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辞醒来的时候看着医院的天花板,脑袋空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些画面只是梦。
醒来时一些细节差不多都忘掉了,可是那些模糊的情节却像某种印记一样刻在自己脑海里。
像真的,但现实又告诉他是假的。
不过白辞现在也不敢断定是假的,毕竟他都可以重生,还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呢。
其实这个世界很多奇怪的点都摆在了他面前,看似什么都没变,又在他们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变幻着。
比如一个前世从未出现过的祁然,一出现就表现的和他熟稔。
而前世一直单身、甚至梦里拒绝了祁然的江时序,却在这个世界和他早早就走在了一起。
而他和傅延川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两个偶然一样,带着前世今生的记忆在离婚三年后在这里会面。
“白辞。”
听到耳边的声音时白辞才找回了一点神智,转过头去看到了站在自己病床前的白霆。
许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白霆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脱下了,换上了常服,看起来是要下班了。
“爸。”白辞撑起身体从病床上坐起来。
白霆罕见的温和,对他说:“针打完了,我带你回家。”
“好。”白辞点点头。
直到出来白辞才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的针应该早就打完了,估计是看他在睡觉许抒和白霆就没喊醒他。
白辞几乎睡了一天,本来以为自己回家了应该是睡不着的,没想到到家后自己竟是洗漱完又倒头睡了过去。不过这一觉睡的好,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就醒来了。
许抒看到向来赖床不起的他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中午我带你去医院打针。”许抒说。
白辞知道许抒的花店最近生意好,不想麻烦她,说:“不用,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我自己去就行。”
许抒欲言又止片刻,还是没多说什么。
白辞是自己坐公交去的,为了防止又被人说坐反了,他还仔细看了好几遍公交车站牌和方向,总算是稳稳当当到了站。
他找到昨天给他看病的徐阳,徐阳将他领到了输液室,让他等着护士过来给他打针后就先提前离开了。
其实白辞今天并没有比昨天好多少,只是看着精神了些,也没烧的那么严重了,嗓子还是一样的干哑,然后头重脚轻,有些犯困。
护士半天没有过来,白辞有些昏昏欲睡,就和护士打了个招呼先离开了输液室,打算找个厕所抽根烟清醒一下。
医院的厕所并不很大,急诊科室人又多,所以厕所也不是很干净。白辞有点洁癖,闻到那个味就转身走到门口抽烟去了。
他当医生那会儿就经常在医院后门抽烟,只不过每次抽的时候都会把白大褂脱下来,毕竟医生抽烟总归是不太好的,要是被病人举报了还要面临处罚。
其实和傅延川结婚后白辞的烟瘾就淡了许多。傅延川不让他抽,高中的时候就按着他戒了。他中间也戒了五六年,但当了医生后工作量大了,精神疲惫无法排解时又抽上了,不过都是悄悄的,而且为了不让傅延川发现,每次最多抽一根就不会再抽。
然而总有意外疏忽的时候,某天还是被突击来探班的傅延川给抓到了。
从那以后傅延川每回来医院看他都不会提前告诉他,还要进他办公室里查看一下有没有烟,有烟一律收缴,回家后再深入算账。
导致后来白辞每次抽烟都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
那时候他同事还调侃他和老鼠见了猫似的。
这个习惯延续了很多年,导致离婚后再遇到傅延川的时候白辞还一下没改回来。
他和傅延川离婚之后也是再见过的,但也只见过那一次。
那是他们离婚后的第三年,也是白辞车祸重生前的一个月,是他们前世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天白辞连续做了两台手术,小手术上午就做完了,一台大手术从早上做到下午,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只在手术过程中喝了几口水。
本来白辞可以提前回家休息的,但做完手术后前几天才动完手术的病人有些术后反应,家属不放心不肯让他走,他就无奈留了下来。
可能是积劳成疾,那一年白辞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接大型手术的次数都少了,大多时候做的都是中小型手术。科室主任发现他的状态之后就向医院申请改了他的排班,他的夜班少了很多,不过巨大的精神压力还是让他疲惫不已。
不过白辞从不在办公室和医院抽烟,怕被人撞见,一般都溜到了经常抽烟的后门去抽。
第三根烟抽到尾的时候,他余光里看到有人朝他走了过来,还喊了他:“白医生?”
