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赤井秀一 第10章 第十章

“你……”降谷零一时无言相对。

侦探先生则看他哑然，颇感无趣，摆摆手放过他。

“警官先生的射击水平不错，”他是咬死了这点不放的，“要不是您在我身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我专注于给村上先生松绑，还真的可能命丧于此。”

赤井秀一没忘递给村上怀也一个眼神，后者接收到他的信息忙不迭地点头。

这家伙，话里话外都在拎着救命之恩，明晃晃地在降谷零面前招摇。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刚扯出一个假笑，正准备拒绝赤井秀一的建议，张口要说话，却被赤井秀一的话堵了回去。

这位不知道盘算着什么的异国人，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真的谢谢降谷警官的救命之恩！”他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工厂里，荡来荡去，更为显眼，“也幸好降谷警官在场，不然我的委托人就没办法接到完好无损的儿子回去了——”

“哟，降谷，又是你冲得最快啊！”

来得恰到好处的公安警察有几个人走在前面，进门就听到赤井秀一的感谢，忍俊不禁地调侃降谷零。

他们并不知道赤井秀一的来历，只把他当做误入办案地点的普通侦探。

对他们而言，侦探这种生物出现在哪里都不算奇怪。只是职责划分不同，见到侦探频率更高的不是公安，是隔壁的刑事警察罢了。

“怎么，降谷，跑这么快为了解救普通市民，你也不接受一下他们的感谢？”

赤井秀一顺着杆爬，“降谷警官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会报答警官先生的！”

“降谷可是优秀的公安干警，心领了这份感激就行，”同事起哄，也没忘记自己的本质工作，“降谷，接下来的工作交给我们吧，你先带他们回局里做个笔录？”

“你……”降谷零气结，半句话都憋不上来，只能依同事的话领着攒了一肚子坏水的赤井秀一和陡然回归安全氛围里有些茫然的村上怀也气冲冲往外走。

推卸责任，然后有意让同事们起哄，和后来的公安警察们安抚受害者的意图一拍即合，赤井秀一在背地里算计好一切，就等降谷零这个人踏进圈套里成为赤井秀一的靶子，让他自己安心躲在群众的视野死角处，隐匿起来。

不是赤井秀一惧怕些什么所以不站到公众视野下。

这位侦探独有的嗅觉告诉他，事情并未完全结束：军火走私的背后站着不知道多大的势力，但既然敢伸手触碰这块暴利的蛋糕，图谋一定不小。

再者，场地。一般而言，大型非法交易场所会选择多方势力的交界线或者无主之地，但这块工厂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中，它应当还挂在某个公司的名下。

这里竟然会成为他们聚众进行非法交易的场地。

赤井秀一就能借此断定，这个公司的水不浅。

所以他最好不要站在明面上。

破获大型案子的名单里最好只出现警官们的姓名，而不是出现一个陌生的、被迫参与进来的侦探。

即便他真的是被迫参与进来的也不行。

他的名字会吸引一些不必要的注意，对他接下来进行摸索的过程很不利。

赤井秀一并不想在自己探案的过程中被某些人注意到，进而打扰他收集线索的思路。

他想销声匿迹很简单，只需要这位降谷警官配合一下……摸走警官的枪械还开了一枪，就算是形势所迫，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往大说有大麻烦，往小说也有小麻烦。

赤井秀一来日本是来旅游的，不是来处理麻烦的。

东京最盛的樱花他还没见到，不想因为杂事乱了时间安排。

“喂，侦探。”

此刻四周无人，只有缓过劲来的局内人村上怀也在场。

他又是知道详情的，降谷零才张口。

赤井秀一感受到有细细的雨丝落在自己鼻尖，凉凉的水意传导到中枢神经，他闻声停步，转头注视降谷零。

人类的注视多种多样，赤井秀一的思维发散，他的注视，在外人看来应当是认真的。

“怎么了？”然后他思绪回笼，恍然，“啊，那个啊，”

“我拿枪救了警官先生一命，警官先生拿一纸报告作为报答，这个交易算是对等的。”

“等降谷警官的文书写好，我们也就扯平了。”

