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室中,幽香弥漫,雾霭缥缈。
白浅伏在池沿上,惬意的半眯了眼睛欣赏着温泉池一侧立着的一扇屏风。
屏风上绘着一片桃林,一株桃树下趴着一只九尾白狐,意态慵懒像极了醉酒的她,薄薄的雾气浮在屏风之间,更显得似真似幻,这画,是她师父的笔迹。她转过头看向衣柜前的伟岸身姿,心底酸酸软软又疼又甜,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却么都做了……
她忍不住轻声的唤他,“师父~”
他转回身看她,眸光灼热。她晏晏笑着,娇娇软软的问,“没找到么?唔,小九说就放在衣柜里了呀~”
他嘴角抿出点笑,意味颇深,“你确定要穿青丘带来的?还是穿原来那些吧……”
她委屈的撇着嘴摇头,他说的原来的那些,便是之前同喜服一道送来的布料极少的那些,她才不要穿,羞死人了!
他缓步朝她走来,唇边的弧度惑人心魄,她好奇的眨巴着大眼睛,不是说给拿衣裳的么?怎的空手回来了~
他将握着的拳递过来,她不明所以,他含笑摊开掌心,她傻掉了……
修长的中指上勾着一根小带子,垂下来的是一件……类似肚兜,却比肚兜长些,类似衣裙却没有袖子,的物件……大红的薄纱,轻透的可以视物,整件衣裙被他握在手里丝毫未露,可见这用料是多么的精细刻薄!她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青丘的民风已然淳朴到这种程度了?抬起惊诧的眸子看他,他好心的提醒她,“这是用料最多的一件……”
她惊愕的瞪圆眼睛,小嘴儿也张的圆圆的,僵愣了片刻后挫败的叹了叹气,软软的小声道,“你,你转过去~”
他挑起眉心看她,无奈又好笑,转过去?他们都已成婚了,还让他转过去?伸手捞起光溜溜的小狐狸抱进怀里,裹上浴袍为她擦拭,玉白的小手抱在他腰间,脑袋埋在他胸膛不肯抬头,他眸中满是温柔的宠溺,看着她这副乖顺又娇羞的小样子,只觉得心都被融化了,微微低头靠近,唇印上绯红的小耳垂,故意逗她,“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她颤颤的躲了躲,心下一番纠结后,扭捏的拿过那衣裳套在自己身上,而后不忍直视的拿爪子捂住脸,洞房花烛夜,她总不好扫了夫君的兴致,只是这衣裳,委实太过羞人了~
冰肌玉骨,莹莹发光,若隐若现,玲珑曼妙,两只白嫩的小脚丫不安的叠在一起扭蹭着,他不禁失笑,这衣裳做的委实是过了些,苦笑着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深吸了口气压下难耐的燥热,眷恋的亲吻落在发间,倾身抱起她。
她自然的勾上他的脖颈,一颗狐狸心跳乱了节拍。
他收去榻上喜人的坚果,轻柔的放下她,情不自禁的缓缓靠近。
她忽的惊疑了一声,今日这枕头有些硌人?攀着他的肩起身挪了挪枕头,蓦地僵住了,他也僵住了……
暧昧的烛火啪的一声炸了个火花,他额角狠狠的跳了一跳,偏头看向小狐狸,她小脸儿煞白的朝他看过来,黑亮亮的眸子里噙着水雾,忽明忽暗的看着他,他暗暗抽了抽嘴角,忍俊不禁,抬手敲上她的额头,宠溺的轻责,“想什么呢,不是我放的。”
她怔怔的眨了眨眼睛,讨好的腻到他身前,心虚的软声道,“十七自然知道不是师父放的!咳,师父觉得,这是谁放的?”忍不住又瞟向原本藏在枕头底下那一排不甚整齐的蓝皮小册子,她略数了一下,有三十三本之多,直看的她阵阵腿软……
他拂手收去那碍眼的小册子,抱着她靠坐在床头,微微挑眉看她,“小十七觉得是谁放的?”
她倚在他胸膛上,颇有条理的分析道,“平日里除了大师兄,其他师兄也不敢进师父的卧房~”
他捞起她坐到腿上与他面对面,不动声色的补充道,“还有小十七……”
她蓦地一噎,不禁抿嘴偷笑,甜意充盈心底,娇嗔的拉上他的大手,“你听我说嘛!~”
他拉着她的小手带到嘴边印了印,笑意温软,“嗯,你说。”从前敢这样做的也就只有这个顽劣的小十七,他这一众弟子近来是越发的不像话了,竟然胆子大的敢给他塞这些东西!
