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慌，先让我苟亿手 第21章 杀死“王高朗”

“它锁定我们了。”马里奥说。

原本用来消耗风暴人鱼的体力、拆分它们的群体，让它们变得伤弱的办法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失效，灰烬的脸色一时间变得很不好看。

他朝着马里奥那边瞥视了两次，但是马里奥时钟无动于衷。

因为他对自己的前期准备非常有自信，所以他甚至没有做如果前期准备失效的预案。

现在新拉一套方案出来倒是也能够顶得上，但是这新的方案其实就只是很简单的所有人一起上去莽。

这样的后果就是：危险会比先前计划好的大上很多，而且因为灰烬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降低，因此事后的分成肯定还要重新商谈。

这些都很是麻烦。

赵以宁瞬间就想明白了之后都可能有什么发展，至少在这一次的行动当中，提出者灰烬是吃力不讨好了，而至于说现在这个结果，和他一起准备的马里奥需要付多少的责任……那就要另说了。

马里奥对风暴人鱼的情况相当了解，他甚至知道这些人鱼会在多久之后抵达堪斯港，那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风暴人鱼里面有个能够操纵风暴的首领。

她在心里感叹了下，果然苟才是一切的出路，如果没有个一套两套三四十套预案，就最好不要轻易动手。

一看这个灰烬啊，就是半点儿不懂苟一手的精妙之处。

她用余光观察了下马里奥，看到对方没什么表示，于是让“王高朗”开口：“需要我做个预知吗？”

灰烬看向“王高朗”的表情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激，但是那句“多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马里奥就开口阻止到：“现在不用。”

赵以宁觉得自己已经听见了灰烬心中骂娘的声音。

偏偏因为马里奥是现在整个团队中最强的战斗力，所以他还不能轻易在没有拿到人鱼血和人鱼眼泪的情况下和对方闹翻。

马里奥对“王高朗”说：“你的能力非常重要，要留到最后，我们这次为了狩猎风暴人鱼提前做了很多准备，有一定可能会被其他势力注意到。”

这就是打算把“王高朗”的预知能力留到最后，避免旁人前来摘桃子或者干脆把鹬蚌相争的他们也给一网打尽了。

这是很有道理的安排，“王高朗”认真地应承了下来。

他和马里奥的关系，相比起他和灰烬的关系确实要好上一些。

马里奥随后拍了拍灰烬的肩膀，灰烬的身体僵硬了下，没有抖开他的手。

马里奥：“这条首领人鱼不好对付，我多用几个道具的话，应该可以托住它半小时。你们能在半小时之内成功狩猎一条风暴人鱼吗？”

他的目光依次在灰烬、塔夫和“王高朗”身上落下：“你们三个人组队的情况下。”

塔夫问：“你不需要保护？”

马里奥说：“我有一些自保的底牌。”

塔夫：“那我没意见了，反正我的能力就只是套盾，不管保护你们谁都一样。”

灰烬琢磨了下：“我们可以靠着饵料吸引风暴人鱼，然后将第一个冲过来的那只围困住，让它落单。但是这需要把控好时机，风暴人鱼和同伴的关系都很好，一条被围攻，剩下的都会冲上来帮忙。”

他问塔夫：“你能将那条最快的人鱼和我们一起罩在你的防护层里面，将其他的人鱼隔绝在外面吗？”

塔夫：“只要这些人鱼里面没有B级的，就可以。”

然后他又问“王高朗”：“我们一会儿会坐船出去，你能将船下的海水冻成冰块吗？我担心人鱼会掀起太大的海浪弄翻船只。另外，如果那条人鱼还在水里，就按照先前约定的行事；如果它跳到了船舱里，你得给它制作一个冰牢。”

赵以宁：“……。”

这家伙要求真多，又要她维持船身足够稳定，又要她做这个，又要她做那个，甚至语气还一点都不客气地带着几分命令。

这她才不干呢。

她是来当混子顺便给自己弄点好处的，才不是给欢妄之网打工的。

于是“王高朗”恰当地露出了两分为难：“我的异能等级不高，发动需要时间。”

