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绽放前 第30章 柯西海贼团（5）

“艾斯拉……”空啤酒罐堆成小山，加里苍白的脸惹上红云，“我喜欢艾斯拉，我从小就喜欢她，船长，我要怎么向她表白？”

对总统的盯梢活动，变成了聚餐解决船员的感情问题。“嗯……”阿什利做出思考的样子：“那就先从送花开始吧。”

塞洛市第一人民医院。

“果然恋爱结婚都要趁早，年纪上去了还单身的男的一个比一个稀奇古怪。”

下了手术台，艾斯拉听几个小护士七嘴八舌。“来相亲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男生？”

于是艾斯拉不由得想起阿什利小时候的样子，会分享她食物，给她讲漫画里的故事，会从被窝里探出来的绒绒的黑色脑袋。

那时阿什利还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或者十几岁时的样子，会为了死去的神父哭泣，会迷茫，会痛苦的少年。

随着时间的流逝，阿什利身上的脆弱感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停不下的杀戮。

阿什利在恶行的路上越走越远。

“艾斯拉，之前谈过恋爱吗？”

注意到她的倾听，小护士把话题转到她身上。

恋爱？

经由这个词，艾斯拉想到的还是阿什利，吃着同样的食物，睡同一张床，以同样的速度生长，他们就像是一个灵魂分裂成的两具身体。

艾斯拉很清楚他们并非恋人，如果非要用什么感情关系去形容的话，更像是兄妹吧。

是从那个时候起吧？从那时起，艾斯拉就决定永远都不会离开阿什利。

拦路的男孩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她。

于是这次，阿什利不再让步，和男孩打了起来。

双方都挂了彩。

男孩灰溜溜的逃跑了，钱也落在了地上。

小小的男孩子拍拍身上的土，抹了抹脸上的血，转头看到快要哭出来的自己，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安慰她，但看到自己手上全是血害怕弄脏她，又收了回去。

那时候艾斯拉哭了。

她决定她永远都要在阿什利身边。

“恋爱嘛……”艾斯拉想了想，回答：“之前，谈过一次。”那就把对阿什利的感情当作零，最初的起始。再把无数杀害的男人汇总，当作一次。

恋爱……这个词倒是无法放在阿什利身上……

少年长成男人，个子飞一般的拔高，而她的身高就这么停在了阿什利胸前的位置。

阿什利年轻帅气，脑子聪明，在柯西岛有着极佳的影响力，自然也惹来不少女人的兴趣。而同时，亦长成的艾斯拉，也少不了各种烂桃花。

艾斯拉猎人似的物色乖巧又富有的猎物。

引诱，欺骗，谋杀。

从未恋爱这个答案并不合适宜，最少也要说有过一次，这样，才不会显得太过怪异。

她的回答不由得引起同僚的惊讶：“说谎吧！艾斯拉这么漂亮！居然才谈过一次吗？！”

可如果说两次，那就要再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那样也未免过于麻烦。而她不咸不淡的态度并未阻止他人的好奇心，“那，艾斯拉，现在是单身吗？”

艾斯拉点点头。

“诶？为什么不找一个？！艾斯拉也到了该要结婚的年纪了吧？”

结婚？柯西岛人从不结婚。

艾斯拉：“太忙了呢。”

小护士感叹：“果然医生就是会很忙啊……”

“艾斯拉，艾斯拉医生在吗？”

走廊上，有人喊她的名字。

是患者？还是新的一台手术？

艾斯拉似找到了脱离婚恋话题的由头，站起身，向喊她的男人挥了挥手，男人向她跑来，快递员？花？男人将一大捧花递给她；阿萨辛速递！艾斯拉医生，这是你男朋友送给您的花——”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高塔餐厅里，对面的男孩质问她。

