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倒数最后一天,父亲驱车将徐望水带回学校附近的房子,而徐望水也带着众多未写完的试题回到了这里。
最后一笔落下,徐望水终于从试卷堆中抬头,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点开手机一看,时间俨然已经到了后半夜,看着右侧写完的作业,心中担子落下,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活动四肢,走至落地窗前,看了看晴朗的夜空,空中没有月亮,只点缀着几颗星星,窗户大开,她深吸一口气,最后缓缓吐出,又用手揉了揉肿胀发痛的太阳穴,重重拉上窗帘,发出“哗啦”一声,后退几步,将自己摔入床中,她看着灰黑色的墙壁,缓缓闭上眼睛。
叮铃铃——
手机闹钟将徐望水唤醒,窗外已然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进入屋子,新的一天开始,徐望水睁开眼,发了会儿呆,因为没有发校服,她从黑色的衣柜里随便掏出一件长袖长裤便套上。
在洗手间洗漱时突然手机发出震动,掏出一看,亲亲王涵特别备注映入眼帘。
“期待与你相见。”
本来因为早起上学而萎靡不振的徐望水瞬间精神,连忙回了一个“我也是。”便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将头发高高梳起后看着自己怎么看怎么不顺心,拧眉看半天才发现今天的衬衫上次见王涵穿过了,于是火速回到屋子中精挑细选出一件粉色竖纹衬衣,配绿色小领带,底下清爽黑色长款西装面料工装裤。
眼看时间因臭美而所剩无几,徐望水匆匆进厨房叼起一块面包,咕噜咕噜喝下一碗牛奶就火急火燎的走了,只剩下徐母在餐桌前嘱咐慢点骑车,不着急。
少女带上头盔拧起油门就是一个冲,一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终于是在规定时间内到了校。
一路跟着大部队走至分班榜前,跳过实验一二班往后看,果不其然在三班看见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是李梦蝶和王涵,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还没睡醒,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情能让她碰上,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两个在一班吗?”传来李梦蝶不急不慌的声音。
徐望水惊喜地看向来人,高兴的抱住李梦蝶又蹦又跳,“咱们两个又是一个班诶!好耶好耶!”
“而且你看!是王涵!我的亲亲王涵也在这个班,天啊,我不会在做梦吧,你让我掐一掐疼不疼。”
“恕我拒绝,离我远点。”李梦蝶嫌恶的努了努鼻子,挣开徐望水的手,站定在榜前细看。
人声鼎沸,一群刚刚升高中的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和身边人说个不停,眼神中有对未来的期许和担忧,但总归正值浪遏飞舟之时的青春年华,他们在阳光下笑得大声且爽朗,茂密的梧桐树树荫遮不住少年们的意气风发,比宝石更璀璨的是他们彼时正热烈彭发的无限朝气。
没有人会讨厌这种从生命深处散发的朝气,远处戴着帽子的老师也目光温柔的看着他们,嘴角噙着笑意。
“好了,同学们,按班级站好队,班主任领回班宣布事项了!”
嘈杂的学生们立刻乖乖听话的寻找自己班级的位置,徐望水拉着李梦蝶在大大的操场走啊走啊走,在走错了两次后终于被忍无可忍的的李梦蝶拽着走向了正确的队伍。
徐望水看着身前人坚定的步伐,终于意识到这个人看她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半天的热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着“你怎么这样啊,”虽说是嚷嚷,在李梦蝶听来却和撒娇没两样。回头安抚道,“还不是因为我信任你,看你那么认真的找队伍不忍打断你......”絮絮叨叨半天,旁边人却没什么动静,她狐疑转头一看,哦,王涵在那里。
她无语的盯着身边人,看着她一步一步朝着王涵走去,心中五味杂陈,自家好好一颗白菜就这么让猪拱了,青天白日下她一阵心寒,为她养了三年的白菜扼腕。
今天王涵将头发向后梳起,扎成了一个小啾啾,穿着月白色T恤和绣着暗纹的长裤,整个人清清爽爽的站在操场上,身姿挺拔如松柏,手腕上的朱砂手串坠着一滴雕刻出来的水珠,俏皮而又鲜活。
王涵注意到向她走来的徐望水,高高招起了手,轻轻踮起脚尖,脸上洋溢笑容,“这里!”
徐望水见状快步走去,不远不近处跟着李梦蝶。
“这是我亲爱的好大儿,李梦蝶,上次匆忙没和你打个招呼。”李梦蝶听了一个踉跄险些滑倒,刚想发作,但又顾及外人跟前还是忍了下去,只得点了点头,算是认了人。
九月的天还是炎热,太阳炙烤大地,将世间变成了个大火炉,好不容易进班吹了会儿空调的徐望水终于活过来,却被班主任告知马上要去外面拔草,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最后落入石板地面,留下深色的水痕,但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抬头不远处都是同学们蹲下身子薅草的身影,这真的不是在提前体验老年工作吗?两眼一黑继续干活,可惜她现在汗流浃背不能给王涵留下一个好印象。思及至此,她捅咕捅咕身边的李梦蝶,“你说咱们一会儿还得干嘛?我好累。”
李梦蝶停了停手,“我可看不出你累,累倒是休息一会儿,半天没见你现在,自己那片弄好了又来我这里。”
“我多干点你少干点嘛,我好吧。”徐望水轻轻眨眨眼睛,企图得到李梦蝶一句夸奖。“好好好,你快休息休息,不帮你家王涵干一点去?”李梦蝶调笑道。
“我俩离得近,刚才顺手帮她薅了一点,剩下的让她自己忙吧。”“不心疼啊?”“这有什么的,算了,我过去看看吧。”"切,重色轻友。"李梦蝶翻了个白眼挪开了。
徐望水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的王涵走了过去,爽朗笑道,“我来帮你啦!”
“怎么一动不动的?啊!你受伤了!”她看着一脸懵的王涵气不打一处来,“过来,我有创可贴。”王涵反应了一会儿,本能向往后藏,却被徐望水不容置疑的一把握住胳膊,“来,贴上就好了。”
说着,细细的检查起了伤口,应该是被草割的,伤口不深,流出些细密的血珠。“走,我带你冲洗一下去。”便牵起了王涵的手和老师报告完后向着洗手间走去,看着四下无人,徐望水从口袋中拿出止血粉和纱布。
用水清洗过后,徐望水轻轻用纸巾将水吸走,再用止血粉敷在伤口上,伤口很浅,本不需止血药物,可谁都没有提出口,她轻轻的将药粉敷在上面,像是对待世间难得一寻的珍宝,纱布缠绕手上,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最后,是徐望水替王涵收拾好清洁区,王涵坐在阴影里躲着太阳,眼神晦暗的看着手上的蝴蝶结与远处蹲着的身影。她的嘴张张合合,似是在低声说着什么。
中午放学,徐望水叮嘱完王涵伤口不要碰水,就骑着小电驴带着挚友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