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知殿下出去做了什么,但陛下派出羽林军围住皇觉寺,说是为保证香客的安全。
皇觉寺被这样戒严,了悟就算想做什么恐怕也不好做了。
了悟昨夜已经派人去买火药,今日羽林军就围了皇觉寺。他怕计划泄露,送出一封信去,暂停火药购买。
这信刚出皇觉寺就被拦住,悄无声息转到沈倚危手里。
沈倚危看过,重新把信封好,“慢些送过去,让他们走到皇觉寺附近再拿到这信。”
看来了悟是准备毁掉皇觉寺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悟还不见派出的人回来。
沈倚危却不急,他让人拉了几车水,漫步在皇觉寺外边。
今天,火药就该回来了。
一群和尚赶着车从山脚上来,突然,整个车队都停在那里,为首之人看过一封信后更是着急的不知进退。
沈倚危在高处观察着他们,见他们要走,便招呼旁边的羽林军,“本殿看那群人鬼鬼祟祟,你们过去看看。”
羽林军整日在皇觉寺守着,闲得无聊,来了任务,反而是高兴。
他们追到车队,迫使车队停在原地。
为首的和尚心里害怕,却还是交涉道:“各位大人,不知为何拦住小僧的去路?”
羽林军首领抬手,只令下一个字,“搜!”这些和尚马车上的东西定然有异,不然怎么见着他们就调头?
和尚解释着:“大人,这里边都是爆竹,没有违反律法。”
羽林军一边翻着马车上的东西一边讥讽道:“是不是违反律法得我们查了再定,谁知道你的爆竹下边有没有私带火药。”
本来羽林军只是随口一说,却见到和尚的脸色不自然。难不成还让他给说着了?
要是火药,他们这些人可就危险了。倘若对方要拼个鱼死网破,他们也只能陪葬了。
羽林军首领不愿自己和兄弟们的性命受到威胁,他又抬手,“先停下。”他不能拿大家的命冒险。
若是这些东西无碍,他查也是白查。若是这里真掺了火药,就是查出来也是鱼死网破。
经过这么一番思考,羽林军首领又道:“既是爆竹,便不查了,本官信你。”
和尚大喜过望,牵了马车就要走,不料迎面遇上四皇子。
沈倚危挡住和尚的去路,说要看看他马车上的爆竹。
听雨带人即刻提着水桶在旁候着。
马车上的爆竹被挪开,露出藏在下边的火药。
和尚看自己被发现了,立即取出火折子准备炸了这些火药。不料迎面便是凉水,不止火折子灭了,所有马车上的火药也被浸了个透。
沈倚危在后边看着,知道这车火药是翻不出波浪来了。
他看向羽林军首领,语气十分冷硬:“这些人车上带了什么,你没查到?”
羽林军首领支支吾吾:“属下只翻到些爆竹。”他没想到事情会以这种情况收场,心里颇有几分不甘。
沈倚危指了指马车:“查出火药从哪里走私的,将功抵过。”
这些和尚买入火药时自然会隐蔽踪迹,但眼下物证落入他们手里,有火药在这儿,不愁查不出来。
羽林军首领躬身道:“属下领命。”
有羽林军在这里查火药的来源,沈倚危很放心。这种案子,只回头捋一遍就能查出真相,若羽林军拿不出结果来,才是不对。
羽林军本来不担查案的职责,但今日被四皇子看到他们的失误,便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把柄。
皇觉寺连人带火药都被羽林军扣下,因为没有发生一点儿械斗,了悟竟没收到消息。
直到山下的沙弥回来,了悟才听说外边的事。
了悟使劲摁着佛珠,口中道:“蠢才!”
这消息回来的太晚了,若再早半日,他还能想办法抹去痕迹,这会儿,他恐怕已经被怀疑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撇开自己身上的嫌疑。
了悟晚上便大张旗鼓查了一番皇觉寺的人手,之后向京都上报,有人失踪。
消息没多久就到了沈倚危手中。
沈倚危看过,眸中俱是冰冷,“他动作倒快。”
听雨问:“殿下,要拦截皇觉寺出来的消息吗?”只要消息递不到京都,了悟在皇觉寺闹翻天也没用。
但沈倚危没应,他道:“去和羽林军那边要人,连那几车火药也搬到大理寺。但是不要声张,把所有证据都保存好就可以。”
听雨一时没想透殿下的用意,但他办事利索,也不多问。
沈倚危则敲开了明月的门。
“我有事想请你帮忙。”沈倚危开门见山说道。
明月不解,声音带着些疑惑,“殿下找我帮忙?”不是,她能帮他什么呀?
