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使纪行手札 第27章 矮人们做出了决定

加弗列和迪诺没有聊很久，他们分开后不知道对方又去了哪里。

傍晚时分，加弗列从山坡下来，正好看到迪诺在院子里安抚安迪。

察觉到门口有个人，迪诺头都没回：“回来了？”

加弗列嗯了声，正准备踏进院子，感受到地面传来一张有节奏的震动，这时身后熟悉的呼喊响起：“迪诺！”

赛德克骑着野猪狂奔而来，在他后面，大大小小的猛兽载着不曾见过的矮人，他们都在喊一个名字。

迪诺。

安迪躁动不安，加弗列上前准备去劝解赛德克不要动手，迪诺把他俩都关在了院子里：“这是大人的事，不要掺和。”

他一个人静静站着等待同胞们。

矮人与猛兽停在了三米开外。

赛德克率先下来，他的表情很严肃：“我把所有人都带来了。”

迪诺：“所以呢？”

赛德克：“先前骂你是我不对。事关矮人之丘的未来，就算我们集体的意见是盲目的、愚蠢的，我也想让你听听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声音。”

迪诺：“我们根本没有未来。”

矮人们同时沉默了。

被觊觎的祖地早早并入帝国版图，博尔格斯特，这片神赐的土地从未有过一刻像今日在领土上如此完整。

长生种衰亡，先是独立的取消，后是治权旁落，为了生存同胞被迫搬迁被迫隐藏。

族长无可奈何的走了，留下的老家伙们没多久可活。

这里名为矮人之丘，等到他们死后，还会有矮人生活吗？

没有未来，没错。众人心知肚明，是没有的。

良久，赛德克笑了一下：“那又如何？土石的神明说：我必死于黄昏。”

他身后其他人上前：“迪诺，你说的道理我们其实都明白。两百年前在深渊战场上，几乎所有人都在期盼能活到明天。”

“我们已经拥有明日了，杰登。”

杰登并不赞同：“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我们那时为信仰和存续而战，我们坚信绝对能拥有平稳祥和的未来。

现在你也看到了，族长放弃了治权，在各种意义上，我们都失去了我们的祖地。”

“还没失去。”

“能等多久？那是因为我们还能拿得动武器。”

赛德克从口袋里掏出枚勋章扔给迪诺：“火石勋章，用于表彰所有‘矮人的守护者’，你以前也有一枚。但我知道，很早以前你就扔掉了。”

“你在羞辱我吗？”

“老东西一天胡思乱想的还挺多，听好了，老子的意思是，你比所有人都更早知道，祖地，守不住。”

“你！”

赛德克颇为自得地捋了捋胡子：“嘿，这就是你扔的那枚。”

迪诺表情瞬间崩坏：“不是，你怎么拿到的？”

“因为你知道这点，没法子改变，所以你觉得自己配不上，结果扔了又后悔，找又找不到天天喝闷酒。你老小子一天心里想的事我还能不清楚？”

“我问你怎么拿到的？”

“你刚扔我就捡走了，本来打算等你快死了还给你再气你一次，说不定还能把你气活。”

迪诺的表情有一瞬间扭曲，他近乎咬牙切齿的喊出赛德克的名字：“你知道我找了多久吗？”

“124天，谁让你好端端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扔了。”

“你这***”

迪诺飞扑过去，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其他矮人当没看见，望天望地就是不理会赛德克的求救。

杰登似乎不太忍心，抽空回了一句他这事的确不厚道，老老实实让迪诺打一顿得了。

“救命啊！”老矮人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河谷。

见出不了什么事加弗列松了口气，他和安迪坐在一起等交涉结束。

本来就是傍晚，天黑的很快，没多久杰登拉开了两人，众人一窝蜂挤进迪诺的小屋，高高兴兴捧着热好的酒围坐。

赛德克扶着腰：“嘶，下手也太重了。”

