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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不谙 第13章 窗翠侵影渺烟霏(四)

作者:江水舟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8-24 22:23:09 来源:文学城

风瑟瑟,吹动似锦的繁花,满目青青。

枕清收到了青黛的来信是在一个曲径通幽处的春日。

她看完来信后,心中已有一些衡量,今日应钰问起,枕清跟应钰简单概括道:“之前有个村子,人全死了,只有江诉和一个叫阿只的男人活了下来,青黛原本还想继续追查下去,发现有关的线索全部断了,而知道的人早在五年前被人灭了口,无从继续查找。”

应钰愕然:“全部灭口?”

见枕清点头称是,她思索又问:“那个叫阿只男人呢?”

枕清折好那封信件,放在烛火上烧毁,成灰白色灰烬后,她淡淡道:“死在路上了。”

那么那个村子只留下了江诉一个人?这也太奇怪,又或者是太不可思议了。

让人忍不住去联想江诉是如何活下来的,又是怎么一步步进入长安,当上这五品中丞的官职。

其背后是多么强大的毅力,叫人无从可知。

沉默片刻后,应钰问:“阿之奎呢?”

枕清抬手调和桌上的沉木香,望着青烟缓缓上升,曲直变幻,味润青烟。

她温声道:“一直在安南,不过七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据说是休养了一年多,青黛说她自己并不能看出什么问题。”

看不出问题?

应钰见枕清思绪游离,像是知道些什么,她不解地追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枕清轻轻抬眸,不自觉摩挲转动腕上玉镯,道:“在阿之奎身上,天衣无缝,合情合理,才是最大的问题。尽快在鬼市收好药材,不要让背后之人全权把控。”

“已经命人着手准备了,在东、西两市各开了两间药肆,后日便可开张。”

长安城内有东、西两市,东市靠近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周围住宅多为达官显贵,且西域及吐蕃等地的胡人通过陆上商道来到长安经商大多聚集于此市,主要服务于贵主,故市中多奇珍异宝,和璧隋珠;而西市更为亲和,包罗万象,既有白丁俗客、布衣黔首,也有新罗天竺、西域客商等。

所以东、西两市经营商家范围不同,所出售的货物价值更有不同。

东市所开的药肆名叫青囊居,应钰所售卖的皆是质地优良之药材,同时来自番邦的玳瑁、空青石、蚺蛇胆、珍珠、象牙等等。她曾广而告之,凡各地运来长安的上等药材,她都以高价收购,因此药农及药贩都乐于给她送货。

而西市所开的百草阁收集百草,不过所有药物都经过精心挑选后依古法炮制,且切制的刀法精良,色泽明亮。

先前看过位置,应钰能猜测到药肆一开,每天定是顾客盈门,络绎不绝。

应钰这段时日准备的药肆接近收尾,跟枕清道:“我前些日子还收了好一些沉香,到时候命人给你送到屋中来。”

枕清神色并不意外,颔首道:“好,这香也该换了。”

应钰现在是个大忙人,示意自己离开后,又转身去了东市。枕清也拿上帷帽,出了门。

长安城外来了络绎不绝的商旅马队、驼队,人流熙熙攘攘,车水马龙,还有曲艺杂耍等文艺娱乐表演喧闹,叫人眼花缭乱,兴致盎然。

枕清来到街上,错身经过来往的行人。

她今日一身朴素打扮,让人觉得是普通人家的小女娘,可是那张脸美艳极丽,难以贵姿。

叫人想跃跃欲试地搭讪,又怯生生躲在一旁偷看,不敢贸然出手。

枕清略过那些有意无意打探来的视线,当即转身走向人少的巷子中,故意披散半边头发,脸颊和发梢抹上一点狼狈的泥土,自觉差不多后,再走到一处角落里蹲着。

碧空万里,金阳透过长安坊间,衬着明艳,轻轻落在枕清肩上。

陈琅和友人正走着,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人是枕清,他推托着友人先行事离开,独自一人走前。

没想到在长安里,她居然还会做这样的打扮,叫陈琅惊奇诧异。

虽然罗长观的事情叫他难受,不过现在也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走过去看一个人坐在地上的枕清,好整以暇地垂首问:“你在这里干嘛? ”

枕清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就知道来人的是谁,她语气平淡:“钓人。”

陈琅好奇,又问:“谁? ”

半晌没听到枕清回答,于是又凑近,枕清伸出手抓住陈琅的衣服,狡黠笑道:“来了。 ”

陈琅才后知后觉自己送上门来了,不免失笑,她真是诡计多端。

他还未出言,只听枕清吩咐他:“你躺下。”

陈琅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瞧了一眼自己这身名贵的衣服,问道:“我? ”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充斥着难以相信,仿佛在说:我?我躺下?我这一身名贵的衣服,躺在这脏兮兮的地上?

枕清忽略他的神情和语调,只催促道:“快!”

“行呗,又干回了老本行。”

陈琅随意躺在地上,枕清在他身上抹泥巴,他懒洋洋仰躺着,嘴角勾着笑:“我跟你说我这一身衣服可贵了,事成之后,你可得要赔我。”

“赔,当然赔。”枕清十分满意自己乱七八糟的杰作,拍了拍手后,还不满意地在陈琅脸上抹了一把。

陈琅眼神下垂,隐含警告之意,枕清视若无睹,他也只好作罢,抬眼望着阳光,看着旁边走过的人,突然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枕清也才八岁,而他十二岁。

他和枕清曾经相处过一年,就是这么一年。

平常的时候她就是人人捧着的小县主,后来,那就是小霸王的存在,甚至跟他沿街乞讨,装哭卖穷,好不容易讨来的钱还要跟他对半分。

啧,小时候就这么会有做生意的头脑,和现在一样,不肯吃半点的亏。

半会儿,不知道枕清在哪里给他捡来了一个草席,突然一声低低悲泣:“阿兄!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

