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阳闻言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真是不巧,蓝公子。我这人做事就喜欢做绝,这分寸两个字怎么写的,我还真不知道呢!”
叶亭疎听着他拐着弯嘲讽蓝暮,当即反击回去,“啧!曹公子,分寸这两个字您都不会写。当真是了不起啊!冒昧的问一下,令尊现在还活着吗?有曹公子这么个有眼如盲的儿子,令尊若还健在的话,也真是个极了不起的人物。”
蓝暮是个君子,雅正知礼,对于曹阳的挖苦不屑置辩,但他可不一样,他没脸没皮的啥都不怕,当着他的面说蓝暮,自己要是不礼尚往来一下,这曹阳还真以为自己怕了他。
果不其然,曹阳闻言当即怒极,提起剑就准备冲过来,看那架势,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怕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一阵呵斥声传来,“住手!”
曹阳闻声果然止住了动作,叶亭疎也闻声看去,说话之人是个中年男子,一身华丽的暗红色镶金锦袍,蓄着胡子,体型稍胖,与曹阳有几分想像。
看样子这人应该是曹宗主了。
果然,曹阳朝着那人恭敬地行了一礼,“父亲。”
那人没有理会曹阳,径直走到蓝听前与叶亭疎面前,稍带歉意道:“真是抱歉,犬子不知礼数,若对蓝公子有些许冒犯之处,还望蓝公子见谅。”
曹阳闻言急忙道:“爹,您怎么……”
曹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曹德急厉打断,“你给我闭嘴!”
曹阳见状吓的闭嘴老实了。
曹德随即又对他们和气道:“犬子向来如此,口不择言,蓝公子勿要见怪!”
叶亭疎看着他笑眯眯的脸,即使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叶亭疎依旧感觉这个人让自己很不舒服,甚至更甚于对曹阳的厌恶,他总觉得这人眯着的小眼睛里满是精光算计。
从方才到现在,这个曹宗主道歉之语未有一字提及过自己,估计是认为霖夏顾氏是个没有什么名望小家族,自然也不屑向自己道歉。
叶亭疎嗤鼻一笑,这人还真是个势利眼。
突然蓝听前道:“曹宗主,错了。”
曹德道:“啊?蓝公子此话何意!”
只见蓝听前冷淡漠然的重复,“令郎冒犯的是叶初,曹宗主应该向他道歉。”
叶亭疎惊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曹宗主向他道歉,仅仅是因为他是姑苏蓝氏弟子,而自己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家族弟子。自然不值得他屈尊道歉。现在蓝暮却让势利眼向自己道歉。这姑苏蓝氏弟子还真是耿直的没话说啊!
果然曹德闻言脸上的笑瞬间没了。
就在这时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阿疎!”
他还未来得及应声,又听到一人嚎叫,“叶亭疎,你怎么跑这来了!”
果不其然,叶亭疎闻声看去,就见顾兰舟带着顾霜霜他们在不远处。
叶亭疎朝着他们很快走了过去,道:“霜霜,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观候区等着吗?”
顾霜霜笑道:“我在山下听闻明夙山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九尾蛇,毒伤了不少围猎的世家子弟,你也知道九尾蛇毒,毒性很强,寻常医师破解不了,所以我便进山了。”
叶亭疎有些不满,“你也知道九尾蛇难得一见,毒性很强,万一伤及到你怎么办,况且今日是围猎之日,明夙山一定有很多灵力高强的凶兽,你这样冒然进山,要是遇见异兽怎么办?”
顾清辞闻言白了他一眼,“叶亭疎,你当我们都是吃素的吗?有我们护着霜霜姐,霜霜姐怎么可能会遇到危险。”
叶亭疎看着他那猖狂样,刚想发作,就听霜霜道:“对啊!有宗主和顾宽他们在,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更何况我是医者,若在能力之内,又怎能见死不救。”
叶亭疎道:“呵!那些人一定在心里偷着乐死了,让这么貌美温柔医术高明的医师给救了。要是我一定高兴的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
顾霜霜见他这又开始说混话,明艳俏丽的脸上含着笑,“你呀!怎么还这么不正经,这里不是霖夏。”
叶亭疎这才收起浪荡样,回头看向蓝听前,却见他不作丝毫反应,冷着脸,径直的向顾兰舟行了一礼。
真是奇怪,为什么他感觉蓝暮周身的寒气比之前更甚了,没人惹到他啊。
顾兰舟也客客气气的回礼。
顾清辞见到蓝听前,当即不开心的嘀咕着,“又是他,怎么走到哪都能碰到他。”
即使顾清辞的声音很小,但依然瞒不过叶亭疎的耳朵,叶亭疎立刻狠拍了一下他的头,低声呵斥,“顾清辞,你怎么说话的。”
顾清辞摸着头,痛呼一声,刚想回击,就瞥见顾兰舟的一记眼神,当即老实了。
刚才顾清辞说的那句话,蓝暮一定也听到了。叶亭疎想着,又朝着蓝暮看去,结果未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波澜。这小闷葫芦心态够可以的。
顾清辞这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曹阳,道:“叶亭疎,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曹阳也怎么在这里?”
