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好陈家先前下的聘后,李念禾和章引玉驾车前往陈府。
陈家世代为官,历经数朝而不衰,朝堂上的官员们无不想与陈家结交。
陈家现任主公陈铭官居太傅,位列三公,是当朝的辅政大臣。
他与章公是年少同窗,政见知己,当初这亲事便是二人一拍即合定下。
可惜章公的儿子与儿媳染疾早逝,唯留下幼女引玉,自此章家后继无人,家族衰败。
见着章家势微,原先的亲朋好友渐渐疏远,如今章公殁了,旁人更是对孤女引玉在言语、态度上常有不敬。
后陈氏有人提议与失势的章家断亲,另寻高门大户的贵女许给少爷,但却被陈公一顿痛斥驳回。
“引玉,你快看看!门前停了许多轿辇的可是你要去退亲的陈家?”李念禾赶着马侧着头朝车内问道。
章引玉微掀侧帘探出头去望了一眼回道:“是的,看来今日有许多达官显贵。念禾驾着马车去后门吧。”
“好。”
马车来到后门,章引玉与李念禾站在陈家府邸巍峨的朱门前,扣响了铜环,那铜环晃动闪烁着冷冽的光。
门缓缓打开,一名护卫斜睨着她们,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蔑:“你们是何人?可知这是何地?”
“我是章引玉,特来求见陈家主母,有要事相商。”
“噢,是那个绝户失势的章家?今儿府中在办春日宴,夫人忙着招待贵客,你改日再来吧!”说罢这护卫准备关门。
李念禾闻言,怒气冲冲地上前一步:“想不到这陈家看着高门大户,底下的狗竟是这般无礼!”
护卫气得红了脸,故意提高了音量,引来周围的护卫围拢过来:“你章家门庭落败,如今上赶着来攀亲,求见不成反倒辱人,少爷与你个破落户定亲真是倒霉。”
“你怎么说话的?你以为引玉妹妹能看得上你家少爷?谁看得上谁还不一定呢?”
随即她又对引玉说道:“好妹妹看来你来退亲是对的,这家人不是个好的!”
护卫似是听到了笑话,冷笑一声:“退亲?我们陈家没把你休弃已是对你章家仁至义尽,如今还赶上门来退亲,真是不知好歹!”
章引玉紧紧握住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但她知道,如今失了理智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是为祖父与陈太傅的旧约而来,还请行个方便,我不会打扰贵府许久。”
李念禾不解,看着忍气吞声的章引玉又气又急:“引玉,这些人就是狗仗人势,你还同他们讲理作甚?”
护卫们见二人一直胡搅蛮缠,纷纷撸起袖子抄家伙,准备将她俩一棒子打出去。
今日贵客众多,再任她们在这里胡搅蛮缠定会有碍陈府名声。
“来啊,谁怕谁?”李念禾不甘示弱唤出千机。
章引玉到底是闺中女子,看着眼前这架势心中害怕生了退却的念头,她拉了拉李念禾衣角轻声说道:“念禾,是不是我决定错了,或许从了祖父的意愿规矩嫁了才是我该做的。”
下一秒李念禾打断了她的想法,眼神坚定地看向引玉说道:“这怎么能行?你看你还没进门,他家下人就敢对你不敬。待日后你真嫁了过来,那才是入了火海!”
任务失败,自己会像现实一样死亡。
为了自己的小命,李念禾说什么也得帮引玉退了这门亲事。
“你们在那儿干什么呢!”一阵呵斥声制止住了要动手的两波人。
护卫们看见总管来了,原先的嚣张气焰没了一半,一个二个低眉顺眼的杵在原地。
“怎么回事?不知今日都是贵客吗,快把不相关的人打发走!万一冲撞了贵人,我唯你们是问!”
看清来人是赵管家,章引玉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她轻轻向前迈了一步说道:“赵管家,我是章家引玉,今日前来,是有要事同你家夫人相商,烦请通报。”
“原来是章公孙女,真是失礼了。”赵管家连忙行礼,随后转向那些护卫,语气严厉了几分:“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东西,这位可是未来的少夫人,岂是你们能随便冲撞的?”
说完这句话,赵管家将目光转向小兰:“小兰,你先带着章小姐下去歇息,之后再去向夫人通禀一声。”
而后他又赔笑道:“章小姐还请到偏厅稍作歇息,今日之事是下人们疏于管教,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小翠闻言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小姐请随我来。”
章引玉万分感激行礼道:“多谢赵管家。”
待二人身影消失于视线之外,赵管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与不悦:“这章引玉怎会突然到访?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时,一名护卫见赵管家面露愠色,连忙快步上前低声禀报:“总管大人,那二人前来要求退掉与少爷的亲事。小的担心,今日府中宾客满堂,皆是显赫之人,若此事传扬出去,恐怕会对少爷乃至咱陈家的名声有所损害,于是刚想把二人赶走。”
“就是就是,退亲怎得也是少爷向她章家退,若非因这门婚事,少爷又怎会与谢小姐错失良缘,少爷还未找她们算账,今儿还厚颜无耻的寻上门来退亲!”
