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赤井秀一 第7章 第七章

快入夜了。

西边大片大片的火红烧灼起又淡转浓的墨色，恍若温水煮青蛙般的墨意慢吞吞地侵蚀这浓重的艳丽，最终使其溃败。

于是迤逦的火烧云不在，转而有零星的光点闪耀在最暗之处。

赤井秀一动身前往港口。

川上平最终还是颓然低头，被赤井秀一撬开严丝合缝的嘴，将他、与他的同伙所有的行动托盘而出。

“我们以为，这会是个很顺利的完美计划。”

这世界上从不存在完美的犯罪计划。

临时起意、趁乱绑架、销声匿迹。

只留下川上平这个人作为计划的提出者摆在明面上，吸引村上嵩派来的所有私人侦探的注意力。

所幸他的说法一时半会儿挑不出来什么错处，就这样蒙混了好几日。

直到第三日，村上嵩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借着自己的人脉寻到了奥德雷警官，如此迂回，将自己的儿子村上怀也的人身安全拜托给了赤井秀一。

这是一位在国际上享有盛名的侦探先生。

伦敦大雾连环案、大本钟翻新失踪案、伦敦塔桥悲鸣案……于此种种，勘破了多个公认为即将变成无头悬案的各类案件，就这样，他被当做再世的福尔摩斯被伦敦媒体大肆报道。

以至于隔海相望的这里也听说过这位侦探先生的名声。

——一位喜欢随心所欲的侦探先生。

盛名之下，难免打扰到他的私人空间。当这位侦探先生又一次帮助警方破获一个大型的走私案件，媒体们闻风而动，扛着长镜头到达他的侦探所时，只见得“出门散心”的牌子挂在门上随风飘摇。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只有小道消息说他到了正值春樱盛放的日本，为赏花而来。

村上嵩很幸运，村上怀也也很幸运。

就像赤井秀一推门而入时所说，他们都很幸运。

站在真理、站在正义这边的人，幸运的女神会眷顾他们。

“他们、他们最后一次和我联系的时候说，他们带了村上怀也，决定接下来要去港口。”

赤井秀一的思绪回拢在“港口”上。

东京港位于东京湾中，如果他们想要往外走，东京湾连接起日本一大部分的港口；如果他们只想留在东京中，东京港具备发达的公路交通网……不管他们想要去哪里，对于携带有人质的他们来说都能称得上句交通便利。

赤井秀一知道，川上平的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拖延时间，大约还抱有同伙们得到钱后逍遥法外会反过头来捞一把他的妄想。

赤井秀一不点破。

得知了明面上的靶子只有川上平一个人之后，他越过纷纷扰扰的便衣警察与川上平不可置信的哀嚎，动身去往港口。

他记得，港口会有闲置的集装箱，那里会是绝妙的躲藏地点。

降谷零坐在审讯室外。

“港口？”他听到里面的警员问，“你确定是在港口吗？”

三月二十一日收押的犯人之一沉重地点头。

这是他们之中情绪最稳定的一个。

八个人，他们听到降谷零推断出他们行事的意图之后的表现不一。

无一例外地，都表露出一种死期将至的沉重感。

“是的，我确认。”

“那里是最终的来源。”

降谷零霍然起身，嘱咐好同事，“记得多派几个人把着他们，别让外人进来。”

“诶，你又要单枪匹马冲进去？别忘了上一次你这么干，总监单独拎了你去训话来着。”

“怎么会？”他转身，神色无辜，“这次他再问起来，就说我只是去安个窃听器。”

“你……还真是……”同事叹气，“你，只适合当公安警察。”

众所周知，公安警察游离在法律边缘上，行事与普通的刑事警察颇有不同：非法入室、监听都算得上最基础的操作。

因此也惹来不少的争议。

降谷零待在NBC，将这些用得炉火纯青，也从来不管外面的风风雨雨。

至于单枪匹马……

这次他有自己的理由，一意孤行到同事也不好说些什么。

“你们可以先去申请个逮捕令？”他提议，“等我安完窃听器就可以汇合，我们分头行动就能快点把那里一窝端了。”

“好吧……”同事点头，放任他自行离去，原地喃喃着，“港口的审查那么松吗？居然会藏在港口……”

天空之上最明亮的那边，还飘着几朵能映出光亮的云。

虽然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有微弱的光可以看清模糊的色块，但是赤井秀一的目的地没有安装固定的光源。

