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295章 穷途2-3

“你肯交出阴虎符？！”江澄忐忑地问，随后怒气又涌了上来，说道：“你凭什么以为，你杀了那么多人，百家会因为阴虎符放过你，还有你那群温狗！”但是在他心里，还是有些无法厘清的复杂心绪，阴虎符，是一个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他的脸色由青转白，迷茫着不知接下来如何回应。

魏无羡道：“不用你去说服任何人，你只需要告诉几大世家这个条件就够了。”他的目光没有从江澄脸上移开，江澄看得出来他说的是真的。

江澄问迟疑着道：“为什么要我去说？”

魏无羡道：“我只和你谈。能够卸掉我的臂膀，拿到阴虎符的，只有你。”

江澄将这句话在嘴里咀嚼了几遍，无名的火又上了头：“我凭什么要帮你？”但说这话时的底气明显不足了。

魏无羡道：“不是帮我，是化解百家最大的危机。只要阴虎符在我手里一天，他们就睡不着一天。”

江澄森森地哼了一声，道：“你若死了，便什么也不是了。”

魏无羡嘴角拉起，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我若是要死，难道不会拉着百家一起陪葬么？还是没人相信我有这本事么？”

没有人比江澄更清楚了。江澄顿时头皮发麻，但随即只是露出冷笑，并未立即回答。

魏无羡又道：“阴虎符我交到你手上，条件是让百家放我们走，永不加害。”

江澄咧嘴不语，随后犹豫道：“你让我掌控阴虎符？”

魏无羡道：“不是。这东西极为不祥，我能有今日，也可以说是拜它所赐。我不建议你捏在手里。”

江澄冷笑道：“你有今日，难道不是你狂妄自大、肆意胡为造成的吗？！”

魏无羡目光微侧，从江澄肩头看过去，慢慢地道：“你只需要告诉他们，你有办法擒住我，拿到阴虎符。剩下的条件，看你什么时候抛出去。至于最后阴虎符落到哪家的手里，我并不在意。”

江澄低头想了想，又抬头看魏无羡一脸决绝的神色，不由又生出了种不愿让他遂心的恶气，目光冰冷如刀，沉沉地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了你？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还想让我放了你？”

魏无羡收回目光，正色道：“江澄，我不想与你多说恩怨，有些事情我也无力挽回。我愿意在你面前自废修为，当我还江家的，从此两不相欠，只要放我们走。”他这几句话，语气里有几分颤抖，但江澄听得出魏无羡是认真的，惊得睁大了双眼。

江澄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废掉修为？失去修仙之人的立身之本，那还不如死了。但魏无羡并没有说笑，他感觉得出来，这让江澄极度震惊，不相信又不得不信：魏无羡的确做得出来。

但他转念一想，冷笑道：“你神通广大，鬼知道废掉修为后会不会更加邪魔外道？毕竟你从乱葬岗出来，就变了一个人。”

魏无羡目光停留在江澄脸色，神色越来越坚定，缓缓说道：“我不想再做解释。总之，我不惜一切代价，就只是想要活下去。倘若谁想让我死，我也不惧怕拉他一起陪葬。”他转过身去，留下一句话：“你若是想通了，知道该怎么找我。”一声呼哨之后，滚滚黑风裹着怨气从乱葬岗卷来，将魏无羡托起，衣衫飘忽，整个人瞬间就没入了浓雾之中。

江澄怔在原地，眼见魏无羡身影消失，忽然大吼道：“魏无羡！你这个混蛋！早知道你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当初就不该……不该……”他猝然住口，赤目怅惘，紫电在他手里化作白光灼灼，他扬起手臂，白光闪过，流星一样击中不远处一块大石头，“啪”的一声巨响，石头裂成两半，犹如刀削，几缕青烟直上云端。

几十位江家亲随战战兢兢地看着家主阴沉着一张脸走过来，预感到一场风暴即将到来，无不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列队等候，毕竟在江家做弟子，历练最多的就是面对阴晴不定随时爆发的家主，练就一身处变不惊的从容，唾面自干的涵养。

果不其然，江澄走到近前，甩下一句：“你们都是死的吗？看到夷陵老祖露面，就吓得不敢动弹了？！可真是给我江家长脸啊！”

众人都是低眉垂首，一声不吭，知道家主若是肯骂人，便表示事情不大，比起他拉着脸瞪着人之际突然抽出鞭子，骂人简直就是天籁之音。所以江澄冷眼扫过去，没有见到一个人面露不服，于是便哼了两声，昂首穿过众人，带头御剑而去。

江澄先去找了金光善，他也只能去找金光善。自从他决定与金家联姻之时，便将云梦江氏的荣辱寄托了一半在兰陵金氏身上。四大家族之中，聂明玦威望太高，与他没有什么话可说；蓝曦臣虽然随和，但说不上为什么竟然比聂明玦更难以接近。