白辞一愣,转过头,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脑袋当机了片刻才认出来是谁,白辞对人体器官外的五官都不太熟悉,简而言之就是有些脸盲,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扯了下唇角:“哦,是你啊。”
是傅延川律师事务所的omega实习生,白辞认识他还是因为知道他对傅延川有点意思。
他不知道这时这个叫程放的omega和傅延川是什么关系,因为那时候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三年,白辞想程放那会儿应该已经转正了,气质都变周正了不少,看着沉稳了许多。
程放笑了下,说:“我和师傅来这里看望同事,没想到会碰到你,好巧。”
白辞想说哪个正常人来医院走后门啊,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淡淡道:“哦,那你们快进去吧。”
程放说:“我等等师傅。”
白辞这才反应过来程放口中的那个师傅应该是傅延川。
他愣了下,打算把最后一口烟抽完就转身离开,以此避免和傅延川见面,结果一抬眼就看到已经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西装革履的傅延川。
白辞指尖的那根烟还在指尖飘着烟,也模糊了傅延川渐渐走近的脸。也许是多年出自一种习惯,白辞看到他的时候手抖了下,下意识想把烟往身后藏。
等察觉到傅延川的目光朝自己投过来时他这才想起来这是他们离婚的第三年。
于是白辞在他的目光里又坦然的将那根烟放在了嘴边,徐徐抽了最后一口,挑衅一般靠在墙上将白雾缓缓吐出。
在模糊的视线里,他似乎看到傅延川皱了皱眉。
事实上这次会面更像一个意外,甚至不超过五分钟。
因为很快护士就熟练的找到了这里,对白辞说五十七号床的病人术后反应强烈,心率失常。
白辞立马将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瞬间把什么事情都给忘了,戴上口罩就跟着护士往里面跑了。
从亲密无间到陌路相逢的两个人,重逢和离别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
如果不是这会儿又站在医院门口抽烟,白辞都快忘了他和傅延川离婚后也是见过的了。
白辞背靠着墙面,垂着头抽烟,思绪也渐渐飘远。
他在想,除了傅延川和医院内和他关系好的医生护士,还有谁知道他喜欢在医院后门抽烟呢。
还有来看病人为什么要走后门。
进来的时候为什么将目光定在自己身上?
想知道,可是谁都不肯迈出这一步。
“站这里做什么?”
低沉的嗓音突然打断了白辞的思绪。
白辞一愣,脑袋嗡嗡响,还以为自己脑子断触了。拿着烟的手指颤了一下,差点就把烟往身后藏了。
“我靠……”他下意识飙出了一句脏话,抬头看到傅延川的时候脖子都往后仰了仰,皱着眉,胸口剧烈起伏,心脏砰砰响,怒道:“你是鬼吗?走路没声!”
傅延川看着他指尖的烟,淡淡说:“是你自己心不在焉。”
“我们又不是很熟,你非得过来打个招呼干嘛?”白辞没好气地说。
好一个说曹操曹操到。
“哥哥!”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突然从傅延川身后窜了出来。
白辞认出来这是小傅延川三岁的妹妹傅妍安,是个omega。
小姑娘继承了傅家人的长相,不过不同于傅延川的冷,她的好看大约是继承了与傅延川相反的基因,有omega独特的恬静灵动。
白辞默默把烟掐了,不动声色的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这是谁啊,哥?”傅妍安好奇的看着白辞。
傅延川正要说什么,白辞就抢先一步,面无表情的说:“路人。”
然后转身就往医院内走了。
傅延川站在原地,直到白辞的身影消失在了人海里才回过神,转过头对傅妍安说:“进去吧。”
“哥哥,刚才那个哥哥是谁啊,好帅呀。”傅妍安眨着星星眼说:“可以介绍给我吗?”
傅延川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向她,以长辈的口吻严肃道:“傅妍安,你才十五岁。”
“哎呀,现在社会这么开放,妈妈都不拦我谈恋爱呢。”傅妍安说:“而且哥哥你要是认识的话,会更放心不是嘛,我就喜欢这种酷酷的大哥哥,只要不像哥你一样成天板着个脸就行!”
傅延川:“……”
“不行。”傅延川半晌才沉声说。
傅妍安疑惑道:“啊?为什么啊哥?”
傅延川看了她一眼,用暗含警告的语气说:“别打他主意。”
傅妍安莫名从傅延川的眼神中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她从小就有些怵她哥,闻言立马乖乖闭上了嘴,不再提随口玩笑的事情了。
白辞要打四瓶水,将近两个小时。
他忘了带充电器,游戏玩了几把手机就没电了,在关机前给盛柯桐发了信息,让他速速来医院救援。
盛柯桐假期正好闲着没事做,一听白辞有难,自然义不容辞跑过来支援他了。
在等盛柯桐来的中途白辞有点内急,一楼厕所的味道实在让他难以接受,只好自己取了输液瓶找厕所去了。
他转了半天才在二楼走廊处找到一个味道小一些的厕所。
俗话说冤家路窄,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白辞才进厕所,就看到了从隔间里出来的傅延川。
“……”
“……”
两个人面面相觑,对视半晌,白辞先移开了视线,面无表情的拉开了另一个隔间的门进去了。
他这会儿只有一只手行动方便,将输液瓶挂在墙上的时候,隔间的门忘了锁,把门关上就急吼吼的把裤拉链拉开放水。
然而水还没放出来,门突然被敲响,于是那扇本就不怎么坚固的门自己……开了。
白辞半边屁股还在外边。
“……”
他的尿瞬间憋出来回去,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裤子给提上了,由于动作太急太猛,另一只手上的针都崩开了。
但他现在已经只顾的上羞耻,转过头怒视傅延川,面红耳赤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傅延川:“……”
傅延川无辜道:“我只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
他也没想到门没锁。
“不需要!”
白辞气愤的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
我也有全文存稿的一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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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