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 第18章 联姻

这几日皇帝除了上朝，还屡次召见了几位重臣。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慕容铮也再次进宫，与他们谈了很久。又过了不久，北燕使团荣光满面的离京了。

和亲的事，皇帝还没有下旨，但只是时间问题了。

皇后也开始忙碌起来，安排人筹备公主的嫁妆。

没有人正式告诉过昭晖这件事，却都默认她已经知道了。所有人对待公主的态度更加恭敬。与其说是恭敬，倒不如说是小心翼翼，赵谨筠也一样。

公主总是正做着什么事就发了呆，不知道思绪飞去了哪里。

就像现在，她一言不发地坐在湖心亭里直勾勾地望着水面，赵谨筠总怕她想不开一头扎下去。

撒下一把鱼食，看着鱼儿们蜂拥而至来抢食，等所有鱼儿吃饱后悠闲自在的游走之后，她才幽幽地开口，“听说那北燕皇帝身体不好，你说会不会我嫁过去没几年他就一命呜呼了，那我就成寡妇了……如果我守了寡，父皇会想办法把我接回来吗。”

顿了一会儿，她突然又赧然一笑，“还没出嫁就这样诅咒未婚夫，实在是不好。”

这是她们认识以来赵谨筠听她说过的最不得体的话，素日里她都是端庄温婉的。

“他还好吗？”她又开口。

“谁？”

公主没有回答，但她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

“不太好。”这种时候编谎话骗她她也不会相信的。

公主转过头来看着她，又低垂眼眸，叹了一口气。

转眼就到了四月初二，公主的生辰。依旧在沉香亭设宴。

酒过三巡歌舞起，皇帝喝到微醺，才不经意的把目光挪到赵谨筠身上。

“对了，谨筠今年十几了？”

“回陛下，臣女刚满十八。”

皇帝点点头，“也不小了，该找个好人家了。”

皇后笑盈盈地开口，“是呢，赵将军劳苦功高，谨筠又是这么出众，陛下您可得替她操心着。”

“嗯，你和贵妃倒是难得想到一块去了，昨天贵妃还跟朕说如此出挑的女孩子寻常人家可配不上，不如做朕的儿媳妇。”皇帝面上带笑，可这话在赵谨筠心里却如一声惊雷。

淑贵妃这样说，暗示意味很明显。大皇子残疾、三皇子不受宠、小皇子太小，明摆着齐王最合适。

皇后看了淑贵妃一眼，并不挑破，“淑妹妹这个提议倒好，只可惜文晔和文旸都已娶了正妃，要谨筠姑娘做侧室岂不是委屈。”这句话一竿子打死了一堆人，在场的妃嫔哪个不是妾呢。“臣妾是着实喜欢这孩子，性子温和，聪明有礼。昭晖马上就要远嫁，不如陛下允准臣妾把谨筠收为义女，常伴在臣妾身边。”

淑贵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娘娘这话说的可不对，陛下的孩子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未来必是朝廷之栋梁，何来委屈。”

“那妹妹是觉得您的齐王更合适吗？只怕与谨筠姑娘性格不合吧。”皇后画中带刺，适才夸奖赵谨筠“性子温和”此时又说二人性格不合，那边是拐着弯的说齐王骄纵了。

贵妃说，“性格合不合岂是咱们说了算，说不定两个人正好意趣相投呢。”

“妹妹说的是啊，意趣相投最重要。陛下，臣妾的外甥青云与谨筠年纪相仿，文韬武略都不错，两个人一定能聊得来。”

听皇后竟想把赵谨筠嫁给自己家人，当然不甘示弱：“原来娘娘是这个心思，您未免也太只顾着自己了吧，什么好的都得先紧着你们沈家人。”

淑贵妃轻狂惯了，一不小心就口无遮拦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

“贵妃这话可真是冤枉本宫了，本宫不过是想给赵姑娘找个好人家。你说本宫心思不纯，那你一心想着让她做齐王侧妃又安的是什么心？”

“铛！”的一声，皇帝把酒杯重重磕在桌上，“公主的生日宴，你们两个这是要做什么！”

见皇帝生了气，两个人急忙跪下。

昭晖沉默了一整晚，这时候倒端了一杯酒悠悠站起来。“母后与贵妃娘娘不过闲聊而已，父皇莫动气，气大伤身。”见皇帝依然面无表情，又走到他身边，“今日女儿过生日，就当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您别生气了。”

皇后与贵妃的一番争论虽然惹得皇帝不高兴，但依然没有打消他们“保媒拉纤”的念头。两个人一边绞尽脑汁给皇帝吹枕边风，一边千方百计拉拢赵祁。

赵谨筠出宫回府，还没走到家门口就撞上沈家的人。沈长鸿本都上了车，看见她又撩帘下来，“赵小姐好。”

“沈公子好。”

“家父命我来拜访赵将军，不想您还没回来。”

赵谨筠露出一个假笑，“沈公子既然是来拜会家父，那与我回没回来又有什么相干。”

沈长鸿笑道，“小姐说的是，我与小姐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下回我将舍弟带来，你们认识认识。您常年不在京城，要不让青云陪您四处逛逛？”

沈长鸿这个人，长着一张文质彬彬的脸，说话也温柔和气，但一笑起来，总让人想到某种奸诈狡猾的动物。

“男女有别，还是算了吧。”

“赵小姐品貌不凡，舍弟很是倾慕，还请您别枉顾他的情谊啊。”

之前几面，她并未觉得沈长鸿轻浮，但是现在这表情一点儿不像是来替弟弟说媒的，倒像是专门来调戏她的一样。

她不悦，“我还要去给父亲请安，沈公子走好，恕不远送。”

谁知他竟伸手拦住她，“诶，赵小姐怎的如此不解风情啊，想必您久居凉州，性子也冷了些，女儿家嘛，还是要柔情似水得好。不过没关系，青云他最会讨女孩子欢心了。”

赵谨筠忍住出手打人的冲动，狠狠瞪他，“请沈公子自重，否则我就要告诉陛下和皇后娘娘了。”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留沈长鸿在后面斜着嘴角笑。

回去听云辛说了才知道，这几日齐王幕僚和沈府的人轮番的来“拜访”，赵祁不胜其扰只好称病不见客。

半年前，她还远在凉州，眼前都是皑皑白雪和茫茫荒漠，整日只知读书习武，不想短短几个月，回到京城的繁花似锦之后，竟莫名其妙被迫卷入皇后与贵妃的纷争。她还没想过成婚这回事，人家就直接把人选都挑好了。

本来就因为公主的事情心里笼着一层阴云，现在更加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