沈倚危笑着,“对,找你。”
他又重复道:“而且整个京都,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
这说法真让明月糊涂了。若论权势,她是半点儿没有,就算比起银钱来,殿下总是那么大手笔,也不像个缺钱的主儿。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能帮殿下什么,总不至于又是扮演他的宠妾?要他是那么想的,现在可不能了……
明月决定还是先问清楚,“殿下指的是?”
沈倚危朝明月招手,压低声音和她说了几句。
原来是这事,明月听完以后道:“殿下就算不说,直接去做也我也不会有异议的。”
沈倚危两手交握,笑着仰视明月,“那样岂不是在算计你。”
殿下的眼神太深情,明月移开眼,道:“现在是我和殿下一起算计别人了。”
沈倚危点头:“挺好的。”
之后的几日明月不再天天给大理寺跑,而是着人把自己的郡主府收拾出来。因为她追的急,三日时间那座空着的府邸就像个样子了。
明月和沈倚危商议着发出请柬,安排座位。
陛下莫名封了这么个郡主,其他人早想见见,了解其中的原因。是以,开府宴日,不论是四皇子一派的还是皇后党的,都聚在明月的郡主府。
明月自己都没想过她有这么大的面子。
有些官员,比如平宁侯这样的,竟也出席了她的开府宴。
这还是明月头一次见这位权倾朝野的外戚,平宁侯长的倒不是那种奸诈模样,看起来一身正气,像是个直臣。
平宁侯看着明月的长相,只觉得后悔,他竟把这祸患纵到如今这地步。昭灵帝封明月为郡主,别人不知道原因,他却清楚的很。
不就是因为昭灵帝嫌他碍眼了。
当初毅王那般忠心,也因为手中的军权被昭灵帝设计到满门衰落,女儿不知所踪。如今外孙女回来了,又被昭灵帝当枪使,毅王怕是还不知道吧?
平宁侯有些想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以后一直闭门不出的毅王看到这个外孙女会是什么表情。
开府宴。
明月是头一次出现在京都世家面前,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位明月郡主的来历,所以在旁敲侧击打听的同时也向她示好。
昭灵帝不喜大封大赏,这样直接被封为郡主的人,背后肯定有靠山。
酒过三巡,一个与平宁侯府小姐走的很近的女子过来向明月敬酒。
明月刚才已经喝了不少,脸色微红,这一杯下去,没多久就靠着丫鬟的胳膊醉了过去。
平宁侯一直注意着这边,见计划顺利,忍不住开怀。
沈倚危问他:“侯爷因何事而笑?”
平宁侯不知道沈倚危是否注意到了明月的情况,他发现四皇子表情确实没有异常才道:“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们这般尽兴,也跟着放松了。”他这是以长辈的姿态和沈倚危说话了。
沈倚危微笑:“侯爷心性比之当年,更狠毒了。”
平宁侯脸色变化,沈倚危是发现什么了吗?
沈倚危很没诚意地抱歉,脸上还挂着笑,“呀,用错词了,是果决。”他看着平宁侯,举杯。
平宁侯很不舒服,可是,因为对方是昭灵帝看重的皇子,也只得忍着。他拿起银樽,将杯中酒饮尽。放下时,银樽和桌面磕碰发出声响。
宴会的主人因为醉酒已经半响没回来,平宁侯府小姐这时关心道:“明月郡主已经出去了好一会儿,这郡主府她也是刚搬过来,恐怕不熟悉,我看我们还是去找找她,免得发生什么事儿。”
李明珠附和道:“不错,我们还是去找找为好。”
一群人正要动身,沈倚危道:“本殿看不用这么急。”
几个小姐看着四皇子,神色慌张,李明珠壮着胆子道:“臣女等人担心郡主,不若四殿下同我们一起来找。”
沈倚危嗤笑,“不用。”
“本殿今日请来一个人给明月……郡主批字,这人是个大师,自然会保明月的安全。”叫郡主叫的难受,沈倚危干脆还是只喊明月了。
看见外边来人,平宁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怎么会来这里?
沈倚危淡笑:“了悟大师,想必诸位都听说过。”
了悟手持佛珠,微微朝沈倚危躬身。
沈倚危抬手,“大师难得下山,明月现在不在厅内,不如大师看看郡主府的布置。”
了悟年轻时学过堪舆,这倒是他会的,但平宁侯明显不想继续在厅里待下去了。
左右他已经通过合理的理由到了这里,四皇子也不能把他赶出去,所以了悟拒绝道:“我堪舆之术不精,且还得赶紧回寺里,所以我们还是先去找明月郡主吧。”
沈倚危竟好说话的很,“好。”
他站起来,对了悟说:“大师奔波劳碌,本殿为大师准备了房间,明月回来后,本殿派人通知大师。”
了悟也想赶紧从这人群中离开,得到合适的理由,自然不会推脱,被下人引着往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