他没有直接说“这事老子做不到”，相对委婉了一些：“你可能需要自己想办法了。”

灰烬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说，既然这样那么他那边也有两个道具能够起到一定阻拦的效果。

赵以宁能够理解灰烬在前期投入中的付出，也能够理解在那么多钱和准备都打了水漂之后灰烬想要给自己节省些的想法。

但是呢，在他那么吝惜那些道具、表现出相当的利己心思的时候，他基本从此和团队活动说再见了。

她让换子小人按照王高朗的习惯，表现出些许藏得还挺不错的对灰烬的不满来。

果然，马里奥当即就看了过来，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点儿也不清澈了。

*

新的计划已经制订完毕，外面将自己撞断了脖子的海鸟身上不怎么好闻的味道已然从简易安全屋的角角落落渗透了进来。

塔夫活动了下双手及手指，撑开了个将四个人都笼罩在内的半球形光膜：“走吧。”

光膜在通过房门的时候半点没被卡住，但是外头那些正朝着他们啄过来的飞鸟就被拦了下来。

虽然还间隔着很远，但是早就已经锁定了他们的风暴人鱼首领还是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这边的人类。

它愤怒地朝着这几个人类呲牙，尖长有如蛇般的牙齿让它看起来更为危险了。

人鱼停下了歌唱，它身后那些又浮起来的族人也都停下了歌唱——它们意识到，飞鸟和可以迷幻人心的歌声对于这些人来说根本不起作用。

它转而开始拍打尾鳍。

尾鳍上缠绕着的电光闪烁，从云隙之间落下来的雷电也降得极快，这道闪电打在塔夫撑开的护盾上，光膜的颜色有一瞬间变得黯淡了。

塔夫发出一声闷哼，但这明显尚未突破她能够坚持的极限：“这道雷不算太强，接近B级但是还没有到B级。”

她将自己从刚才那一劈中获得的信息告知马里奥，然后问：“你能尽快解决吗？”

“恐怕不行，虽然刚才的雷电攻击不到B级，但你们可别忘了它们最强大的武器其实是身体。”

马里奥捏眉心：“我去缠住首领，你们的动作一定要快，最迟也得在半小时内结束。到了半小时，不管你们成功与否，都必须退回来，否则我无法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马里奥警告完剩下所有人，径直走出了塔夫的防护，直接往海面上跳去。

他没有沉入水中，而是直接消失在了水面上，下一秒，在人鱼首领的背后，一双蓝色的眼睛蓦地从灰绿色的海水中睁开，由海水凝聚成的一只手从波浪间伸出，手中握着一张黄金的面具。

人鱼首领一直到那张黄金的面具覆盖到从海水中走出来的人类脸上时才意识到对手已经出现在了自己身后，这对它来说无法理解的速度让它在第一记交锋中落入了下风。

戴上了面具的马里奥仍然是海水凝聚起的模样，他和人鱼首领一样浮沉在海波之中，仿佛他并非陆地上的人类，而是诞生于海洋中的生物一般熟稔地驾驭着海波。

他化作碎浪躲闪着人鱼首领那快到几乎连残影都要看不见的攻击，黄金面具也跟着在海水之间浮浮沉沉，海浪、风啸以及云层中的雷鸣都掩盖了他念诵古老文字的声音。

而当马里奥将最后一个音节念完，天空中阴沉厚重的阴云竟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道阳光从其中落下，正落在黄金面具上，随即马里奥整个人都开始发光，明亮得像是地面上多了一颗微缩版的太阳。

