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入淮 第13章 第13章 潘星月，恭喜你找到新组织

NO.32高中生不能喝啤酒

周五放学，我们一行9个实力影帝影后，再加一个蹭饭的周鼎天，10个人准备吃垮潘明淮，临出发前这个说吃燕窝那个说吃鲍鱼，余下的说吃满汉全席，最后却群起去了学校附近的自助烧烤吧。

我们各自跟家里人通了气，我装好手机，便跟他们一块浪。

“喝点啤酒可不可以啊？”周鼎天问地小心。

“喝个屁，你成年了吗？”潘明淮怼回去。

“啤酒可没说成年了才可以喝？！”周鼎天继续挣扎。

“就是，法律只规定不能酗酒，我们就喝一小口，还是啤的，可以可以。”尚堃搅合煽动。

潘明淮思考片刻，才放话，“那去拿两瓶果啤好了，其他的除了饮料不准碰，不然滚蛋。”

周鼎天哦哦哦三声，野人看见野食一样，直奔酒水区。我们四个女生面面相觑，还是喝饮料好了，最好是牛奶，还在长身体呢！

“你们去拿吧，我这人对吃没研究，挑不了东西。”我冲仨姑娘说，于是我坐守大后方，和潘明淮一起。

长桌子另一端，他嘿一笑，“你还欠我一周饭呢！”

“还有饮料，还有旱冰”，他不遗余力补充。

我从包里掏出两包面巾纸，扔一包给他，他手一抬精准接住。我从来接不住别人扔来的东西，不管什么，每次都是被砸的份。以前跟我爸撒娇，我爸说那是我胆小，我跳起来就说，我每次都是张开双翅去接的，又不是缩头乌龟。才不胆小。

喊得再理直气壮，这么多年还是没接住一次，聂晓星说我是身体协调性差，惊天地泣鬼神的那种差。我想也是。

“今晚会不会把你吃穷啊？”

“吃穷不至于，但零花钱肯定没了，”说完他故作感伤，“午饭钱也不剩什么，只能每天喝粥了！好可怜。”看他装林黛玉，我将另一包纸扔向他，准确说砸向他，他依旧抬手接住。

“你把你那限量版球鞋当铺当了就有的吃了，不要在我面前哭穷。”

然后其后一周潘明淮每天中午一放学都死追着我，蹭饭技术超一流，赶都赶不走。

潘明淮反扔了一包纸回来，我用脸一接，胶原蛋白易反弹直接蹦到苗千朵刚放我面前的椰汁里。

“呀，糟蹋粮食可耻。”苗千朵嫌弃一眼。

“这是饮料。”我边用筷子捞“牛奶浴”的面巾纸，边剜眼潘明淮，“你不知道我接不住东西啊，扔什么扔。”

“这下知道了，明年女排比赛我选你当队长。一言为定。”

气地我心一抖一抖，苗千朵潘明淮笑得那叫一个欢。

男生们一叠叠拿来的全是肉，培根鸡翅牛肉牛肚扇贝......看的我直咧嘴。女生拿的都是糕点蔬菜，抹茶的草莓的蓝莓的油麦菜娃娃菜金针菇。

知道万晨曦喜欢尚堃也是在今天。

方言喜欢周鼎天，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何况我们天天腻一块，她没事就鼎天鼎天的，我想说还立地呢。

周鼎天帅度一般，个头中等，还黑不溜秋，方言有次在我耳边叽歪时，我问她，你喜欢那二杆子什么？方言迷蒙着小眼问我，“二杆子是什么？”我一口水喷出来，你逗我玩嘛？

方言马不停蹄给周鼎天夹着烤肉，都顾不上自己的胃了。后来嫌距离远，干脆和潘明淮换了位置。我顺势和万晨曦换了座位，她会心一笑，以为我为了和潘明淮坐，我一个眼神打回去她的促狭，努努嘴指向对面的尚堃，她突然不好意思，脸色羞红，像大染坊刚刚捞出的红绸布，红的都能挤出水来。她真是害羞，不然刚才烤好的肉，夹盘子里，尽往我面前推，明知道我不喜欢吃，瞎推个什么。疑惑间我对面的尚堃一筷子夹走几片肉，贱兮兮冲我一笑，“我吃两块”。我恍然大悟，心头低低笑开。

成人之美，这是我一贯作风。

只是万晨曦这么害羞内敛，尚堃憨鞑子又看不穿女生那弯弯绕，万晨曦得有的捱。

最让人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万晨曦会喜欢尚尚堃，一个大家闺秀，一个野马奔腾，感觉好不搭。

不过，生活往往是，最不搭的往往又最能无缝对接。

你喜欢做饭他喜欢洗锅各有劳动，你喜欢素他喜欢肉不会为了吃多吃少筷子打架，你沉稳内敛他一惊一乍恰好中和出平平常常。幸福如此简单。

当我还在盯着万晨曦时，潘明淮用筷子头敲了敲我，“吃肉，补充蛋白。”

我瞥眼他，伸手从小火锅里捞了一片油麦菜，“我就喜欢素。”

万晨曦翻肉频率激增，尚堃恬不知耻吃的更多，只是一脸浑不知。

我剜眼他，就知道吃，知道你吃进去多少小心思不？！

“你能不能给我也夹几片肉啊？？”潘明淮看着方言，低低问我。

“你没手啊？”我虽这么说，手倒是很不听话地将滋溜滋溜烤熟的培根夹他面前。

潘明淮笑出虎牙尖尖，反射着白晃晃吊灯。

NO.33嫂子让拿的

去卫生间和周鼎天迎面相会，他嘿嘿一笑迅速离开，我知道他心虚，便喊住他，“喂，你别怕我啊！”