迪诺瞪了他一眼。

“活该。”有人幸灾乐祸。

“行了，都少说两句。”杰登制止喧闹，将话题重新引了回来：“迪诺，我们明白你想让矮人之丘长久存在的想法。

因为这是蒂芙尼大人为我们留下的土地，它有着特殊的意义，正因为此，我们没有参与迁徙留下了。我们没人想让矮人之丘遗落。

……

无论在战场上还是祖地，你都是蒂芙尼大人最忠实的信者，我们毫不怀疑你会始终坚持蒂芙尼大人的意志。

可你去细细想一想，蒂芙尼大人还说过什么？”

“……”

杰登叹气：

“福音书第七章第二小节：祂让我们围坐在篝火旁，静静聆听自然的声音。当风吹来乌云，雨露落下，泥土就将受到滋润。

「因为自然有规律，所有生灵都需按这规律生存、生长。按这规律——」土石的神明说——”

众人一同接道：“我必死于黄昏。”

屋内陷入寂静，在这片沉默中迪诺低语：“神说：为我献上一朵花吧。

斧和锤为你们带来了明日，明日也将过去。

苟延残喘并非我的高尚，你们可以选择。

如果与我一同，那时勿要怯懦，旧的生灵必滋养新的生命，即使我们不再看到，终有一天，大地会有百花盛放。”

杰登认真看着迪诺的眼睛：“你明白吗？我们并不畏惧于平衡的打破。”

“我知道。”他揉着额角，如释重负：“我来安排？”

众人互相对视，笑着回答：“当然。”

迪诺拉开大门，把外面一直等着的加弗列拉了进来，眼睛在屋子里巡视：“维达呢？给他做一副盔甲。”

“维达在这儿。好啊好啊，他能付维达多少金币？”

赛德克嗤笑：“老东西都快埋进土里了还想着要钱，你尽管做，多钱我来付。”

杰登打量着加弗列：“这是谁家小孩？”

“克里斯汀的。”

“精灵？”

“对。”

“精灵怎么来这儿？没到祭祀时间吧。”

“应该和祭祀没关系，克里斯汀一百多年没见了。”

“管那么多干嘛？迪诺是不是准备让他帮忙？那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两百年前矮人就和精灵站在一起。我们本来就该站在一起。”

“好久没见过精灵了。”

屋内交谈声不绝于耳，加弗列有些不知所措。

迪诺让维达连夜动工，然后重新拿了副地图：“各位，我们不可能同时应对帝国骑士团和安托尼亚。

看这里，最近二十年，他们的斥候一般只在这里观望。”

他在地图上画了个圈：“这是对方视野，所有视野范围的人不许轻举妄动。

安托尼亚不一定是我们的葬身之地，我不希望解决完这边帝国骑士团已经占领了河谷，到时候我们上哪儿养老？

都安分点儿。”

没有人提出异议。

“来看地下迷宫，安托尼亚附近有三个战略点……”

加弗列垂下眼睛。

每个矮人都知道情报来自于他，他们没有怀疑真假。

探寻安托尼亚本应是他一个人的事，他把所有矮人都牵扯了进来。

就算极力否认，他也明白自己早已是西里尔的帮凶了。

赛德克拍了一下加弗列的脑袋。

“赛德克先生？”

“别用那副表情，又在想‘是我不好是我的错’这种事了对吧？你很像克里斯汀，她私下总皱着眉。”

“您多虑了。”

“行了，小孩子还想骗过大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把那些东西扔出脑袋。我管那些阴谋家有什么计划，安托尼亚在矮人之丘旁边，这就是所有矮人的事。

你帮皇帝拿证据救你学生，我们扫一扫大门口，利害一致。不全是因为你。”

赛德克表情变得柔软，他伸手，加弗列茫然的搭上自己的，被拍了一下。

赛德克伸手够了够，加弗列后知后觉蹲下，矮人摸了摸他头顶：“不要总是将所有事和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这位长辈笑了笑：“还是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