人鱼首领原本猛烈的攻击竟然在这一刻退缩了。

赵以宁观察到灰烬磨牙的动作。

在陈太行给她的那几句内含风暴人鱼相关信息的原著句子中，就记录有一条灰烬没能获得的（是的，又是他没能获得的）关于风暴人鱼的弱点。

这些人鱼的皮肤虽然是古铜色的，但其实这种颜色是天生的，而并非是在出生后慢慢晒出来的。

它们对于阳光有着一定的抗拒，因为过强的阳光会让它们的皮肤晒伤。

赵以宁知道这个，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一会儿能近距离接触人鱼的时候就给每一条她遇到的打上标记，这样以后她若是需要以风暴人鱼为原材料的道具、药剂或者符咒什么的，就可以提着她的阳光火箭筒去找被她标记好了的猎物。

马里奥也知道这个。

他对付人鱼首领的时候可太游刃有余了，说什么一定要在半小时内抓住一条人鱼，否则他无法保证所有人的生命安全——他简直能在半小时的时间里把人鱼首领干掉两次。

但是灰烬不知道。

真惨啊。

惨到赵以宁都忍不住为双方双手合十，祈祷了句“扣一佛祖怜爱你”。

然而此时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机。

那边马里奥已经吸引了人鱼首领的注意力，灰烬必须趁这个机会弄到一条人鱼，否则他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沉着脸跳到一艘快艇上，然后快速对“王高朗”于塔夫说，快艇里面有他准备的给风暴人鱼的饵料，就挂在船尾。

人鱼会来追他们的快艇，他会将快艇贴着礁石开——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也练习了很多次——并且保持着只比人鱼的最高时速慢一点点的速度。

饵料，还有他们这些敌人，应当能够保证风暴人鱼追上来，那么最快靠近、距离船最近的那一只，就会是他们接下来这二十几分钟内的猎物。

还好，虽然灰烬在这次行动中已经表现得像是个十足的小丑了，但他自称开着快艇在这块海域练习了很久这句是可以信赖的。

他的快艇确实开得很好，速度也掌控得相当合适，在人鱼首领无法操纵天气和海水的情况下，竟然开得还挺稳。

而风暴人鱼与其说是人类的亚种，倒不如说是一种长得像人的动物。

它们的脑子并没有多么好使，很多时候还是靠着本能行动的。

所以，至少这条临时制订的计划真的成功了。

一条人鱼从快艇后喷出的白线中探出脑袋，它也和首领人鱼一样有着一头很长、哪怕在阴影里也微微发光，但很是凌乱的银白色头发，这让它在此时的水下显得相当明显。

它追得很急，鱼尾摆动的幅度不大，但是扬起的鱼鳍却将海水切割出了很明显的浪线。

早已经互相约定好，此时堪称枕戈待旦的三……四人在“王高朗”高声喊“就是现在”的一瞬齐刷刷地出手了。

塔夫在先前人鱼首领的注意力被马里奥吸引开的时候就关掉了自己的防御异能，一直到这会儿这条人鱼距离跃上快艇只剩下最后两米时才重新张开，将它囊括在了其中，并隔绝了剩下的那些风暴人鱼。

人鱼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是直觉是相当到位的，在异能张开的一瞬间，它就感觉到自己被网拘束了起来——这里危险！

这条速度太快反而将自己至于险地的人鱼立刻就要转身往水下游。

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它早已经将自己暴露在了灰烬的视野中——哪怕，对方其实是通过一面镜子的反光看到它的。

瞬间直接拉满的疼痛让人鱼瞬间脱力。

赵以宁虽然不知道灰烬的异能制造成的痛楚到底算是疼痛几级，但从这条人鱼瞬间瘫软得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却又犹如被扔进了滚油锅中一样拼命垂死挣扎着的样子来看，他的异能在“杀伤力”方面绝对不会低。

当然，她完全不会因为心里想着些别的什么而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冰层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鱼身下的速度甚至比灰烬的注视落到人鱼身上更快，当人鱼因为疼痛委顿下沉的时候，那张坚冰凝固成的“牢笼”就这样将它提了起来。