艾斯拉在几个护士惊喜的目光中，疑虑地接过花。

翻过卡片。

卡片上写：费米·阿萨辛

这也太怪异了吧？

那个喜欢躲在亨伯特腿后，偷偷看着她，胆小的，畏畏缩缩的，走路都会摔跤的，哭哭啼啼的孩子，现在西装革履，在全市视野最好的餐厅里，质问她，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艾斯拉道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费米，你还是个孩子，我比你大了十岁。”

费米挑眉：“那又怎么了？年龄不是问题，我一点也不介意。”

艾斯拉：“……我介意。”

小孩子一边吃，一边开启了长篇大论：“你当医生，这么忙，还不赚钱，医生一天可以赚多少钱，有这顿饭值钱吗？事情总要有个开始，你会爱上我的，艾斯拉。而且……”费米看了眼艾斯拉：“你这个年纪，一直单身，未婚，很可疑的。”

艾斯拉思考：“和一个未成年小孩子在一起，更可疑呢。”

加里等艾斯拉回来。

艾斯拉推开酒馆的门，他有做出一副从未等他，只是恰好在这里的样子：“回来这么晚？又加班？亨伯特做了蘑菇汤还有剩，在冰箱里。”

艾斯拉略过加里，上楼梯：“不用了，我吃过了。”

加里挑眉，十分生气。

加里自幼就很容易生气。

加里本来该呆在街区救济院，却因脾气火爆经常打架抢东西被踢了出来。

去零区并不是个好决策，零区的大人根本就打不过。

小孩子也打不过。

屋漏又下雨，加里因嘴贱被一个小屁孩往死里揍后，又遇上了一群不好对付的家伙。

身上的伤还没恢复，又绑起来暴打了一顿，奄奄一息。

而那个小屁孩就藏在垃圾堆后面平静地看他被人打得七零八落。

加里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在他旁边，照料他的伤口。

这是天堂吗？

那他和这位蓝头发蓝眼睛的天使。

他们的孩子要取什么名字好呢？加里想入非非，高兴的有点晕。

“为什么要救我？”加里一脸警惕的看着来人。

今天他欲意劫持的人，在他快被打死的时候站出来，引走了那些人，用小刀子割开了加里身上的绳子。

他并非这个街区的住民。

“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与他人结成同盟。可以提高生存率。你也是刚刚来到零区不久吧？”

自那以后三人就结成了同盟。

加里经常饿肚子，和阿什利结盟后，再也没有吃不上饭。作为交换，加里给他零区的风土人情，以及研究他身上的火。

艾斯拉一直防备着他，直到很久以后，才把他当自己人，但也没有亲密到阿什利的程度。

他们只是暂时在彼此身边停留一下吗？就像在柯西岛时那样，他们各有各的任务目标，也各有各在忙的事。

好在，就算辗转各个城市，艾斯拉的行踪一直有有迹可循。

只要去全市最好的医院，就能找到艾斯拉的身影，女人就是这样，阿什利说，女人是筑巢动物。

送花的话，送什么样的花呢？

加里浏览着鲜花外卖页面。

品类各有不同，颜色繁多。

到底选什么呢？加里咬牙切齿：“女人就是麻烦！”

一连几天，艾斯拉都收到了花束。

翻开贺卡，都是一个名字：费米

她将花扔到了垃圾站。

“没想到！看不出来！原来艾斯拉医生喜欢弟弟！他看着好小啊！是不是才上大学？！”

费米的举动让她成为了科室的中心，真是麻烦——而即使下班，对方依然阴魂不散。

一辆豪车停在医院门口，迎来行人围观。

车窗落下，露出费米的脸。

“我来接你下班。”

上大学？不，这个孩子，才十七岁，他甚至没有成年。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他绝对不能失去艾斯拉的呢？

有次他睡醒，发现艾斯拉不见了。

他瞬间清醒，第一次这么慌张。

柯西岛是什么地方？艾丝拉几斤几两？一个不见，就永远都不见了。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加里已经看过无数人去死了。

而在这种野蛮的地方，女人可比男人值钱多了，女人比男人遭受到的残忍对待也要多太多了。

他在阿什利同样惊慌的眼光中，从图书馆的高楼，一跃而下，他跑过无数阴暗潮湿的巷子，一边跑，一边气急败坏的问所有路过的人：“艾斯拉呢，你见艾斯拉了吗？”