扯平？

降谷零嗤笑，希望能就此打住，他打心底觉得自己不会想再见到这个男人了。

曾经叛经离道的刺头学生长成现在的模样，骨子里依旧桀骜不驯，他本以为会从赤井秀一口中得知他为什么回避公众视线的原因，结果只得到一个敷衍的“扯平”。

行，扯平了也好。

他不说话了。

赤井秀一也是。

侦探已经能感受到春雨的细细绵绵了。

多雨的春喜欢下雨，要萌生新芽之前下些雨，要伸展枝条之前下些雨，要长出花蕾之前下些雨，等到花要盛开了，还是要下雨。

现在，雨丝极细，点在皮肤表面也不觉得寒冷，风吹过的时候才感觉冰凉。

他们顺着来时的方向走着，探照灯的光又一次扫过这里。

明晃晃了几个瞬间，又重新奔赴黑暗。

没有人会发自内心地喜爱周遭是一成不变的黑暗，人心本身是趋光的。

再往前，能听到警笛呜呜的声音，警车后面火色的光能冲破长久的暗色。

并不是缺少这种颜色，只是见到闪烁的灯光，意识到周围有他们的存在，反射性放下戒备，安下心来。

村上怀也这才长长地舒了气，向人更多的那边走去。

两个人留在原地。

“去警局做个笔录？”降谷零虽然是询问，语气却毋庸置疑。

“我去取车，之后警局再见吧。”

“别忘了来做笔录就行。”降谷零的话干巴巴的，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无言。

主要是面对的是赤井秀一，现在他还默认了要将赤井秀一遮掩下来的事情，换作是其他人的话，他倒不会只这样干巴巴地讲。

“行。”赤井秀一没觉得有什么，转身循着自己的路出去。

外界给赤井秀一的评价和他本人相差无几，独断专横，随心所欲，性情古怪。

也确实是这样。

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就成为了“异类”。

太过突出的人，都是人群中的“异类”。

降谷零摸摸鼻子，无奈叹气，抬腿走向警车停放处。

事情告一段落，他更该操心的事情在后面，比如，来自上司的询问，还有，案件的报告总结。

在公安系统里当偷跑的领军羊要付出更多的文书报告作为代价。

也算是一种交换吧。

“辛苦各位警官了。”

村上怀也的亲人等村上怀也做完笔录，贴心地递上外套，藏在帽子里烫眼的金发泄出来几缕，安静地贴在毡帽上。

降谷零等在这边，看到有人来接村上怀也，放下心来。

有人陪着总比没有人陪的强。

然后他在笔录室外又等了一会儿，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晚上不去赶自己的文书，反倒闲在这里等着什么。

像在工厂外面等着“时机”一样，体感漫长但时间飞快，他刚叼上烟，就看到笔录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这次出来的人没有亲人来接，风衣折好挂在臂弯处，回头挥别了笔录室的警官。

再转身看见降谷零，刚从笔录室出来的赤井秀一一愣，“辛苦降谷警官在这里等着了。”

降谷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瞟他一眼就往警局外面走。

“……我要下班了。”

“——真巧呀，赶在降谷警官下班前结束了笔录。”

是挺巧的。

降谷零打开手机屏幕，掐算起时间来，发现比起隔壁笔录室动辄一个多小时的笔录时间，这位后到警局的赤井秀一先生，仅仅用了十几分钟就从笔录室里出来了。

嗯，即便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不算太熟，他也猜得出这位个性鲜明的侦探是怎么快速解决笔录的。

无非是拿吹捧自己跟着的警官先生多么多么厉害、多么多么靠谱，这样搪塞过去细节，让里面的记录员发觉在他身上得不到太多的细节，赤井秀一又是一个无辜被卷入的路人，就这样被放出来了。

……说实话，摊上这个人，降谷零真真地感受到某种意义上的腥风血雨。

迈出警局，降谷零遥遥地望见了先他们一步离开警局的村上怀也和他的亲人。

望着那抹在雨夜里幽幽的金色，降谷零忽然觉得那个人有点熟悉。

还没来得及细究，他就被赤井秀一撑开伞的声音吸引住了。

“介意打一把伞吗，警官先生？”

降谷零凝望赤井秀一的微笑，从牙缝里挤出来，“……不介意。”

——他想到了自己和这个男人，这个麻烦缠身的男人第一次见面的不愉快。

现在想来，也依旧很不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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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