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152章 参商3-1

蓝曦臣并未答话，只是站住了，皱着眉听他说什么。蓝忘机向下望去，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穿着粗布衣服，倒还洗得干净，一张圆脸，眼睛不大却滴溜溜地转，挺机灵的样子。他抬头望着蓝曦臣与蓝忘机，眼光在他们两个脸上转来转去，拿不准哪个才是“蓝宗主”。现在蓝氏双璧两个人的面色都是一般无二，只眼睛的颜色可以分辨得出，但那小孩子显然不知道两人的区别，就愣在那里。

魏无羡放松些神情，和颜悦色地指了指蓝曦臣，对他说道：“这个。”

小男孩松了口气，将手中一封信递到蓝曦臣胸前，另一手向上伸出摊开，“赏钱。”他笑嘻嘻地说道。

蓝曦臣露出一贯礼貌的微笑，一手接过信，一手从怀里掏出钱袋交给男孩，举着信封放到眼前，也不知道看没看清。

男孩单手托不住钱袋，沉得直往下坠，另一只手赶紧接着捧了起来，眨巴着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但蓝曦臣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将整个钱袋给了那个男孩，目光只紧紧盯着那封信。

蓝忘机顿了一下，见兄长毫无察觉，只得从那小男孩手中拿回钱袋，取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到他手上。

小男孩这才完全放松下来，舔了舔嘴唇，喜滋滋的将那块碎银小心揣进怀里，转身要走。但魏无羡叫住了他。

“小兄弟，请问这封信，是什么人送过你叫你送过来的呀？”魏无羡笑容可掬，和和气气的对他问道。那个小男孩看着就是哪家门店里伙计的孩子，闲了跑跑腿打打杂，见过的客人少有跟他这么客气的。

魏无羡本来生得就很俊，穿得又精致，这么纡尊降贵贵的跟那小孩子说话，那小孩子眼睛一下就晶晶亮，爽快地答道：“是个长得很美的姐姐，不过她已经走啦！”

蓝忘机眉头微微一皱，转头望向蓝曦臣，蓝曦臣已经拆开了信封，长街两边辉煌明亮的灯光打在薄薄的信纸上，寥寥两行。“十字路口右转至河边，速往。”跟前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一样匆匆写就，字迹娟秀，为同一个人。

魏无羡摸摸那小男孩的头，看他转眼麻利地钻入人群里去了，面色逐渐暗了下来，说道：“自然跟周璨有关，只是她这么来一出，泽芜君还是不要理会的好。”

蓝忘机没有说话，把那钱袋递给蓝曦臣时，掩不住有一丝忧虑。蓝曦臣平静地接过，将信纸折好放回去，说道：“是与不是，我都要去问她。”说完他温和地一笑，谦谦君子的风度瞬间重回，长街上灯火暖黄，他负手远眺，路口就在前方不远。

“兄长。”蓝忘机喊过，遂又语塞，他分明知道，再多的劝说都是无用，不拨开眼前的迷雾，他兄长绝不会回头。

蓝曦臣见他只喊了一声，便没有下语，沉吟一下，淡淡说道：“放心，我自有分寸。你们不必陪我去。”

蓝忘机心知，方才众目睽睽之下，周璨的一声惊呼，让蓝曦臣毫无防备大受打击。但蓝曦臣对她的情愫并未挑明，倘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能因此断了想念，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最糟的一段已经过去，周璨行事虽然诡异，料想她也不会加害蓝曦臣。

思前想后觉得并无大碍，蓝忘机对蓝曦臣点头道：“兄长，小心。”魏无羡自然更不便多说，对蓝曦臣行了一礼，两个人并肩看着他的背影翩然离去。

“蓝湛，你怎么看？”魏无羡等蓝曦臣走远，侧头来问他。

蓝忘机道：“有很多可能，线索太少，无法判断。但周璨把我们引来，如果仅仅是为了让兄长在比武上输给那个齐公子，未免小题大做。”

魏无羡道：“可我觉得引我们来的，未必是周璨，而且我不觉得我们今天出现在这里，是周璨算计好的。她虽然表面上是争那个舞姬，可显然齐公子才是周璨的目标。如果不是我们知道，她跟蓝大哥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旁人看来，她的举动完全没有问题。越是这样，我就越断定不是她引我们过来的。”

蓝忘机说道：“可若不是周璨的意思，是惜言姑娘把我们引来的，又有什么目的？”

耳畔传来夜食小贩的叫卖声，魏无羡转过头看了一眼，回头答道：“现在还不知道。也许蓝大哥去了一趟之后就知道了。”

“也许。周璨既然没事，那上次匆匆离开玉门关，并且消灭了一切痕迹，应该是她的授意。按理说她明知道兄长会去找他，没有理由在隐瞒踪迹之后，又写信引诱兄长过来。”