她笑的狡黠明媚,拉着他的手递到嘴边啃了一口,仔细的想了一番,软着嗓子道,“十七觉得大师兄应是不敢,咳,不敢往师父屋里塞这些,唔,子阑师兄,应该是子阑师兄!虽说子阑师兄也是不敢这样做的,但若是被师兄们撺掇了,便很有可能~”转了转眼珠,搂住他的脖颈,笑的一脸幸灾乐祸,“师父~你打算如何罚子阑师兄?”子阑师兄的功课样样都比她好,从前着实让她嫉妒的很,平日里他又惯爱跟她唱反调,这回可算让她逮着机会报复了!~
他一下下顺着她的发,眸子里尽是宠溺,淡笑着柔声,“你这个做师娘的,觉得如何罚好?”
她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心底又漾开甜蜜,师娘?唔,先前她觉得一下子变成师兄们的师娘还挺尴尬的,此时倒是觉得,做师娘真好呀!~她抿着嘴忍下得意的笑,做着一副威严的形容,学着往日里师父罚她抄经的语气,“咳,罚他抄一万遍冲虚真经!”话落,自己便乐的趴进了他怀里~
他看着乐不可支的小狐狸,心头一片柔软,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轻柔的应,“好。”不过,一万遍冲虚真经,太轻了。
她软软的靠在他怀里,脸颊贴着结实的胸膛,耳边是有力的心跳声,隐隐还能听到外面觥筹交错的喧哗,却让她心底无比安宁。
他扣住她的腰抱过来与他一起躺好,一下下拍着她的背,下颚抵着柔软的发,“今日是不是累坏了?”
她紧了紧手臂又往他怀里蹭了蹭,乖巧的点点头,唇边抿起甜笑,声音又甜又糯,“嗯~今日一大早天还未亮就被阿娘叫起来了~”话一出口,突然想起她的大事!脸颊腾起热意,怯怯的咽了咽口水,搭在胸膛的手悄悄摩挲着钻进衣襟里……
他垂眸看她,温柔的笑意直达眼底,昨夜她累的不轻,今日又累了一整日,他心疼的紧,且现下又是他们的洞房花烛,昨夜又想起那些过往,若是此时……他怕他会难以自制……握住怀里的小手,抱着她往上带了带,与他视线齐平,手抚上白里透红的小脸儿轻柔摩挲着,低低的柔声,“可还记得为师第一次罚你抄经是因何?”
她覆上他的手,脸颊在温热的掌心里磨蹭,娇嗔的笑着软语,“记得~那年四哥和折颜带了桃花醉来看我,我和八师兄在桃林里喝醉了,就被师父罚了~那是师父第一次罚十七,罚了五百遍冲虚真经呢!~唔~上一世是十七被仙鹤伤了,然后师父就罚了一千遍冲虚真经~”嘟起嫣红的唇瓣,指头点上他的唇,语气委屈巴巴的,“师父可真是狠心~”
他捏着白嫩的指头递到嘴边轻咬了咬,又疼惜的亲着,眸中星光璀璨,笑意融融的低语,“师父错了。”
她心头猛然一疼,竖起手指覆上他的嘴,鼻腔泛酸,视线有些模糊,“师父没错,师父永远都不会错,是十七错了……”叹息着腻到他怀里,闷闷的低语,“师父,你可有在梦境里看到离镜来青丘找十七?”
他抚着她的发,柔声的应,“看到了。”
她轻轻的叹息,声音轻漫,“那时十七说,剜心取血昏迷时,眼前浮现的不是离镜的脸,就知道已经放下他了,起初那时,十七糊涂,一直以为自己是深爱离镜的,后来师父带我去散心,我还常梦到离镜跟玄女在一起的画面,如今想起那些过往才知,我对离镜的,不过是年少轻狂时的不甘罢了,见他弃了我,选了玄女,便心中一直郁结,还把这郁结当成是爱……”抬起头看着他,眸子里水光滟滟的,嘴角牵起浅笑,“十七眼前浮现的是师父,一直都是师父~”
他眉宇间掠过痛色,温柔的笑着应声,“我知道。”那时听她那样说,他便已猜到了。
她心底隐隐作痛,虽知再说这些往事会让他心痛,可还是想告诉他,她没有爱过旁人,自始自终她深藏于心底,直到生命终止都无法忘却的,只有他一个。退出怀里捧住他的脸,心疼的凝望进他的眼里,故意逗他,“那师父可知,十七看到的是怎样的师父?”