只有远处一盏岗楼探照型的探照灯会偶尔扫过集装箱码头。

海风咸湿，赤井秀一下车，抬步迈进。

降谷零到达犯人提供的据点位置时，天色完全黑了下去。

他眺望远方，探照灯刚好扫过面前。

在0402D1的附近。

无需犯人的证言，降谷零也知道，会有人蹲守在那附近，防止据点被发现。

他从腰带中抽出枪械，装好弹匣，缓步迈入大门。

一步，周围静悄悄的。

两步，只听得风声呼啸。

三步，黑漆漆的路口闪过探照灯的光亮。

鞋底敲在混凝土地面上，微不可查地发出轻巧的摩擦声。

赤井秀一已经探查过闲置的集装箱点，发现了崭新的人类活动的痕迹，奇怪的是，他没能在那边找到任何一个人。

出现了意外的情况……

侦探先生叹气，他不得不在一片寂静的集装箱码头找寻一些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几个人。

也不难圈定范围。

对他们而言，最优的躲藏地点是那片闲置的集装箱放置点不假，若是转移，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他们不会离这里太远。

如果是被动转移，大约就是今天的幸运值到头了，也意味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侦探先生又要和凶残的犯罪分子进行搏斗。

赤井秀一的脑子里漫无边际地闪过各式各样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转过又一个拐角。

他不小心一点不行，万一一着不慎，这些漫无边际的想法变成了走马灯可就没意思了。

侦探迈出下一步，重心还未转移到另一只脚上时，他敏锐地从背后的风声里听到一股不同于自然吹过的劲风——他背后有人！

降谷零也是独自一人走在阴影处。

今晚静谧到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衣料与衣料之间的摩擦声，踏在地面上，没有惊起半分波澜。

一切都安静得像是刚刚爬满爬山虎阴影墙面，警官端着手臂，紧紧握住手中的枪支。

当他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便是绷紧的弓，枪支循着他的操作区视野左右扫视着，紫灰色淹没在影子中也丝毫不减锋锐。

静悄悄的，他融在夜晚的风声里，他知晓自己在一步步接近终点，所以格外谨慎。

一个拐角。

警官靠在集装箱背后，张望那片已经浓重起来的夜色。

又是一片无人的黑。

但是没关系，他想，这意味着有人把守的区域并不算大，等他的同事到达目的地，很快就能圈定范围，早些完成任务。

于是一步，两步……再一步，两步。

他听到了前方拐角的响动。

有小石子碰到东西被踢远，“哒哒哒”，急促的石块碰撞声回荡。

——有人了。

听声音只和他相距一两步远。

降谷零屏息凝神，绕过身前的集装箱，警惕着前方的未知。

只有一个人。

他看见了一个背影，一个慢吞吞往前的背影。

这个绝妙的机会，降谷零优秀的条件反射没等他的思维转到下一步，就已经让他蹬步而上，用枪托意指前者的后颈。

他将速战速决。

赤井秀一偏头躲过背后的袭击，矮下身向身后蹬去，被来人轻松躲过。

一记未成，他转身上前，加快节奏，试图掌握主动权。

格挡，直拳，赤井秀一手无寸铁。

他真的只是来旅游的，侦探先生心中叹息。

如此快速的节奏是他带起来的，真的交上手，他反而会冒出一些想法打乱节奏，或快或慢，主动权也不一定一直都在他的身上。

简单交手两下，赤井秀一就知道对方并不好对付……有这个身手干什么不好，怎么会出现在绑架案相关的场地上呢？

赤井秀一挡下来来者想他面部袭来的肘击，向这位不速之客一直遮掩着的右手发出攻击。

……是枪。

赤井秀一的指尖传来金属的触感。

没办法了。

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旅人。

顺着来人的攻势，侦探扯住那人握着枪的右手手腕向下，提膝顶向他的胸腹。

降谷零陡然一惊。

他躲不过这个膝击，只能变换重心，偏移到被扯动的右侧，被迫露出一个破绽。

他没想开枪惊动更多人，连动作都不太张扬。

这人过分棘手，竟让他有些蠢蠢欲动。

如果是在更光明正大的地方，不用顾及声响，不必纠结身外之物，想必他们势均力敌。

降谷零不确定更多人分布在哪里，尽可能地放轻了动作，一时间只能听见皮肉相接的闷响以及衣服布料摩擦春风的飒飒声。

旋步，警官先生化破绽为起手攻势，借离心力劈向墨色的那人。

探照灯又一次转了过来，在他烟紫色的眸子里映出墨绿。

起风了。

好似要下雨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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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