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之忘魔羡道 第137章 是非2-1

江澄豁的一下站起来，皱眉道：“跑了？不净世的禁制是摆设吗？”仙门世家为防止邪祟或者仇敌侵入家宅，都设有禁制，一般只在大门出入口例外，但都有人把守。外人如果没有禁制的口令或者通行仙器，擅自出入触碰禁制就会引发警报，甚至受到攻击。

聂怀桑白净的脸略微泛红，分辩道：“怎么会是摆设！就算最近正在修补一些漏洞，但也绝不会是摆设呀。”

江澄阴着脸看着聂怀桑鼻，鄙夷的说道：“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随意出入你们不净世，禁制不仅没有截住他，也没有警报，还说不是摆设？”

聂怀桑瞪着眼睛答道：“那也不一定是出去了，他只是不在房里，在院子里客房周围找了许久也没找着。我已经安排人在不净世各处都去寻找去了。”说完他又叹了口气，一脸沮丧地对江澄说道：“唉，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前几天我还跟总管说，咱家禁制的漏洞得尽快补好才行，没想到这才过了两天，真出事儿了。江宗主，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不如带着门生找一找吧！”

不净世有二三百间房，上千的门生弟子，肯定还有密室暗道若干，随便哪个地方都可藏人。要在不净世里找一个人，难度可不比大海捞针强。何况江澄再怎么不把聂怀桑放在眼里，也好歹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宗主，为了一个鬼修搜查整个不净世的出格举动，也还是做不出来的。

江澄冷眼看着聂怀桑，半晌不语，思忖良久终于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如此，我看多半是逃到外面去了。”听到江澄的话，聂怀桑好像松了口气。花厅里所有的人都瞧着他，他这仿佛松懈下来的样子，几个人都看见了。

蓝曦臣也想到聂怀桑可能是既不愿意得罪江澄，更不愿意得罪自己。这个温卿自己撞到枪尖上被江澄盯住了，依江澄的性子必定要抓他回去，聂怀桑左右为难，只得想了个法子，把温卿藏了起来，推脱说他自己跑了。两边一装糊涂，这事情也就过去了。想到这里，再细细瞧了聂怀桑一眼，不觉对他看似脓包的外在有了新的认识。

江澄既然已经站起来，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关窍，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是无益，便顺势对聂怀桑说道：“他受了我紫电一击，按理说也跑不远，我这就出去找，聂宗主，江某就先行一步。告辞。”

聂怀桑做势拉他：“江宗主！午宴已经准备好了，我也是过来请几位赴宴的！你别急着走啊！”

江澄往旁边轻轻一闪，避开他的手，道：“我怕再晚，就真的找不到人了。泽芜君，蓝老前辈，蓝二公子，后会有期。”他朝坐在桌前，尚未来得及起身的蓝曦臣等人作了一揖，不等他们回礼，便转身大步流星地去了。花厅外伺候的家仆都来不及请示聂怀桑，看见江澄又走得飞快，只得一路小跑着前去引路。

聂怀桑细眉俊目，笑吟吟地看着江澄走远，折返回来对蓝曦臣说道：“曦臣哥，你看江宗主也太性急了些，这午饭都不吃就走了，别人还以为我不净世待客减慢呢！”他嘴里唉声叹气，神色里却毫不在意，折扇摇得悠闲，顷刻间又是一副富贵公子哥模样。

蓝曦臣盯着此时悠然自得的聂怀桑，微微摇头道：“若不是想去拜祭一下大哥的坟墓，我倒也就随江宗主走了。”

聂怀桑听到大哥两个字，顿时神色就黯淡了下来，黯然道：“还是曦臣哥心里记得，我看大哥去了这两个月，来来往往到我不净世的人这么多，从来都没有人说要主动去拜祭我大哥的。三哥更是再没有来过。”

蓝曦臣说道：“阿瑶一连办了你大哥与老金宗主两场丧事，从入敛到下葬都是他一手操持，确实辛苦。如今又担任仙督，事情多得忙不过来，你就多体谅一下。”

聂怀桑点点头，说道：“是的。所以这一次三哥说来不及过来，我也没有催他。”说完苦笑了一下，又转头对蓝忘机说道：“说起来还得再谢谢含光君，前次过来帮忙处理邪祟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当面道谢。你们来过之后真的就再没有邪祟做乱了。”

蓝忘机只得波澜不惊的说道：“不必言谢。”心思却完全放在魏无羡身上，他知道魏无羡的符咒是有时限的，今天一早到现在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两个时辰，万一符咒失效的话，露馅了就是大麻烦。

魏无羡也像心有灵犀一般，忽然就一手揉着太阳穴，对蓝曦臣说道：“曦臣，今日坐了这么久，我感觉有些累了，想先回房里休息一阵，午膳就不随你们去用了。”

蓝曦臣飞速看了魏无羡一眼，随即了然，便恭敬关切地说道：“那叔祖就先请休息一下，我让怀桑把午饭送到房里。”又对蓝忘机说道：“忘机你先随叔祖回去休息，看有什么需要随时伺候，也不必随我去吃饭了。我与怀桑也正好有话要说。”

