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观音庙事件结束已有两年之久,当时封棺大典之后,民间也开始流传起敛芳尊金光瑶的所作所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没有人再提起。
如今也真真切切地是和平年代了。
“蓝湛,你说这次要不放他们自己去夜猎?”
魏无羡一手转着笛子,一边看着一旁跟着自己慢慢走的蓝忘机。
“嗯。”
听着这熟悉的回答,魏无羡咧嘴一笑。
以往在几个小辈夜猎时,他们也会跟着,但到底一直跟着也不是个什么办法,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历练历练。
走在前面,一直提剑警惕着周围的小辈们闻言,均是深吸一口气,跟着带队的蓝思追三人在林中独自往前搜索着。
这种历练的机会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封棺大典之后,魏无羡和蓝忘机一起云游四海,很少有机会带他们夜猎,这二人夜猎经验极为丰富,再加上魏无羡杂七杂八的懂得多,而且教的好,所以小辈们都很喜欢和他们一起出来。
越往前走,林中的雾气越浓,走在后面的魏无羡和蓝忘机慢慢地只能看见前面小辈们的模糊背影。
眼见着周围的白雾越来越多,魏无羡嬉皮笑脸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蓝湛,你觉不觉得有点不对劲……”
“含光君!魏前辈!”
魏无羡话未说完,就被远处蓝思追惊慌的喊声打断了。
“思追?!”
“金凌!”
魏无羡急忙出声叫了几声,却如泥牛入海,没有半分回应,远处原本若隐若现的人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
“魏婴!”
蓝忘机在察觉到不对劲后立刻转身,想要拉住魏无羡,却是一阵眩晕袭来,然后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之后,周身仿佛置于一个白色幻境,但万幸的时魏婴此刻还在他的身边。出声将魏无羡唤醒,两人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周围一片纯白,没有任何身影,只有前方不远处有着一个手掌大小的闪着白光的姑苏蓝氏云纹家徽。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明白了此处非现世之地,两人走到门前齐齐伸手按在了那家徽之上。霎时间光芒骤增,门慢慢打开,门外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廊。
顺着长廊一直走,来到一片空地,已是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人。
摩挲着紫电一脸阴郁的江澄、手握裂冰静立的蓝曦臣、手摇折扇缩在一旁的聂怀桑、站在角落静默不语的温宁,还有刚刚消失在他们面前的蓝思追、金凌等人。
江澄自然也看见了魏无羡,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自从两年前的事情过后,江澄回到莲花坞,默默地将魏无羡的房间留出,虽然不怎么说话和见面却也不再对他冷眼相待。
“忘机,无羡。”
蓝忘机转过身就见蓝曦臣正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你们可知这是何处?”
蓝曦臣自金光瑶的事情败露后,受到的打击颇大,闭关了整整一载才出来。
蓝忘机摇摇头:“不知。”
在场之人都是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送过来的,为今之计,除了等着也别无他法。更何况此处非人力所能打破,刚刚江澄用紫电已经到处抽了好几鞭子,可这些纯白水幕竟是连一丝波澜都未起。
此时长廊处陆陆续续有人走进,包括四大家族的子弟,还有些小型的家族或宗派这些人一涌入,原本安静的空间瞬间喧嚣起来。
四大家族的人倒也还好,一个个走到自家宗主身后默默站着。而那些小家族被莫名带到这儿,已是按耐不住,开口叫嚷道。
“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谁把我们弄过来的?”
自从两年前观音庙和封棺大典之后,已经很少有什么惊动人心的事情了,可如今大家莫名其妙被弄到这个地方,有些人甚至还在处理事情,自然是着急的。
就在空间快要被喧闹声淹没时,一道模糊不清的电子音突然传来。
“异世之镜………已开启……”
原本喧嚣的动静瞬间消失,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最终还是蓝曦臣出声询问:“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将我们弄到此处。”
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响起,接着传来一句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
“吾为系统10086,邀众人到此观异世情景。”
比起刚才的话,这一句清晰了不少。
异世??
蓝忘机和魏无羡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沉寂的空间再次嘈杂起来,就在众人商讨之际,电子音再次响起。
“正在传送已逝人员———人员传送中————传送成功。”
随着声音落下,原本空白的水幕微微波动,首先闪现的是云梦江氏的九瓣莲家徽。
江澄皱眉看着水幕,眼中的不耐在看到熟悉的身影后猛地愣住,一双杏眸不可置信地越睁越大。
连魏无羡也是一脸呆滞的模样,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直直盯着前方的几道身影。
“阿澄!阿羡!”
