影响情绪。
一道黑影从窗外闪过,林芳愣了下,以为自己眼花了。
“啪嗒!”
一滴黑色的液体落在车窗上。
“啪嗒啪嗒!”
又有几滴同样的黑色液体。
这是什么?黑色的雨?刚刚闪过的黑影是这个?
液体滑过玻璃窗,发出“滋啦滋啦”的奇怪声音,一股难闻的气味随即钻进林芳的鼻腔。
这味道,像是什么东西被腐蚀了。
亢奋而喧闹的乐声中,插入司机的一声惊呼。
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黑色的雨点啪嗒啪嗒密集而迅速地滴落在车上。
雨越下越大,车窗被腐蚀的越来越薄,终于,第一个孔出现了,接着是第二个孔,第三个孔,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啊!”
黑色的液体滴进车窗,洒落在林芳手上,灼伤感迅速直达神经,林芳尖叫一声,迅速甩了甩手,身体往里挪试图远离车窗。
而被液体碰到的地方,表层皮肤瞬间被腐蚀掉,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
在一声声尖叫中,前挡风玻璃被完全腐蚀,黑雨全洒在司机身上,他痛的双手乱挥,失去控制的车在黑雨中横冲直撞,林芳死死抱住副驾驶的椅背,发出绝望的呜咽。
这场突如其来的怪异黑雨持续了五分钟便停了。
路上七零八散地停着几辆车,零星有一两个人艰难地从车里爬出来,一边哭一边打电话。
女子站在窗台上,看着路边的惨剧,叹了口气。
恐怕这只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