金光善虽说是自己父亲那一辈的人，对他却礼敬有加，金夫人更是对江厌离喜欢得不得了，金子轩改过之后也是对江厌离痴心不改。金家在射日之征后的势力日益壮大，江澄自从与魏无羡决裂过后，便更感孤立，思前想后觉得只有与金家走近，才有利于云梦江氏，因此借联姻与金光善走得近了数倍。

不夜天后，江澄被流言困扰，金光善在自家修士死伤惨重的情况下为江家说话，让江澄更为感激，原本想问江厌离为什么千里迢迢去了不夜天，几次都因觉不妥而压了回去，最终也没有问出。但金光善要维护金江两家共进退的印象就此在江澄心里生了根。

今日魏无羡提出的要求匪夷所思，江澄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交出阴虎符换得活命的机会？难道不是阴虎符在手才能更有机会活命吗？怀着惴惴不安的各种猜测，江澄赶到金麟台见到了金光善。

已是深夜时分，金光善没有半点被从榻上唤起的恼怒，在斗妍厅极为客气地接待了江澄。牡丹缠枝吊灯之下的金光善，看起来还有些气血不稳，应是不夜天受的伤还未痊愈的缘故。江澄凝眸看着金光善尽力掩饰身体的不适，颇有些感动。

“江宗主，有何大事？”金光善落座，客客气气地问道。

“魏无羡……找过我。”江澄低声道。

几道光芒在金光善睡眼惺忪的眼中闪过，却不露声色地问道：“哦！江宗主不必告诉我的，他毕竟是你师兄，你放心，我绝不会将你与他联络的事情说出去。”

江澄深感金光善的大度，心中仅的一点疑虑终于消失，于是说道：“我今日来，就是想与金宗主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办。”他深吸一口气，将魏无羡在乱葬岗下的对他说的话，全部说与了金光善。

“金宗主，我左思右想，还是不能下决断。”江澄最后说道。

金光善侧身闭上眼睛，似乎被方才那番话震惊了，连身躯都在微微颤动，过了好一阵，他才慢慢睁眼，转头正面江澄，说道：“我不知道江宗主对你这个师兄，真的了解吗？”

江澄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说是，还是不是，这两个答案他都没有绝对的把握。

金光善目中流下两行泪，来不及取手帕，便用袖口擦去，然后对江澄说道：“他在穷奇道杀死子轩和子勋共一百三十四人，过后又派温情温宁来请罪，结果你也看到了，请罪是吗？他操控着温宁大开杀戒。然后就是不夜天了……可怜我那孙儿，几天之内父母双亡……还有那三千多修士的性命！他说的话，江宗主你还敢信吗？”

提到江厌离，江澄面无人色，嘴唇抖动了好几下才压住心中的悲痛，最后咬紧了大牙，几番迟疑后磨出几个字：“他已经疯魔。”

金光善露出一丝惨淡的苦笑，说道：“今日他对你说的话，或许是他残存的善念，但谁又能料到他何时会再度疯魔呢？”

江澄道：“我看他说想交出阴虎符换得性命，应是真心话。”

金光善叹道：“是啊！蝼蚁尚且偷生！他知道自己犯了滔天大罪，万死难赎，想着怎么逃出升天也是常情。”

江澄问道：“金宗主的意思是，他要交出阴虎符是假，借此逃脱是真？”他顿了一下又道：“可以我看，他不像是说谎。”

金光善抬眉看了他一眼，说道：“江宗主，你到底是年轻啊，对他尚有同门之谊。可是他既已疯魔，你敢信？百家敢信？阴虎符当然不能再由他掌握！可谁又有把握能夺过来？”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江澄，似有话未尽言。

江澄迟疑道：“江宗主的意思是？假意斡旋？”

金光善露出赞许的神色，道：“这事非同小可，需得想个万全之策。”

江澄问道：“是否立即告知聂宗主和蓝宗主来共同商议？”

金光善目光一转，微微摇头，道：“聂宗主和蓝宗主的人品我是相信的，可是，人多嘴杂，万一走漏了风声，魏无羡再开杀戒怎么办？再来个不夜天吗？江宗主可别忘了，这消息是你带来的，如果以后有了祸事，这笔帐可不知道该如何算了。”

原本江澄尚在争议之中，对于江湖名声的渴望与畏惧都在心头，只觉得金光善所言句句都是肺腑，全然是在照顾他的声誉，怕他被魏无羡欺骗落得个身败名裂。

眼看江澄沉吟不语，金光善趁热打铁道：“所以这事必须得周密计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到出其不意成就大事，江宗主你就是百家的第一大功臣。”

江澄终于点了点头，最后踌躇半晌，问道：“金宗主打算如何处置魏无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