聂怀桑赶紧起身，恭恭敬敬地送魏无羡和蓝忘机出了花厅，又吩咐门生们赶紧把午膳送到二位贵客的房里自用，不要去打扰他们休息。

蓝忘机跟在位无羡身后，两个人走得仪态端方，标准之至，然而等到送饭的门生前脚刚出院门，魏无羡后脚就把靴子一蹬，侧身躺在榻上摊成一个大字形，嘴里嚷嚷：“哎呀，可憋死我了！蓝湛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你跟泽芜君两个坐了这么一上午，还是坐得端端正正的，我的腰都快累断了。”

蓝忘机不语，走到榻前侧身坐下，伸手给魏无羡揉着腰部，暗自输送了些灵力过去，然后问道：“可有好些？”

魏无羡突然嘻嘻哈哈笑了起来，大声喊道：“蓝湛，你小心一点，别挠我痒痒啊。”

蓝忘机眉头一挑，轻轻说道：“我没有。”

魏无羡把身子一扳，侧身朝床榻里面翻进去，躲过了蓝忘机的手，然后又从蓝忘机背后绕出来，登上靴子说：“罢了罢了，还是先吃饭吧。”蓝忘机看了他一眼，魏无羡嬉笑晏晏一如既往，却无端有些过于跳脱。撤掉符咒恢复了本来面目的脸，俊美如常，只是惯常苍白之色中隐约多了丝忧虑，映在这跳脱的笑脸上，颇为显眼。

两人在案桌旁坐定，瞧着上面琳琅满目的佳肴，魏无羡伸出筷子夹菜，嘴里叹道：“想不到怀桑做了几个月的家主，手段渐渐也老到起来。居然用这种方法利用江澄，狠狠将了赵如戈一军，报了一箭之仇。”

蓝忘机知道，他说的是上次两家修士空中撞击事件中，聂怀桑被赵如戈口头上压制的事。又看了魏无羡一眼，缓缓应道：“确实今非昔比。”

想来聂怀桑为了照顾蓝曦臣等人的口味，吩咐厨房做的菜式都是偏姑苏菜系清淡略甜，魏无羡夹了几筷子之后，就着饭又吃了几口，放下筷子，以手托腮，似笑非笑的看着蓝忘机细嚼慢咽。发觉蓝忘机不动声色地又看了他一眼，便说道：“今天早上吃得太丰盛，到现在其实也没饿，我可不像你一般从小循规蹈矩，一日三餐都是定时定量。”他拿着一只筷子轻轻敲击着碗沿，笑说道：“我啊，从来都是饿了才吃，吃饱了就玩，困了才睡，睡醒了才起来。”

蓝忘机轻轻放下碗筷，对魏无羡正色说道：“习惯不好，要改。”魏无羡抿嘴一笑，抓起用筷子疾风般地夹起一簇青菜，塞进蓝忘机的嘴里，轻快的说道：“好好好，改就改。可我跟你这么久了，你看我改了多少？依我说啊，这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倒是想改，可我身上这根懒筋不想改。”

等到慢慢嚼完并吞下这口菜，蓝忘机才凝视着魏无羡，由衷说道：“你不懒。”你只是太聪明，聪明到可以只用别人不到一半的时间做到别人甚至不可能完成的事。

魏无羡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案桌上，笑道：“怎么不懒，当年江澄就老说……呃……我懒。”蓝忘机清楚地看到魏无羡说到江澄的时候，两边眉头轻轻地往中间挤了一下，瞬息之间又完全放开，俊颜玉面又恢复成笑靥弯弯的模样。

“他不懂你。”心头像轻微的针扎了一下，蓝忘机想起江澄提到魏无羡时那种切齿痛恨的神情，替魏无羡不值如许。他只想替他说出来。魏无羡像要朦胧欲睡的眼睛眨了一下，对他笑了笑：“嗨，算了算了，不提了。”说完就站起来，走到窗边，修长的身子斜斜倚着雕花栏杆，凝目望着院子里的树，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像是回忆起什么有趣的往事。

但蓝忘机知道他心里一定有事，而且不会是令人愉快的事，否则依他的性子，已经揪着自己说个不停了。直觉让蓝忘机感到魏无羡心里的事跟乱葬岗围剿有关。他重新提起筷子，慢慢吃着尚未用完的午膳，更是食不知味。魏无羡既然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去问，两个人亲密无间，却也不应该坦诚到一眼到底。有些并不开心的回忆，不说，是为了不让两个人难过。

虽然他并不知道魏无羡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讳，高调宣布脱离江家，去维护温氏一族：如果只是要救人，有的是更隐蔽的办法，他也不相信魏无羡救人是为了名声。他只知道江澄曾经提过一句，在射日之征中，温宁对他二人有恩。但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恩情，否则江澄为什么不报？

午间的不净世竟然安静得很，他们这个院落蓝曦臣没有回来，聂家的门生也不来打扰。魏无羡倚窗静眺，罕见的不出声不出气，蓝忘机默默地吃着饭菜，只有院子里细微的虫鸣声传进来，偶尔两个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又各自继续先前的动作。

等蓝忘机挽起袖口，收拾碗盘叠进食盒，瓷器清脆的撞击声将魏无羡从沉思中拉回，他朝蓝忘机的方向侧过身子，忽然轻声问道：“蓝湛，你怎么不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