灰烬停下了快艇，好让“王高朗”这边凝聚冰块的速度更快一些。

快艇外头，一条条人鱼凶猛地撞上了塔夫撑开的防护层，它们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如同匕首，尖锐的指甲像是尖刀，但这些全都没能突破那薄薄的、简直像是从泡泡机里吹出来的超大号泡泡般的光膜。

这边风暴人鱼的嘶鸣声不断，不远处的人鱼首领也听到了，它长尾一甩，直接不再管马里奥，朝着快艇的方向潜来。

此时已经摘下了黄金面具，方才用另外的武器和人鱼首领打了个五五开的马里奥又一次消失在了海水之中，海水凝聚而成的他比人鱼首领更快地出现在了快艇周围，他甚至已经掏出了黄金面具，但是想要戴上已然是来不及。

海水凝聚成的马里奥，就这样被人鱼首领一尾巴甩在了五官都模糊得看不太清的脸上，散碎成了一堆飞溅的水花。

而当马里奥的身形再于不远处的浪潮中重新凝聚起来的时候，人鱼首领以及用它那缠绕着雷光的尖指甲猛地一下撕开了塔夫的防护。

快艇上的几个人，赵以宁和“王高朗”面前冰墙挡着，塔夫则快速又给自己凝聚了一层防护——这一次她只让这层防护罩住了自己，光膜比起刚才厚了不少。

就只剩下了灰烬一个。

做为一个做事从不苟一手，不懂得针对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提前制作计划的人，他完全没有料到马里奥会拉不住首领人鱼的仇恨。

所以，虽然他身边确实也有一些能够救命的道具、符咒等底牌，但是没有准备的他已经根本没有机会将这些东西用出来了。

人鱼首领的利爪从他的肩膀刺下，直接贯穿过他的整个胸膛，在腰侧带出一片血肉。

上半身探进了快艇里，下半身尤且还垂在快艇外头的人鱼首领没能再给灰烬补上一次攻击，因为这次的马里奥不再是以海水凝聚的形象出现，他全身湿透地出现在了快艇里，一把抓住了灰烬的肩膀，连带着在看到他出现后就反应很快也很自觉地伸手向他的塔夫等人以及那条被冻在了冰中的人鱼一并传送离开。

*

他们回到了灰烬准备的安全屋里。

传送刚一结束，马里奥就将灰烬放在了地上。

“你伤得很严重，”他语速极快地问，“你有没有能够治愈这样沉重伤口的药剂？”

灰烬已经没了抬手的力气，人鱼首领的指甲实在是太过可怖的武器，他的胸膛几乎被完全划开了，开口未曾说话，先吐出的便是血沫。

马里奥：“……”

他像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下定了决心，站了起来，快速走到一旁的柜子上，拿下上面的箱子搬过来，然后抓起灰烬的手往箱子上面按。

箱子中发出机关弹动的声音，片刻后归于寂静，马里奥将这个需要指纹解锁的箱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悉数拿了出来。

赵以宁一眼便瞥见，这里头除了一些在药剂中经常用到的原材料之外，还有一张古老的羊皮卷纸，上面写着像是配方一样的东西——的确是配方。

她一瞬间便确定了：这就是那份据说能够让异能者的异能水平提升、突破的药剂配方，是灰烬从一位数百年前的炼金术士的坟墓里面刨出来的好东西。

她也想要的好东西。

在灰烬瞪大眼睛的注视下，他说：“没办法了，现在没有药物，只能试试能不能靠着这份药剂让你异能升级。”

异能升级的时候，人的身体素质也会随之提高，伤口愈合速度之类的回复方面素质则更是会有指数级的提高，这是在欢妄之网中公开提到过很多次的一点，算是这群人中的常识。

赵以宁能够感觉到，灰烬其实是不想让马里奥碰到这份羊皮卷纸，但是现在他生命垂危且说不出话来，只能靠着这份药剂赌一赌能不能活下去，所以也就只能看着马里奥快速地按照这份羊皮卷纸上所写的调配出了一试管闪耀着极度刺目的银色的药剂。