“是啊，这么明显的道理，为什么我们刚才都没有察觉呢？”一阵清香飘过来，魏无羡又侧过头去看了看，说道。

蓝忘机牵了他的手，小心避开来来往往的行人，往那边走去，“因为我们先入为主，对周璨故意让兄长输掉比试，心存芥蒂。”

魏无羡吸了吸鼻子，脚步轻快了许多，说道：“是啊，我不是蓝大哥，当时也懵了，心想周璨你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伤蓝大哥的心。出来我才想到，蓝大哥说过，他们之间并没有挑明。”

蓝忘机叹道：“只怕兄长心中，已经当自己说过了。”蓝曦臣年近而立，玉树独立，初尝情思，难免沅有茝兮醴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的惴惴之心，羞于出口，又不忍放弃，以为一切尽在不言中，前路可谓一片迷茫。

魏无羡瞧着面前的小食摊子，已经走不动路了，随口答道：“咱们再急也没有用，说到底还是得他们两个情投意合，若是两情相悦，天大的事情也拦不住。”突然间想到什么，魏无羡转过头来，笑意盈盈地凑在蓝忘机耳边说道：“比如说你我，含光君感天动地，连我死了都不放过，这都能被你弄回来，天天折腾。”

最后几个字似嗔非嗔，轻飘飘地吹动蓝忘机耳朵上的绒毛，惹得他心头脸上一阵发热，不由得抓紧了魏无羡的手，用力一捏。

魏无羡正要装模作样的大声呼痛，一眼瞧见摊位上那小姑娘水灵灵的双眼瞪着两人，便改作哈哈笑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你家的红糖藕粉是怎么做的？这么香！”

那头扎双髻的小姑娘在街边摆小食摊，其实老远就瞧见了他两个人，在满街的人流里面实在过于抢眼，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神仙般的大男人在面前**，也不奇怪，抿嘴笑道：“公子真是有眼光！我阿爹祖传的手艺，可好吃了，十文钱一碗，要不来两碗？”

这边蓝忘机还没有掏出钱袋，那小姑娘已经麻利的盛了两碗，半透明的藕粉略带浅粉色，棕红色的红糖水油汪汪地淌在上头，最上面还有一层花生芝麻碎，白瓷勺子插进去，搅动出了热气，一股清甜的莲藕香味儿直冲脑门。

魏无羡道声谢，接过一碗就开始吃，一边呼着好烫，一边已经咽下了一口，接着口齿不清地直说好吃。蓝忘机抓住他又往嘴里塞勺子的手，关切说道：“你慢点。”魏无羡挣脱手，顺势往嘴里塞了进去，含糊说道：“我跟你说啊，这藕粉就得趁热吃，最香！你说是吧？！”最后一句话确是对着那小姑娘说的。

小姑娘抿着嘴，甜甜的说道：“是啊！趁热吃，又香又滑，公子尝了我们家的藕粉，包管吃不下别家的了。”蓝忘机这才作罢，只是又看了魏无羡好几眼，生怕他不小心烫着。

半碗藕粉下肚，魏无羡东看西瞧，问道：“小姑娘，你卖藕粉也就算了，还卖荷花呀？！”那小巧的摊子旁粗陶水壶里，插着七八枝含羞吐蕊的粉色荷花，在满街的灯光下显得娇艳欲滴。

“新鲜折枝的荷花，日落前才摘的，好香呐，二十文一支，要是公子买来送心上人的话，只收你十文一支。”小姑娘十分爽快。

魏无羡哈哈一笑，道：“瞧你也不过就十二三岁，你知道什么叫心上人吗？”

小姑娘对着蓝忘机一努嘴，道：“他不就是？”

蓝忘机脸上一热，不敢相信的侧头望去，魏无羡一副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的模样，半是尴尬，半是惊讶的望着小姑娘“你，你……”你怎知道这四个字终究还是没有说全。

那小姑娘可全懂得，笑得两靥梨涡深现，得意地说道：“我天天跟着阿爹在这里摆摊子，什么没见过。不是我吹牛，两个人是啥关系，最多瞧上三眼就知道。”

蓝忘机没有料到洛阳城夜市里的一个小姑娘，竟如此“见多识广”，一时间没想到如何应对，手里被小姑娘硬塞进了那碗藕粉，站在长街的食摊边上，他盯着那碗看了半响，不知道该不该吃下去。

魏无羡瞪大的双眼让小姑娘更加得意，叽叽呱呱继续说了下去：“方才濯菡坊那边有几位公子买到的茶券，无缘无故就不见了，闹了好一阵子才。其中有位公子心情很不好，我一眼就瞧出来是怎么回事，劝另外一位公子买了十支荷花送给他，说是十全十美，那位公子果然就开心起来了。”

“二位比神仙也差不了，我看花中啊，也只有荷花能配得上你们了！公子真的不想要几支？”这小姑娘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