熟悉却已是隔世之久的呼唤声如惊雷般在江澄的耳边炸开,他僵在原地,眼眶中渐渐溢满泪水,这模样让一直站在他身旁的金凌有些束手无措。
“阿姐……”
“阿爹…阿娘…”
记忆中的模样出现在面前,让江澄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想要伸手去碰,却又怕这是一场梦,怕眼前的人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阿澄。”见到弟弟小心翼翼的样子,江厌离强忍泪水,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张开了自己的怀抱。
“阿姐!”江澄猛地扑进她怀中,在感受到温暖的感触后,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紧紧抱着怀中的弟弟,江厌离将目光看向站在蓝忘机身旁,一直红着眼眶看向这边,却始终不敢走过来的魏无羡身上。
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她张开一条手臂:“阿羡,不来抱一下吗?”
听到这句话,一直强忍的泪水瞬间涌出,魏无羡紧紧缓步上前,但在看到那记忆中的面容后终究忍不住也扑在了江厌离怀中。
“师姐!”
身后的江枫眠和虞紫鸢亦是眼眶湿润,上前轻轻拥住了抱头痛哭的姐弟三人。亲人重逢,就连一向对江澄和魏无羡严格要求的虞紫鸢都不再出声责骂男儿有泪不轻弹。
蓝忘机并没有上前打扰,而是静静地看着与亲人重逢喜极而泣的魏无羡。
“对不起,师姐,对不起江叔叔虞夫人……”
搂着两人的手臂紧了紧江厌离哽咽着:“不怪你阿羡……”
此时整个空间,安静的只有江澄和魏无羡的哭泣声。
当初还未弱冠的少年,经历的父母骤亡,在大敌当前的境遇下,既要重振江氏,又要上阵杀敌,一个人担起家族的重担,可想而知,他的肩膀得有多重啊。
无数次梦到的场景,如今实现了,紧紧抱着自己的姐姐,江澄哭的不能自已。
缓了一会儿,江澄和魏无羡抬起头,与一同复活而来的众位师兄弟逐个拥抱,然后余光注意到自他喊出“阿姐”之后就一直呆了在原地的金凌。
“阿凌,还不快过来见过你娘和你外祖!”
江澄的语气虽是严厉的,可面容上却是带着笑容。
“娘……”
“阿凌。”江厌离一把拥过僵直的身体,泪水再一次滑落“都长这么大了,都是娘不好……”
只在梦里见到过的人此时正抱着自己,这种感觉让金凌久久不能回过神,直到听到江厌离的啜泣声他才反应过来,缓缓抬起手回拥着对方“阿娘……”
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怀抱,这个如他舅舅一般桀骜的少年也是第二次在人面前痛哭。
魏无羡擦了自己脸上的泪水,走到了一直静静看着他与亲人重聚的蓝忘机身旁,拉着他的手来到几人身前。
“师姐,江叔叔,虞夫人,这位是蓝湛,我与他已结为了道侣。”
一直沉稳冷静的蓝忘机此时也有些踌躇,缓缓俯身对着江枫眠和虞紫鸢行了一礼郑重道:“忘机心悦魏婴,还望成全。”
魏无羡也是跟着说:“江叔叔,虞夫人我是真心喜欢蓝湛的,还望成全。”
此话一出,江家师兄弟们顿时炸了,自家大师兄自小便爱撩姑娘,但也是洁身自好的一个人,什么时候把自己送出去了!对象还是大名鼎鼎的蓝二公子?
看着面前俯身的蓝忘机,江枫眠三人瞪大了眼睛,但看一旁的江澄和金凌,还有远处的蓝启仁,虽然是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却是默认的,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臭小子,什么时候……”成断袖了?!
江枫眠连忙按住在一旁快要爆起的虞紫鸢,一手扶起蓝忘机:“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是你们之间的事,只有一点儿,阿婴是我云梦江氏之人,我不希望他受半点委屈。”
云梦民风向来开放,只要是魏无羡能够幸福,他们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知道他们这是同意了,魏无羡展颜一笑,蓝忘机则是郑重地点头应道“是。”
江家的认亲现场结束之后,水幕上姑苏蓝氏、兰陵金氏、清河聂氏的家徽同时出现。
一对双手相携的身影闪现,姑苏蓝氏之人一个个顿时面露喜色,只是碍于家规不敢大声欢呼,只得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青蘅君,蓝夫人。”
“兄长。"蓝启仁亦是心中喜悦。
“父亲、母亲。"蓝曦臣和蓝忘机双双行礼。见他二人如此执守礼节,青蘅君和蓝夫人不知该是欣慰还是失落,每一个父母都希望在见到自己孩子的时候,感受孩子扑进自己怀中的那,一份欣喜,更何况是阴阳相隔之后的再次重逢。
蓝曦臣看到父母眼底的失落,笑道:“母亲,其实我和忘机都很高兴。”
蓝夫人闻言,眼底的失落瞬间化开,上前两步,将两个儿子紧紧地抱在怀中。虽无言语,但是浓浓的亲情让一旁的蓝氏众人都深有感慨。就连一向敬重规矩的蓝启仁都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自水幕中走出,原本摇着折扇,已经猜到什么的聂怀桑,在看到真人的一刹那,依旧控制不住的冲上去抱住了来人。
“大哥!”