马里奥举起这份药剂，一边对“王高朗”说：“狼，预知一下未来。”

这句话不仅仅让躺在地上的灰烬愣了，一旁的塔夫也一样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预知到未来的灰烬在喝下了药剂之后没能成功突破……但这药剂都已经制作出来了啊？真的要预知的话难道不应该是在制作药剂之前？

赵以宁同样有些不理解，但“王高朗”还是开始了预知。

赵以宁看到灰烬在喝下这试管药剂之后，身体中本来已经逐渐开始变得微薄的气息逐渐开始触底反弹、往上攀升，片刻之后，那道看起来触目惊心、放在普通人身上这会儿都已经凉透了的伤口开始缓慢地愈合。

这药剂居然真的有用！

灰烬原本苍白的脸上开始缓慢地恢复血色，他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从他的空间装备中拿出能够加速伤口恢复的药剂。

原本对他的伤不起作用的药物，现在已经能够让他的恢复再度增速了。

大概三分钟后，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异能有了明显提升，就只是声音仍然有些虚弱的灰烬向马里奥伸手：“如果没有你，这次我一定活不下来。”

但就在马里奥要伸手回握的那瞬间，用铁皮仓促赶制出来的安全屋门突然被人踹开了，从外面鱼贯而入一支全身上下通体皆黑，头盔马甲防爆盾牌枪支等等一应俱全的队伍。

人均一米九往上。

为首的那一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马里奥：

“CBP！Open the door！！”

……等等。

门难道不是已经被踹开了吗？

这时候难道不应该说“双手抱头，都给我趴到地上，不许动”吗？

*

预知到这里就中断了，一共只预知了六分钟的时间。

虽然换子小人现在能运用的异能是王高朗的70%，但其实在官方势力破门而入的一瞬间这预知就可以不用再往下做了。

赵以宁自己当然是可以在少许暴露底牌之后成功脱身，她相信马里奥应该也有这样的底牌，但是剩下这两位……

啧啧。

当然，马里奥可以暴露底牌离开，而她倘若还想要继续留在欢妄之网内部，从中获得一些特别的消息咨询什么的，她最好还是不要动。

所以，“王高朗”直接简洁概括了结论：“药有用，官方的人快来了，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是CBP。”

CBP，原全称略，翻译过来的全程为联盟异能调查局，是南北联盟这个政体中最近为了应对社会上层出不穷的异能者而新建立的部门。

而堪斯港所在的登戈群岛，正是南北联盟的国土。

“王高朗”朝着马里奥投以隐晦的一瞥，两个人的目光对上。

马里奥读懂了“王高朗”眼中的意思。

官方的人怎么来得那么巧？

马里奥开口：“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我相信不会有人主动向官方举报我们这次的行动。……或许真的是我们先前调查风暴人鱼的举动太明显了，又或者，这群风暴人鱼的移动轨迹本来就在CBP的监控之下。”

这话听得赵以宁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会没有人主动向官方举报这次行动呢？她留在局里的那个，今天一整天都跟着陈太行，靠对方给自己打掩护的分身，可是预估了时间提前告诉陈太行：“可以开始给上级打报告了。”

毕竟，凌晨那会儿，她拜托陈太行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在得到她的消息之后，快速利用他是A级异能者，在整个异常事务处理局中都地位不低，甚至能够联络上国外的异能部门这一优势，将欢妄之网在堪斯港的行动举报上去啊。

欢妄之网里面没一个好东西，平常很是不把普通人的命当成命看……现在的她除外，她是被迫潜入的，是好人。

他们甚至还想要找到她然后提前把她杀死在成长起来之前！

这是多么过分的想法！

不管是出于道德的考量，还是出于对自己未来安全的思虑，赵以宁都早就打定了主意：

不能让欢妄之网得到发展力量的机会！最好是能让对方损失一笔，大小不论，只要损失了就行。

除此之外，她还要制造混乱，趁乱让自己好好捞上一笔。

这种情况下，她能够有机会接触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向官方举报。

只不过……她的分身就跟在陈太行身边，陈太行明明是向南北联盟里更老牌的、已经管了异能者、异种等拥有特别力量的存在一百多年的神秘保障局举报的啊。

那么，CBP又是谁引来的呢？

赵以宁想起先前马里奥特别强调过的“半个小时”，以及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呵，与其相信马里奥没有举报，还不如相信她就是拥有毁灭世界力量的究极大反派。