叶亭疎调侃道:“你是不知道,这曹公子在射箭比赛上输了我,心中颇为不服,一腔热血无处喷洒,这才带着一群弟子一路寻我,想再与我比试剑法,一决高下。”
他这个人一向是有仇必报,既然这个曹宗主和他儿子都不做人,那自己也没必要给他留脸了。
顾清辞看着曹阳身后的一众人,道:“带着这么多人跟你比试。呵!他还真是不要脸!你也是,竟然没被他们给打死。”
此刻顾清辞似乎完全忘了顾兰舟方才的眼神警告。
叶亭疎闻言,眼皮一跳,强忍着扇他的冲动,淡定的接下去,“谁让我运气好呢,有小蓝公子护着我,这才让我免遭迫害。只不过,曹公子该要气死了!”
顾兰舟闻言轻声制止,“不得无礼。”
顾兰舟见他们果真老实了,便对曹德道:“曹宗主,不知亭疎所言是否为真。”
世家子弟比赛之前,各家族宗主在观候区基本都打过照面,所以此刻见面也不难称呼。
曹德道:“没有叶公子说的那么严重,阳儿只是一时气盛,不服输罢了,作不得真的。”
叶亭疎见他在那瞎扯皮,忍不住开口揭穿他,“曹宗主是在说笑吗?令郎今天差点让我不能活着走出明夙山,结果曹宗主却说作不得真!那敢问曹宗主什么才能作真!”
曹阳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张脸气的发绿,气急败坏道:“叶亭疎,你在胡说些什么?”
而曹德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叶亭疎立刻道:“我说的是什么,曹公子难道不知道吗?曹公子在射箭比赛上输了我,杀心暗起,又知道我单独狩猎,于是带着一群弟子想截杀我,今日我若不是和蓝暮在一起,只怕曹公子早已对我痛下杀手,反正明夙山这么大,山中凶兽又这么多,事后曹公子随便把我扔到哪个洞穴里,届时便是尸骨无存。就算是被人发现了我的残骸,别人也只作是山中凶兽而为,死无对证。曹公子,我说的对吗?”
叶亭疎看着曹阳有些慌乱的神情,又用余光扫过曹宗主,见他脸上闪过一抹戾色。叶亭疎暗自讥笑,曹阳的所做所为,只怕这个曹宗主已然默许。
末了,叶亭疎悠然道:“曹公子现在一定后悔死了,怎么没有挑好时机杀我呢。我的命很硬的,除非天时地利人和,否则要死很困难的。唉!你说你蠢不蠢。”
许是自己的话真的把曹阳给刺激到了,叶亭疎只见他脸上闪过阴毒之色,随即阴恻恻的说:“我看你真是找死!”
一语刚尽,曹阳就从袖中射出两枚暗器,那两枚暗器刃尖泛着绿光,明显是粹了剧毒。
叶亭疎暗想这曹阳还真是蠢的名副其实啊!他以为区区两枚暗器就能伤的了自己。就在他暗自嘲讽曹阳时,却发现本是射向他的暗器突然锋向一转,射向了他处。而那个方向正是顾霜霜所在的位置!
霜霜的修为不高躲不了将要射来的暗器,叶亭疎心下一横,直接闪到顾霜霜面前。
这时曹阳脸上露出了得逞的阴笑。
叶亭疎只听一阵“滋啦”声,随即就见一条被灵力包裹的紫鞭,打在那两枚暗器上,瞬间将那两枚暗器化为碎片甩落在地。
这是,紫电!
众人寻着看着紫电收回的方向看去,就见一身着紫衣,相貌俊美的人,冷眼看向这里。
顾霜霜这才缓过神来,急忙拉过面前之人,道:“阿疎,你没事吧!你怎可如此儿戏,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你若是有些闪失,我该……”
叶亭疎看着她欲哭的神情,急忙打断她的话,安慰道:“霜霜,我这不没事吗?不要难过了,你若是伤心,可就不好看了。没事的,不要想太多了。”
蓝听前看着眼前这个场景,眼底闪过一抹黯然,收起方才欲要甩出的符箓,默默的后退一些。
顾兰舟则不动声色地收起玉佩,对来人行一谢礼,“多谢江宗主出手相救,顾某感激不尽!”
江澄状似无意的扫过顾霜霜,道:“无事,举手之劳而已。”
随即对一旁脸色愈加难看的曹德,道:“曹宗主还真是教子有方!令郎修为人品甚是拙劣,这阴损招数倒是使得出神入化!”
曹德见状急忙解释:“江宗主严重了,是犬子无知,年轻气盛,这才一时冲动使出这等手段,还望江宗主莫要见怪。”
江澄没有领情,直接讥讽道:“曹宗主怕是搞错对象了吧!令郎是对霖夏顾氏的弟子使用暗器,曹宗主不应该向顾宗主赔礼道歉吗?”
