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烟卧水,紫衣楼内。
沈厌一袭白衣,一头白发随意地披散下来,屋内的净神香无声地飘绕着,时光无声地流淌,过了很久,白忘川搭脉的手才从沈厌的手腕上撤走,白渡烟则是一脸认真地在旁边观察。
“沈公子,你年纪尚轻,身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病。”白忘川一脸凝重。
“有些病自小便有,有些伤是不小心弄的,抱歉了。”沈厌说道。
“沈公子你的肺疾有多久了。”
“二十年了。”
“是怎么落下的。”
“据说是我两岁那年,不小心落水,呛到了水,落下的。”沈厌回忆着那些说辞,面无表情。
“……沈公子你生于富贵之家,如果只是如此,你的肺疾不会这么严重。”白忘川凝眉。
“呛到了水,又在雪地里睡了半宿……”沈厌平淡地回答着,有些事情已经过去,如今再提起内心也没有什么波澜了。
只是在旁边的白渡烟听着沈厌的回答,内心却是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眼前这个不染俗世之气的人,小时候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沈公子,恕我直言,你这病本来应该不问世事,远离是非,需要好好静养的,或可成长寿之人,可现在,你的脉象,心气虚弱,肺气不足,肝气衰微,上阻下滞,一败俱败,五脏俱伤,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自己的身体吗,病了那么久,为什么现在才来,你知道你还有几年能活?”一个仁心的医者最不喜欢的,就是不懂得珍惜自己身体的病人,白忘川有些生气,语气相当严厉。
“……”沈厌没有说什么。
“兄长……”看出自家兄长生气,白渡烟急忙扯了扯白忘川的袖子。
“若不是沈公子你内力充沛,你活不过三十岁的。不过,幸好你还是来了,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候,来了这里,就彻底医好了再走吧。我去想一下开什么药方”白忘川稍微缓了一下情绪,慢慢说完,起身便离开了。
白渡烟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想要追上,却被沈厌叫住。
“小先生,留步。”沈厌的声音温暖而充满磁性。
“你叫我吗?”白渡烟回头,第一次听见有人叫她小先生,新奇。
“是啊。”沈厌一脸真诚。
“嗯,那个,你别介意,我兄长他也是有些着急你的身体。”白渡烟坐到了沈厌对面。
“医者仁心,我明白。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公子,我的兄长从不危言耸听,阿烟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来到这里,只希望沈公子能静心宽心,安心养病。”
“好,听小先生的。”沈厌微微勾起嘴角。
白渡渊看着沈厌,又微微红了脸。
“昨夜,是小先生的笛声吗?”
“是啊,吹得不太好,好久没动笛子了。”白渡烟害羞得挠挠头。
“多谢。”
“谢我什么,沈公子。”白渡渊有些疑惑。
“知我者谓我心忧,你昨夜那阵笛声,以笛声慰我之心,多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沈公子的琴声,就觉得你一直是一个人,很孤单,但其实你又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可那些别人都不知道,想和你说一些话,又不知道和你说些什么,就想到了那把笛子,让沈公子知道,你弹琴的时候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啊。”白渡烟一边说一边笑着望着沈厌。
沈厌也微微含笑,眼前的小姑娘,眉眼弯弯,盈盈水灵,温柔又善良的相貌,眼睛里的光闪耀得有些晃眼,嘴角永远带着微笑,没经历过阴谋诡谲,没经历过复杂人心,单纯重情却又活得异常通透。
“那说好了,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没事的时候,我就过来听你弹琴。”白渡烟歪着头对着沈厌略带撒娇似的说,顺带又兄弟似的拍了一下沈厌的手臂。
“好。”
“太好了。”白渡烟交友计划成功,开心得拍了一下手。
沈厌心下明镜的温柔地看着白渡渊奸计得逞的欢呼。
“对了,我兄长刚才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有我们在,不会让你死的,保你活得长命百岁。”
“我知道。”
“那你以后要一直叫我小先生吗?”
“这个称谓很好听啊。”
“那好吧,可我不想叫你沈公子啊,好生分的。”白渡烟嘟嘟嘴。
“那小先生想叫我什么呢。”
“我能叫你,阿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