聂明玦看着挂在自己身上涕泪横流的弟弟,虽然心中感动又愧疚,但还是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
聂怀桑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虽说长兄如父,以前总想着逃离大哥的‘魔爪’,可是真当没有个这个天天催促自己练刀、扎马步,总是在暴喝之中的大哥,生命中好像缺失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如果可以,他宁愿天天被大哥拿着霸下砍,也不愿一个人独守这偌大的聂氏。
最后出来的两个身影均是一身金星雪浪纹家袍。
———金子轩和金光瑶。
“子轩。”
江厌离柔声呼唤,金子轩闻言快步过来,当年满月宴永诀的夫妻二人再一次相见,金子轩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心爱的妻子。
江厌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子轩,这是如兰。”
金子轩此刻才注意到身边再次红了眼眶的金凌,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阿凌,长大了。”
“爹! ”
金凌上前紧紧抱住了自己的父亲,金子轩对于这个不过满月便要承受自己死亡的孩子一直有着浓浓的歉疚,若是还能出去,一定会给他一个幸福的生活。
拥抱过后,一直立于金子轩身后的金光瑶也慢慢走出来。他并没有走向任何一个家族,只是静静地站在水幕前,看着金凌一家重逢的场景。脸上没有了一贯的假笑,而是多了一丝释然。
“阿瑶……”
“小叔叔……”
两个不同的称呼响起,金光瑶猛地一怔,看向声源处。
蓝曦臣温润的面庞多了一丝茫然,闭关的一年,他想了很多,当初他信金光瑶,是因为金光瑶自救他以来一直对他尊敬有加,只是没有
想到他为了往上爬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他不了解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该不该有一个原谅他的理由。
而金凌,在观音庙看见棺材抬走之后,已是不知道该去恨谁,也许是因为金光瑶将自己父亲引去穷奇道才有了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可是如果没有金子轩,是不是穷奇道死的那个,就是金光瑶?一个人想要自保,真的有错吗?
在他心里,金光瑶一直是那么疼爱他,照顾他,即便事务缠身,也会留出时间来哄他、 陪他的小叔叔,和魏无羡一样,他们都是他的亲人,他应该恨吗?
“二哥…阿凌…好久不见。”开口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站在一旁的聂氏兄弟一个心中怒火中烧,却死死按住手中的霸下不动,一个转开目光,手中的折扇不知是摇还是不摇。
此时水幕继续开始波动,这次显现的是两道身影,一个身着黑色道袍手拿拂尘,正是宋子琛。另一个几大家族的人不认识,可小辈们却是认识的。
正是在义城时遇见的一个灵魂小姑娘阿菁。
阿菁自是认识宋子琛的,但其他人却就不认识了。看着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众人,她有些害怕的缩在了宋岚的身后。
环顾了四周没有看到晓星尘的身影,她愈发害怕。
宋岚对这个给自己带路的小姑娘自是有好感的,见她有些害怕他伸出手拍了拍阿菁的肩膀。
自来到这个地方后他就重新的变回了人类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着空间中满满的人也大差不差明白了些什么。
此时水幕又闪了几下,后面小家族的族人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些早已在射日之征或者不夜天、乱葬岗就已经死去的亲人,霎时间,场面一度混乱,认亲的认亲,痛哭的痛哭。
“人员已到齐…请入座。”
消失已久的声音再次出现,一些刚到此地的人满头雾水,知道了情况的人便仔细解释了一番。
纯白的空间里出现了一排排座椅,每个座椅的上面都写着人的名字,静默片刻人群中一道声音传出。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等看完之后,自然便可归家。”
握住自己父亲母亲的手,金凌问:“请问,从这里出去之后,已经死亡的人会一起吗?”
“可以,出去之后诸位的亲人会随你们一同归家,另外请放心在这里外面的时间是静止的。”
听到这话,金凌顿时放下心来,随着家人一同入了座。
待所有人员坐好之后,叫做10086的电子音再次出声。
“观影开始———”
第一次写文还请多多包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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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