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们都被安排到了二楼的卧室睡午觉,而楼下的男人们依旧兴致甚高。瑟薇娅和英迪亚以及她的妹妹哈尼在一起,她们都脱下了外面的罩裙,身着里面的睡衣,躺在了一处。一些黑人女仆们被安排在卧房,各自用羽毛制成的大扇子给小姐们扇风。
唯有斯嘉丽,她没有解下任何衣裙,偷偷溜到了一楼楼梯的拐角处。斯嘉丽注意到了一个特别的男人,瑞德·巴特勒。
只见他两片红红的嘴唇在修建得很短的黑髭须底下往下弯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闪烁着轻蔑取乐的光芒,就好像那些男人们的大言不惭,在他那就是小孩子吵架似的。
这时人群中有一个男人问道:“巴特勒船长去过北方很多次,不如让他说几句。”
见火烧到自己身上,瑞德轻蔑的神情逐渐转为认真:“要我说的话,先生们。你们有没有想过,在南方没有一家大炮工厂,连铸铁厂也没有,我们连制造一艘战舰都做不到。而北方佬呢?他们却能把我们的港口封闭起来,让我们的棉花无法销售出去。不过,当然,我想在座的先生们应该都了解这些情况。”
“嘿,他把我们当傻瓜呢!”斯嘉丽恶狠狠地想着。
显然和斯嘉丽想法一致的小伙子们也不少,因为有好几个男孩已经翘起了下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男主人约翰·威尔克斯看似无意却走到了这位发言人身边,似乎在提醒各位这是他邀请的客人。
于是瑞德接着说道:“我是个商人,经常来往于南北方。我见过许多你们没有见过的东西,有成千上万的工人和移民们愿意为了钱和吃的替北方佬们打仗。他们有铁矿、煤矿和造船厂,我们有的只是棉花、奴隶和傲慢罢了。他们会在一个月内把我们干掉。”
客厅仿佛陷入一个紧张的时刻,全场沉默。瑞德却悠闲地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块精致的亚麻手帕,轻轻地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好似不知道自己的话会造成什么后果。
瑟薇娅的哥哥,斯图尔特沉不住气问道:“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
而瑞德只是用客气却又略带嘲讽的眼光瞧着他道:“我的意思是,上帝站在最强的军队那一边。”
接着转向男主人,用真诚的语气说:“先生,你答应让我去您的收藏室瞧一瞧,不知我现在能否一观?”
瑞德转过身对众人鞠了一躬,表现得很是得体。然后他就同约翰·威尔克斯礼貌退场了。
男主人走了,焦点转而到了威尔克斯家的少爷艾希礼身上。
“艾希礼,你对战争怎么看?”一个小伙子问他。
“战争,只会带来不好的后果,即使有一天战争结束,我们可能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只希望我们南方能够和平地脱离联邦。”艾希礼一脸忧思。
斯嘉丽在暗处也跟着点点头:“就是嘛,战争战争,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大家还在一起开心地办舞会打猎不好嘛,为什么都希望打起来呢?”
她的眼神紧紧围绕着艾希礼,只等他退场便有机会跟他搭上话,她一定要向艾希礼表白,他绝不会娶那个普通的梅兰妮的。
好不容易等到男人们散场,斯嘉丽小声叫住了经过的艾希礼。
艾希礼朝她温柔地微笑着:“你这是在这躲着谁呀,是查尔斯还是斯图尔顿兄弟?”
斯嘉丽被他的问话哽塞着说不出声,原来他都看见了!他知道那么多男人聚在她的周围。
斯嘉丽浑身紧张,眼睛熠熠发光,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她脸上玫瑰似的红晕。她把艾希礼偷偷拉进了藏书室,而艾希礼则自动把门关上,又拉过她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斯嘉丽。”
艾希礼的手一碰上她,斯嘉丽便开始颤抖。她之前编过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浑身哆嗦着。
突然她开口道:“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艾希礼。我爱你。”一股骄傲之情从她心中涌起,看!她真的做到了。
只是霎时间,空气中仿佛是一阵沉重的沉默,于是斯嘉丽的战栗渐渐消失了。她的目光直逼艾希礼,而他却只是狼狈地躲开了。
“你赢得了今天这里所有别的男人的心,还嫌不够吗?”他终于镇定下来,用往常戏谑的语气跟她开玩笑。
“艾希礼,告诉我,我赢得你的心了吗?我说的是真的,我爱你啊!”斯嘉丽一脸急切。
“斯嘉丽,我要和梅兰妮结婚了。我们就彼此走开,从此忘记这些话吧。”艾希礼有些阴郁。
“不,我不能。难道,难道你不想和我结婚吗?你不是爱我的吗?”斯嘉丽脑中一片空白。
“我很快就要结婚了,今晚我父亲就会宣布。我本来应该早点告诉你,可我以为你知道的,几年前就该知道的。因为你的男朋友们多着呢。”艾希礼急切却又温柔地说道。
斯嘉丽想起了梅兰妮,终于怒火爆发了。“你这个懦夫,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你就这么害怕和我结婚吗?你宁愿和那个小傻子过日子,还会养出像她那样百依百顺的傻子来。”
“不,你不能这样说梅兰妮!”“去你的吧,你算老几。你就是个胆小鬼,你明明是爱我的,你还让我相信你是要娶我的。”
“你得对我公道些,”艾希礼恳求道,“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也从未和你提过。”
“我要恨你一辈子,你这混蛋!”说着使出全身力气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紧接着她的怒气就转化为凄凉,艾希礼拉过她的手轻吻一下,便走了出去。
斯嘉丽只觉得酸软无力,瘫坐在椅子上。艾希礼走了,全部都由她来承担了。她对自己16岁的爱情遭到挫折产生怨愤和屈辱。她的爱其实大部分都是自己的虚荣心以及对自己魅力的自信,极少数才是真正的柔情。
可她现在失败了,她怕自己成为众人的笑柄,别人会耻笑她吗?房间里太安静了,她几乎想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