而也是那一次，他身体的力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他环顾四周，抬起头，闭上眼睛，将气从身体反射出去，探查艾斯拉的方位——在那条巷子里。

他睁开眼，从地上捡起一根钢管，抬脚窜过去，转几个弯，停在一个废弃的工厂前。

他就是很容易冲动。

他看到半掩的门后，昏黄的灯泡下灰尘四溢。

艾丝拉坐在地上，嘴上蒙着，手被反绑在后面。

而被绑着的不仅仅有艾丝拉，还有另外几个同龄的女孩子。

“好，老大，立马把这批货给你们送过去——”穿着西装的男人对着手上的黑盒子说道，周围站着好几个打手一样的护卫。

阿什利就不会像他一样冲动。

如果是阿什利的话，会观察，会计划，会评判两者的实力，而不是像他，直接冲了进去，拿着钢管，牟足了劲，朝一个男人的脖子扫去。

艾斯拉坐上车，系上安全带。

问：“你哥不是禁止你和柯西岛人接触吗？”

安全带贴在女人丰满的胸的下方，费米的脸微微发热，转过头，哼了一声：“最近总统就职，我哥忙的要死，才懒得管我。”又用余光偷偷看她：“博物馆展出的珠宝你们都偷，还需要你这个船医出来工作赚外快？”费米明白了什么：“钱？你们有钱吗？你们辛辛苦苦犯罪，烧杀抢掠，所得的钱，都用来支援柯西岛了吧？”

男孩三口不离钱，艾斯拉毫无回答的兴致。

而女人冷冰冰的脸让费米的心微微烧了起来。

柯西岛的人口贩卖生意中，女人远比男人值钱。费米想，在那么危险的地方长大，你是怎么保护自己的？饿的时候怎么办？你会为了一个面包而让男人吻你吗？会为了活下去让男人摸你的胸吗？

是被绑架的那次吗？艾斯拉忽然想起往事。

柯西岛的孩子，物美价廉。

工业用油的气味，打斗的声音，身边女孩低低的哭泣声。

艾斯拉并没有慌张。

柯西岛的孩子即是如此，死亡长伴其身。

她早就接受了随时会死去的事实。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哭出来呢？

“艾斯拉，没事了，我们回去。”

蒙着她眼的布滑落。

艾斯拉看着阿什利的眼睛。

黑发黑眼的男孩身后是一片火光。

阿什利的每句话听起来都是那么让人安心。

他圆圆的脸被火光照的发橙，他的那双黑眼睛像是墨，黑的浓重，仿佛可以将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吸进去。

艾斯拉无法抑制的流下泪水。

女孩子们逃窜。

工厂起了火，传来烧焦的气味。

他背着她，一如更小的时候，在救济院的时候。

风吹起阿什利额前的碎发，被火映照，像是可以烧起来。

“加……加里呢？……”无法面对心中涌出的情感，艾丝拉怯怯的问。

他们一同来救她。

“在里面，一会儿就会出来了。”

阿什利的声音好像一直都没什么起伏，平稳的像是无风的水面。

艾丝拉想，他从小到大都是那样，好像没有感情。

但他比谁都善良。

火烧上黑色的天，工厂传来爆炸声，火焰，爆炸，持续不停。

他们在一起，仿佛观看末世。

“妈的！阿什利！你他妈居然扔下我一个人跑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他们杀了！”加里气急败坏，从烧着的厂房里走出来。

身上只剩几条破布，稀稀搭搭的，什么也盖不住。

阿什利看着加里的样子，轻笑，“你不是说过，你的火不会烧到自己吗？”

“那你就让我和他们同归于尽？！！！”

细长的眼睛里聚着锋利的光，头上的火又要燃起来。

那是艾斯拉见过的，加里和他们在一起以来最暴躁的一次。

艾斯拉今天又是很晚才回来。

而他依然没有送出去花。

熟悉的气息推开酒馆的门。

“艾斯拉，蘑菇汤……”