但是，心里这样想着，赵以宁没有在表面上表露出哪怕半点对马里奥的不满。

“王高朗”忧心忡忡：“我们快走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塔夫直接朝马里奥身边走了两步。

但她也没有忘记提醒马里奥：“灰烬的伤。”

别忘了，虽然预知当中灰烬靠着这个药成功度过了一次生死难关，但是现在马里奥可还没有把药交给灰烬呢。

再这么放置下去，或许人就真的死了。

马里奥“哦”了一声，像是被点醒了，他弯下腰，伸出手，却没有将那试管银白色的药剂递给灰烬，而是往他身上放了一枚被海水包裹着的风暴人鱼那青铜色的鳞片。

随后，他又往对方的手中放了一个已经失去了力量的传送道具。

“我很悲伤，”他的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声音相当淡漠，“我的朋友试图狩猎风暴人鱼，但是他低估了首领的力量。”

灰烬咽喉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嘴角有鲜血往下流淌，他的眼睛瞪向马里奥——他已经能够看出马里奥不打算救自己，而是打算让他濒死着等到CBP踹门。

不，不是濒死，他绝对活不到官方的人把门踹开。

马里奥说完这句话，并直起身来的时候，塔夫的瞳孔猛地紧缩，她立刻把自己和灰烬划清界限：“我不会——”

马里奥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又朝“王高朗”伸出手来。

赵以宁琢磨了下，缩小到了不足半个巴掌大，钻进了“王高朗”的口袋里。

随即，“王高朗”先是弯下腰，看都不看地将那卷羊皮纸卷了起来，放到马里奥的掌心里，随后才握住他的手臂。

路走宽了。

但也不一定，马里奥这个人不好说。

塔夫看到“王高朗”的动作后，心里当即骂骂咧咧：这小子怎么这样！

但是能留给她做到事情不多了，她犹豫着看了眼灰烬，手指动了好几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给这个曾经的合作者、如今的被抛弃者一个痛快。

塔夫有些太迟疑了，她下定决心花了太多的时间，以至于在这么会儿时间里灰烬的气息已经断绝，马里奥的胡子轻轻抖了抖，遮掩在浓密络腮胡后面的嘴似乎是笑了的。

他没有检验灰烬是不是真的死了。

赵以宁：差评。

马里奥：“走吧，官方的人一会儿就要到了。”

他的传送道具真的很多，光是今天一天就消耗掉了不少，要不是每次传送的特效都不太一样，赵以宁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拥有传送异能。

这次的特效仍然不同，并且传送中消耗的时间相当之短，几乎就和——

几乎就和从快艇上、被风暴人鱼围堵的那一瞬间被马里奥救回来的那次一样快。

从传送的黑暗中脱离，感觉到眼皮以外是一片光明的时候，塔夫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她开口说：“马——”

悬停在了半空中的马里奥低着头对她微笑，然后松开了握着她的那只手。

下方，是灰绿色的海水，以及成群结队因为同伴中的一员被人类抓走而迟迟逡巡不肯离开的风暴人鱼。

塔夫掉下去得太快了。

她或许对马里奥产生了一定的疑心，但是那疑心在马里奥带他传送离开的时候就被打消了——马里奥比她强出不少，如果对方想要她死的话完全可以在安全屋内解决她。

但她想错了。

马里奥确实想要解决她，但是又不想面对一个藏有些许底牌，战斗起来需要花时间的对手。

而在被带着传送的时候，正是她刚刚放松警惕的瞬间。

再想要快速掏出自己藏着的那些底牌，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在这么个不能算高的高度，自由落体的时间总共也就只有那么点。