曹德讪讪地对顾兰舟赔笑,“顾宗主,此事确是我儿之错,是曹某教子无方,还望顾宗主看在曹某的面子上,原谅我儿的莽撞之举。”
顾兰舟温润俊秀的脸上难得染上严肃,“曹宗主,恕我一人不能决断,此事还需听取他们的意见。”
语罢,顾兰舟撇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叶亭疎,直接略过他,朝着站在他身边的小姑娘,温声道:“霜霜,此事你怎么看。”
嗯?!不符合逻辑发展啊!为何不征求一下鄙人的意见!
他可是受害者!!!
这么卑微的吗?这年头受害者都不配为自己发声吗?!
顾霜霜闻言有些惊诧地看向宗主,见他双眸温润地朝自己微微颔首。
随即略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宗主既问了,那霜霜便说一说自己的想法,依霜霜之见,此事若要善了,亦可。只不过汝阴曹氏的曹阳曹公子,需向我霖夏顾氏的弟子赔礼道歉。”
顾霜霜的话掷地有声,虽不算大,但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本该温婉俏丽的脸上满是凝重与坚定。
曹阳道:“向他们两个道歉!我凭什么还要向顾清辞道歉!”
顾霜霜面色严肃道:“清河境内,你调戏良家姑娘,清辞出面阻止,你却打伤他。宗主念及贵仙派颜面没有追究此事,没想到曹公子却不知收敛,仅是因为射箭比赛败给阿疎,你就在围猎比赛时多次对他暗下杀手。曹公子所行诸多错事,如今我只是要求一个赔礼道歉,这难道过分了?!”
江澄看着娇弱的姑娘,话语间慷慨激昂,一字一句顿顿有力,一瞬间竟让他的喉咙有些发涩。
顾兰舟也看向顾霜霜,眼中尽是赞许之意。
曹德被这铿锵有力的话给噎住了,神色愈发难看,当即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曹阳一脸愤恨道:“对不起!”
顾霜霜道:“曹公子还差一个赔罪礼。我所指的是赔礼道歉,还请曹公子多些诚意。”
曹阳闻言当即恼羞成怒,“贱人!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过就是顾家的医师而已,顾兰舟就让你说几句话,你他妈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曹阳的话音刚落,一个高挑的身影便从顾兰舟身旁窜出,闪到曹阳面前,速度很快,快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曹阳的一声痛呼声,随即被人打倒在地。
顾宽敛敛衣袍,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道:“霜霜小姐是我们霖夏顾氏的大小姐,你对她不敬便是打霖夏顾氏的脸。还有,谁给你的权利竟敢直呼我们宗主的名讳。你有何资格!”
一旁的江澄看着这个深藏不露的护卫,微微眯起了眼。
顾兰舟见状没有丝毫惊讶之意,只是淡声道:“顾宽,回来。”
顾宽闻言未有迟疑,立刻回到顾兰舟身旁站定,面色一派平常,仿佛之前教训曹阳的不是他。
汝阴曹氏的弟子见状,刚想将曹阳给搀扶起来,却见曹阳猛地吐出一口血。
那些弟子当即慌了。
“公子,你怎么样了?!”
“公子,你没事吧?!”
……
曹德见曹阳脸色愈加发紫,急忙道:“这是,中毒?!阳儿,你怎么会中如此剧毒!”
一个汝阴曹氏的弟子道:“一定是那个人对公子下毒,公子才会变成这样的。”
曹德闻言随即道:“顾宗主,你不该解释一下吗?今日我儿若出现什么差错,顾宗主也休怪曹某无情。”
顾兰舟平和道:“我想曹宗主是误会了,顾宽不会下毒谋害曹公子。”
这时一汝阴曹氏的弟子道:“宗主,公子身上怎么有这种东西。”
叶亭疎定睛一看,当即拍手叫好,“妙啊!当真是妙极了!曹公子,中了自己的下的毒,这感觉一定很不错吧!”
曹德道:“你什么意思!”
叶亭疎道:“曹宗主,麻烦您长的心好吗?令郎根本不是被人下毒,而是不小心被地上的淬毒的暗器碎片给误伤,而这个暗器正是令郎所射出的。所以,曹宗主若想让您儿子再活蹦乱跳的,还是问问您儿子这解药被他放在哪了吧!”
曹德半信半疑地看向曹阳,见对方虚弱地点了点头。随即道:“解药呢?快点拿出来!”
曹阳有气无力地说:“爹,我,我没有解药。”
曹德道:“什么?!你没有解药!你怎么能不带解药!”
叶亭疎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见此情形,忍不住捅刀,“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曹宗主,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毕竟曹公子也没想过这报应会来的这么快啊!曹宗主就看在令郎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份上,对您儿子和气一点吧!”
曹德闻言猛地看向叶亭疎,一双眼睛像一条阴寒的毒蛇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禁锢咬向他。
这时曹阳朝着顾霜霜伸出手,“顾姑娘,救救我。”
顾霜霜冷眼旁观,不作任何回应。
曹德见状道:“你这小丫头,怎能如此漠然置之,你既是医者,怎能罔顾医者人伦!”
顾霜霜闻言轻扬起头,冷笑道:“曹宗主,我是医者没错,但您莫要忘了我姓什么!”
叶亭疎被顾霜霜的话震慑住了,他从未想到霜霜生这么大的气。
曹阳不死心,依旧拼死求救,“顾小姐,求求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