“吃过了。”

真可疑。

加里挑眉：“又吃过了，医院吃的？又加班吗？

走上楼梯的艾斯拉看着加里审视的脸。

记忆中，加里总是用这副表情看着她。

阿什利年少成名，艾丝拉也活跃于柯西岛各个医疗点。

柯西岛上，她的缝合技术最好。

艾斯拉将治疗得到的报酬捐赠给救济院，很受小孩子们的喜欢。

加里看着艾斯拉胸前的突起，又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前。

果然，男人和女人就是这点不同。

想要给这些孩子们更好的生活的话，就需要更多的钱。

加里嘴贱：“再怎么说艾斯拉也是个女人嘛，找个脑子不好使的有钱男人嫁了，就能得到很多很多的钱。”

他只是讽刺。

没到艾斯拉倒真的在思考这条路是否可行。

最近的目标是外来的，盘踞在柯西岛一方的□□。

他们需要他们的钱财，作为第一笔启动资金。

目标难以接近……

那，美人计呢？

□□大佬的女人……

艾斯拉思考：“□□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

她照着文明女人的样子打扮，而加里将自己的爱好付诸在艾斯拉身上，抢过艾斯拉手里的小盒子，拍拍粉，扫在艾斯拉的脸颊。

“这样好看，脸粉扑扑的。”

又挑剔：“你太冷冰冰了，笑一个，哪个男人会喜欢冷冰冰的木头女人？”

于是艾丝拉眨眨星星眼，微微露出笑容。

加里心率飙升。

作为医生的艾斯拉陈述事实：“你的心跳的好快。”

加里否认：“那是因为我吃了新的毒做训练！！！”

艾斯拉疑惑：“是吗？”

加里肯定：“是的！！！”

艾斯拉正要出发，实施她的美人计。

加里拦住艾斯拉。

艾斯拉疑惑。

加里做出嫌弃的样子，一一挑出艾斯拉的毛病。

“你太矮了，你看看那些女人，——你没有模特的身高。”

她的身高正好，不矮，也不高，正好比他矮一头。加里想。

“你不是金发，一点也不耀眼。”

她的蓝发也正好。加里想。

“你身上有疤。”

那是他没能保护好她留下的疤痕。加里想。

“你没有读过书，也没有上过学。”

正好，我也没有读过书，我也没有上过学。加里想。

“你的鼻子不够高。”

这样更好，温和，毫无攻击性，多可爱啊。加里想。

“你是处女，你没有经验，那些男人才不喜欢没有经验的女人，麻烦死了。”

多好，这多好啊。加里心神荡漾。

“你不够漂……”

他说不出这句话。

她多漂亮啊，她从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就是那么漂亮。

艾斯拉思考了下，似乎真的觉得有道理似的。

“总之。”加里总结：“你不适合用美人计。”

于是艾斯拉的计划还未开始就宣告终结。

而一旁的一阿什利笑得不停，笑弯了腰，就差笑得原地打滚，直到加里一个怒气冲冲的眼神杀过去，阿什利才直起身子，咳了几声，说：“□□并不轻易相信他人，建立信任关系也需要很长时间，我们直接攻进去，效率更高。”

“对对对对。”加里点头，附和阿什利。

阿什利又笑得不能自已。

这个人，从小的时候就和她不对付。

嘛，不过也无所谓。

反正除了任务，他们也并不见面。

反正他们本就是因为阿什利，才会聚集在一起。

艾斯拉走上楼梯，加里叫住她。

“喂，艾斯拉。”

艾斯拉转头：“什么？”

加里急急忙忙躲开艾斯拉的视线，扭扭捏捏，“那个，你喜欢什么花？”又连忙补充：“亨伯特说要装修一下，需要一些花做装饰。”

花？

艾斯拉想起连续几天送来的花束，冷冰冰的说：“我不喜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