他微微挑眉,“不知。”
她清了清嗓子,正色的学着他的腔调,“三万遍冲虚真经,抄的如何了?”
他挑起眉心,揽着她往身前带了带,“当真?”
她绷不住的笑出来,两个指头点上他两边的嘴角往上推,“逗你的~十七见到的师父,都是这样笑着的~”
他拉着作乱的小爪子贴在脸上,语气淡淡的揶揄,“算你还有些良心。”
她莞尔一笑,手拂上他的眉眼,细细的描摹着,这个男人爱她如生命,今日竟还跪拜了她的爹娘,她要如何爱他,方不负他三世的深情厚爱……虔诚的亲吻印上他的唇,只静静的贴着,待眼底溢上的水泽重流回心底,才浅笑着退开,语调轻轻缓缓,“那时失了记忆,好像在俊疾山住了很久,偶尔也会下山去卖点果子,也见过很多人……见到夜华时,就觉得很亲近,每日看到他,就觉得踏实……若他不是生了与师父同样的相貌,素素不会想留下他做伴,更不会让他以身相许……”
他无声的叹息,揽着她的腰紧紧的贴在身前,不愿她再回想那些伤痛的过往,他知道她想要说什么,那些过往他看得比她还要清楚。疼惜的在小嘴儿上啄了一下,淡笑着低语,“为师沉睡那七万年,小十七可有轻薄过为师?”
她蓦地一僵,未觉出说话锋已被他悄然带偏了,讪讪的清了清嗓子,推着他的胸膛往后退了退,“呵~没有~十七怎么敢轻薄师父呢!”
他忍着笑意点了上她的领口,语气淡淡的道,“我醒来时瞧见领口有个唇脂印,可是小十七的?”
她惊愕的瞪大眼睛,她在他领口印了唇脂印?不会吧?她只是起初那三千年等的心焦,便常去折腾他,咳,也偶尔发生过一些小意外,但后来她就很小心了!
他含笑贴上她的小鼻尖儿,“我的小十七,何时变得这般敢做不敢当了?”
她不服气的辩解,“许是帮师父换衣裳时不小心沾到的~”
他微微挑眉,抵上娇俏的小嘴儿,“换衣裳?”
她羞窘的咬住唇,“不,不是~哎呀!”她被他逗的有些急,一时忘了既是轻薄了又如何呢,他巴不得被她轻薄呢~手捧住他的脸往后退,凶巴巴的咬着狐狸牙,“十七真的没有故意轻薄师父!”
他只笑意融融的看着她,眼里那灼灼的柔情都要将她融化了,她讪讪的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严厉的气势来,“咳,十七喝醉酒的时候,师父是不是抱过十七?啊,对了!师父还偷画过十七呢!”黑眼睛忽的明亮,嘴角挑起得意的坏笑,“这一世师父是不是也偷画过十七?唔,藏哪了?如实招来!~”
他忍俊不禁,大手覆上娇软的后腰重重的抚了一把,“没良心的小东西,为师是怕你醉了受凉,才将你抱回去的。”手抚上晕开粉霞的脸颊,低笑着缓声,“在你抄的冲虚真经里,今日过你二哥那关,画了几幅丹青,明日我们挂到浅音阁去。”
她甜笑开来,捧住他的俊颜抬起,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他挑了挑眉,翻身将她拢在身下,她媚眼如丝,柔柔的抬起下巴凑近,他含笑在嫣红的唇瓣上咬了一口,语气凉凉的逗她,“为师没有生得三头六臂,可是让小十七失望了?”
她陡然一僵,颤颤的吞了下口水,亏心的讪笑道,“没有~哪能呢~三头六臂多吓人啊!十七就喜欢师父这般生得俊美的!”
他微挑着眉,意味深长,淡笑不语。
她忽闪着湿漉漉的眸子,撇着嘴败下阵来,“十七知道错了,回头就将那画毁了去!”
他把手移到肋骨上点了点,“知错了便要认罚。”
她痒的咯咯娇笑,连连求饶着躲避,他耐心的数着她的肋骨,含笑的亲吻一会儿啄上鼻尖儿,一会儿啄上颈子,缱绻的月色里满是欢悦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