“我没怕你啊。”周鼎天咳嗽一声。

我噗嗤笑出声，“那你咳嗽什么？！”

他只是嘿嘿笑，算是被我说中，我看着三步远的傻冒，笑着问，“你们为什么都那么听潘明淮的话？你身后就是酒水区，你可以再拿两瓶果啤的。”

周鼎天哼哧半天，才说，“他是为我们好，我为什么不听。”

回答让我尴尬，又想起上次大扫除时挑拨尚堃反蚀把米的窘迫，想来他们真是铁三角，我这外人泼硫酸也腐蚀不了他们的深厚友谊。

我转身走了，周鼎天原地站立几秒，也大步走掉，没走两步，退回酒水区，特坏一笑，拿起两瓶果啤马儿哒哒地走了。

“你别看我，这是嫂子让拿的！”周鼎天看着潘明淮冷冽的眼神赶忙解释。果然，潘明淮表情立马从寒冬腊月变成阳春三月，笑得那是一个无奈。

“用词注意，小心一会她回来揍你。”其他人一众起哄，哦哦啊啊的，我想说幸亏我不在，不然我不得找条地缝，或者和周鼎天血溅当场。

一会我回来了。

“你拿什么？”尚堃苗千朵同时问我。

其他人全部看向我。

我看眼周鼎天面前的两瓶果啤，两只手一寸一寸往身后藏，咽口唾沫，“饮料。啤酒口味的黄色菠萝汁。”

全体笑趴。

最后是潘明淮押着我，顺带押了周鼎天面前的两瓶果啤，将我们一块驱逐到酒水区，放下四瓶果啤。

“高中生不能喝啤酒，你不知道啊！”潘明淮嘎嘣一声给我脑门一毛栗。心底一句，你这嫂子能不能好好当，知道嫂子的分量有多重嘛！就是小弟们一声大哥，顺带还有一句“大嫂”。

潘明淮的心理活动我不得而知。

如果知道，我想我也会血溅当场。

NO.34一排十人大组织

撑到不能再撑，我们才饶了胃，从烧烤吧退出来。

夜色已深，黑的能流出石油来。从烟熏火燎中出来难得觉得闹市浑浊的空气如此清新，接近十点，一排10人浩浩荡荡扫在马路牙子边，笑得张狂肆意。

我笑得那么真诚，第一次觉得来G市真好，真好，同学们真好。

所以我忘了聂晓星胡瑞他们，甚至遗忘了李毅明。

悄然间，等我反应过来，友谊已淡到尝不出味道。

还是那句，岁月无情，偏偏人要有情，还想要长久。但偏偏我们做不了主，而我们曾天真以为我们可以做的了主。

方言家在周边县城，她在学校附近租了小单间，我们送她到校门外，然后做鸟兽散，打的坐公交骑自行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潘明淮和我上了同一辆公交。我说你自行车怎么办，他说今天酒驾，不能骑（人均一小纸杯，连味道都没来得及品就没了，就像八戒那人参果，还酒驾！！！）。我一咧嘴，说你回家公交车不是这路吧，你是要送我？他狂狂拽拽一句，是啊，又不是没送过？！我嫌弃他一眼，说不用送，你下车。他切了声，路这么远天这么黑我不放心。我轻笑，我天天晚习回家，没见你不放心，今儿个是发什么大慈大悲心。

他......老半天才说句，“今天你喝酒了。”

我......老半天回他，“就一小纸杯，还是啤的，你怕个什么劲，我六岁被我爸灌了二两白酒还能踢毽子，这算什么！”

实情是：我看我爸和我舅正月里把酒甚欢，冲上去拿起一杯闷咚几大口，喝掉半两多，喝完袖子抹抹嘴，还说句，“好喝”，然后没过一会就哭了，稀里哗啦，直说辣，直跺脚，哪有功夫踢毽子，倒是有功夫打我爸打我舅，这么难喝每次喝完你们吧唧个什么嘴，骗子。

潘明淮......很久很久才说句，“所以你脑子不好使，是被喝坏的。”

我......无话可说，但不妨碍抬腿后蹬他一脚。

“你爸怎么这样，你是他亲生的嘛？！”潘明淮一边婆娑裤腿上的脚印，一边摆一脸好奇。

“是吧”，我苦笑一句，心事突然暗淡。

小时候我调皮，妈妈吓唬我说我是爸爸从垃圾堆里拾回来的，每次她这么说，我就在她身上东蹭西蹭，说不可能不可能，我肯定是我爸和你亲生的。不然我就重新钻妈妈肚里，妈妈再生我一次就好了。

当时的我不敢确信自己是否真是捡来的，但敢大声撒娇维权。

现在的我确定自己是亲生的，却再也不能大声喊出来，只能唯唯诺诺一句，是吧，三声，语调一直下降。

人大了脸皮薄了心眼多了，对谁都设防，连亲情都害怕是透支的。

“应该是亲生的吧，”我莞尔一笑重复回答。

潘明淮很识趣，沉默处之。

再次站到高档小区门口，潘明淮不再八婆，只是挥手让我赶快进去，还是一句“再不回去你妈打断你狗腿”。我没跑两步，他喊住我。

“潘星月，恭喜你找到新组织，我们几个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加油！”

我嘿地笑出声，他也笑了。

天阴，没有星星和月亮，但世界通体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