赵管家眼神犀利冷冷说道:“她不过一个失势的孤女竟敢退亲驳我陈家脸面,阿平快去禀报少爷。今日定要她吃一番苦头!”
“是。”
*
小翠将章引玉她们带到偏厅之后,便去宴席上服侍贵客,至于禀报夫人这事是万万不能的。
夫人适才操劳过度才回房小憩,为了一个空有名头且万人嫌的‘少夫人’去触主家霉头,她怕是患了失心疯才干得出来!
春日宴上,陈旭正与宾客们饮酒作诗,交谈甚欢。
神色匆匆的阿平贴近陈旭耳畔,压低声音急切禀报:“那章家女竟上门退亲来了!”
“真是扫兴至极。”陈旭面色阴沉如水,“你务必盯紧她们二人,切莫让她们有机会生出乱子,待宴席结束后,我再去会会她们。”
“遵命少爷。”阿平心领神会,连忙应声退下。
陈旭眼神阴鸷,紧紧握住手中酒杯:此刻老爷子外出未归,我倒要看看,在这陈家还有谁能为你们撑腰!
在偏厅左等右等的李念禾按捺不住说道:“过了这么久了这陈家人也没出面过,我看分明是把咱晾在此地。”
她伸手去开门谁知竟打不开!
“好啊,他们都不演了,直接明着欺负咱们!”李念禾气得踹了一脚门。
从进门到现在,章引玉也是彻底看清了陈家的薄凉,于是她朝念禾跪去哽咽道:“先前我还多与他们以礼相待,想来是我一厢情愿了,今日还请姐姐帮我!”
“别别别,你我之间何须行此大礼。”李念禾慌忙地扶起引玉劝慰道:“今日说什么我也会帮你退了这门亲事。”
李念禾心里嘀咕着:就算不为了你,我也还要为了我的小命啊!!!
李念禾拼劲全身力气撞向那门,破开门后,她带着章引玉闯去前厅宴席。
先前下人们不是说夫人在席间招待贵客吗?既然她不来,那我们便亲自去找她!
园中洒扫的侍婢看见这俩瘟神跑了出来吓得赶紧去禀报总管和少爷,护院们闻讯也赶来拦住她们。
“站住,太傅府岂容你等随意乱闯?”
章引玉也不再懦弱,她站出来说道:“先前我顾及两家颜面所以处处忍让,奈何你陈家辱人太甚,小女为了自己终身大事也顾不上礼节了,总,管,大,人!”
后四字她咬得极重,既是礼称亦是威胁。
总管冷笑一声,手轻轻一挥,狠厉说道:“给我拿下!章氏言行无状,还未过门便擅闯夫家,扰乱宴席,今日冲撞夫人与少爷更是无礼,此等行径,简直是大不敬!按我朝礼法,此等女子有辱太傅府的门楣,理应休弃,以正家风!”
护卫们手持利器朝她二人靠近,李念禾唤出千机剑御身抵挡,她轻声对引玉说道:“待会儿我拖住他们,你脱身去前厅找夫人!”
“好,念禾你要小心。”章引玉看着对方人多势众,浑身止不住哆嗦,但还是强撑镇定手里紧攥住退婚书。
护卫们挥舞着刀剑冲了上来,李念禾身形一晃,手持千机挡住砍下来的刀剑,而后压低身子,用腿横扫对方下盘。
顶在最前面的几人失去平衡,摔了个狗吃屎,趁此时机李念禾将章引玉往身后一推:“快走。”
“走?走得了吗?”只见总管双手一拍,又冒出了许多护卫将她二人包围。
看着眼前情形李念禾心中一紧,不过也想不了这么多了,她脚尖轻点,整个人越在空中,借助翻身的力朝敌人刺去。
不过做人留一线,她并未攻击他们的要害之处,顶多是让他们受些皮毛伤罢了。
最后她手腕一转,剑锋顺势划过他们的臂膀,剑身沾上了丝丝血迹。
突然传来引玉的声音:“姐姐,救我!”
李念禾猛地转过身,只见护卫的刀马上落在引玉抬起抵抗的双手上,情急之下,她将千机剑脱手飞出,击中了那人手腕挡住攻势。
好险,她没想到这陈家竟对她们下了杀手!
护卫们见李念禾分心,趁此时机冲上去缠斗,她吃力躲避,且战且退地靠近章引玉。
总管见底下众人打得不可开交痛斥道:“连个女人都拿不下,你们真是吃干饭的!”
说完他趁乱朝李念禾打去一掌,李念禾只觉肺腑一阵剧颤,猛地朝后退去吐出一口血。
章引玉踉跄地扶起李念禾:“没事吧念禾,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李念禾单膝跪地,抹去嘴角的血,抬起头狠盯着众人说道:“好,很好。是你们无情无义痛下杀手,就休怪我箭下无情。”
正好她新解锁的绝学还没试过手呢,今儿就拿你们这群背德忘义之人开开刃!
“引玉,抓紧我的手,他们想在偏厅解决我们息事宁人,那我们就去前厅宴席上闹他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