她只来得及开了下防护异能拖延时间，但是，已经嗅到了味道的人鱼首领，此时已经轻而易举地将那道球形的光膜撕裂了开来。

“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我的另一位朋友甚至没能从海水中逃出来。”

马里奥拽着“王高朗”和装人鱼的水箱在高空飘浮了一小会。

他一直看到塔夫被几条人鱼分别咬住四肢，朝着不同的方向用力撕扯，这才带着“王高朗”再次传送离开。

这一次，他传送到了一处地下建筑内。

*

这处地下建筑很大，里面四通八达都是互相联通的路，道路两旁有随便铺了块布料就在外面摆摊的，还有一些看起来比较正规一些的商铺，各处的广告牌都用了很多不同的文字标注。

赵以宁甚至还在前面街巷的转角处看到了一个正在公共场合下用坩埚熬煮药剂的人，对方打扮得像是个女巫。

马里奥带着“王高朗”轻车熟路地转进了一条小巷子，随后推开一扇漆成暗绿色的门，对着里面披着花色毯子的老妇人说：“要一间房。”

他对这里应该很熟悉，估计也经常到这边来住，在带着“王高朗”进入房间之后，他对“王高朗”介绍说。

“这里是利比市场，其实就是个黑市，但它只对异能者开放。你想要的一切基本都能在这里买到，为了感谢你，我打算请你在这里挑一件你想要的东西，我买单。”

马里奥看向“王高朗”，声音充满感激：“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你，狼。谢谢你愿意站在我这一边，愿意帮助我。”

哪怕只是发生在短短不到两个小时之内的事情，但这些事就已经足够让赵以宁对马里奥是个什么人下个判断了。

她又不是傻子，她怎么可能相信马里奥是真的感激。

所以“王高朗”就只是瓮声瓮气地说：“我相信你的判断，马里奥，我相信你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马里奥再次感谢了他，然后将那管银白色的药剂递过来给他：“既然你已经预知到了灰烬喝下这管药后得到了提升的未来，那么它应该就是有效的，你提升一下预言异能吧，它很重要。”

“王高朗”问：“那你呢？”

马里奥笑了笑：“我上次突破是不久之前，现在还没能完全掌控好力量，要是贸然突破的话，结果只怕会不太妙。”

“王高朗”点头，从口袋中掏出先前塞进去的木偶小人放在一旁的桌面上：“那么，换子小人——就是我这个诡物，它也能用吗？”

马里奥耸耸肩：“不确定，不过现在我们有了人鱼，还有了药剂配方，我们完全可以多做一些试试看。如果没用的话，就再去找别的办法嘛，办法总比困难多。——或者你先把这瓶喝了，等你的预知能力刷新了，就可以预知药剂对诡物是否一样起作用了？”

“也是。”

“王高朗”又看了看桌面上那把脸上涂满了彩色油墨的木偶小人。

“反正调配药剂的时间也不长，我可以在调配开始之前预知。希望我的异能晋级之后，异能使用cd能稍微缩减一点，现在的冷却时间还剩下十七分钟，真是等不及啊。”

他接过试管，轻轻摇晃了下试管壁中的银白色液体，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别说，这玩意颜色挺漂亮的，就是看起来太漂亮了，我老是怀疑它里面有毒。”

“王高朗”调笑了两句。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危……”

最后的这个“险”字，“王高朗”已经说不出来了。

他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落在了地板上，下一秒，他的上半身也直挺挺地栽倒了下去。

马里奥声音轻轻态度轻蔑，他短促地从鼻腔中发出了个“哼”的音节。

随后，他跨过扑倒在地面的“王高朗”的身体，拿起桌面上的换子小人。

他摩挲着木偶小人光滑的四肢，冷笑：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因为把你当成了同伴才没在刚才把你一起干掉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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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杀死“王高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