躺着装死尸的陈琅眼皮一跳,把他整得头皮发麻,心里直呼绝了,这可是真来啊,不带半点提醒。

他和枕清也做过这样的事,离现在也过了好多年,装死的技术虽是没忘,但也不熟练了。

他闭着眼睛,感受到来往的脚步越发急促,看来是个大单子,陈琅的呼吸逐渐变得缓慢,没有一丝起伏,脸在阳光下也变得苍白,仿佛真的就是一个死人。

有些人关切地朝枕清这处看来,也有不少人对于这事感到晦气,躲得远远的。

枕清透过薄纱看到一群人,她眼神微挑又下垂,脸颊挂着两行清泪,帷帽的面纱若隐若现。

一阵缓慢的马蹄声踏来,为首的那名男子面容坚硬严肃,偏带着异域风情而来,仔细瞧,发觉他身上带有几许迷人的危险,那眼神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狂野热枕。

那人在枕清的身前停下,迅速翻身下马,步伐沉稳,手中的那一把利剑似乎要刺在陈琅身上,枕清心猛然一惊,手中备好一颗石子,注意那把剑,若是看到在刺下来的那一瞬间,当即出手弹开。

陈琅虽有察觉,但也耐得住性子,偏是一点没动,把这死装得更入木三分。

拿剑的那人好似想了一下,亦或是看到枕清的动作,挑眉笑了一下,转了转剑柄,用剑尖挑开枕清的面纱。

粗制滥造的面纱被人拿剑挑开,枕清的面容逐渐显露在众人面前,那双眼睛灵动又胆怯,脸颊挂着两行清泪,摇摇欲坠,微微上抬视线与人对视,又如同受惊的山间小鹿般失措无助地移开,可谓是我见犹怜。

众人见这小娘子脸上有脏污,隐约也能察觉到是个美人。

拿剑的王闻礼看到枕清的样貌,觉得意外,一旁的云行野看清了枕清,当即拧眉,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事。

“王长史。”

王闻礼听到身旁云行野的声音,拿剑的手微微下移,指到枕清的脖颈处,突然横过来,剑面贴在枕清的下颌,稍稍用力向上,枕清的脸当即跟随着剑被迫上抬。

纤细脆弱的喉颈显现出一抹弧度,甚至还能看到隐隐约约的青筋,孱弱得像是一只可以被人捏碎的蝴蝶。

王闻礼眼神微眯,带着审视的居高临下。

他问道:“云郎君可是认识这位小娘子?”

云行野看到剑锋,眼睫毛猛烈一颤,他并不觉得枕清会甘居于人下,这样的威胁,无疑不叫人发寒。

他还记得上次宴会,枕清也是这样指着旁人。

枕清抬眼对上云行野的视线,轻轻移开,视线落到拿剑的王闻礼脸上。

她伸出纤细的两指,轻轻点了点剑的上方,蹙眉道:“我不认识您身旁的这位郎君,亦不认识您,为何拿剑抵着我?

“这是在长安,天子的脚下,并非什么偏远之地,我瞧着郎君富贵,理应知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看似脆弱,实则强悍。

看似位于低位,实则有反杀之势。

王闻礼稳稳收回剑,觉得好笑,他道:“我只是学着禹王家的那位县主罢了,听说她也这样抵着旁人。”

听到王闻礼把自己那事摘出来,枕清也不觉得意外,她故作惊讶道:“竟是如此,郎君和女郎理应不同,我刚才听这位郎君喊你为‘王长史’,县主是女流之辈,如何能相提并论。”

枕清这踩高捧低的态度令人咋舌,反倒惹得王闻礼笑意浓浓。

王闻礼是在陇右道那一带。

而陇右也因在“陇山之右”,故此得名“陇右”,是大启遏制突厥与吐蕃的重要战略之地。

大启各州刺史下设立长史官,名为刺史佐官,却是有名无实,甚至在长安犯了错都有可能被贬为此官职,因为刺史佐官的职责比较繁重,而且地位较低,因此被贬为刺史佐官是一件非常不光彩的事情。

但大都督府的长史地位却是非常高,相当于上州刺史,甚至会充任节度使。

王闻礼便是这样,他并非是无实权,反倒是陇右节度使,他长驻鄯州多年,甚至已经到了可以跟着大都督佣兵自重的地步。

王闻礼绕有兴致地打量枕清,傲然睥睨道:“所以你现在在干什么?”

枕清一脸哭丧:“卖身葬兄。”

“行,跟我吧。”王闻礼垂下目光盯着陈琅,“至于他,我会安排他风光大葬。”

看戏的云行野:……

装死的陈琅:???

“我可去你的风光大葬!”

陈琅和枕清被安排在王闻礼的府邸中,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森严程度堪比皇宫,令人难以琢磨。

陈琅在屋内踱步,看了看一脸事不关己的枕清,气得坐在她对面,猛然喝一口凉水,喝完后狠狠放下杯子,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枕清自顾自倒了一口水,再次递给他,俏地眨了眨眼,撑手支头道:“消消气呀方丈,佛祖一定会保佑你渡过此关。”

“……”陈琅狐疑地瞧了她一眼,哼哼唧唧地接过水。他们其实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上个月枕清会来找他,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和枕清都不信神佛,但会觉得有阎王恶鬼,似乎看过太多苦难,就不愿意去相信美好。

后来他阴差阳错入了佛门,到现在,依旧只是想求一个心安。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夜色悄无声息地泼上了一层墨。

门口有小厮过来禀报,说棺材已经打好了,今晚就能下葬了,问枕清准备好了没。

陈琅眼皮一跳,枕清像是一个看好戏的看客,悠悠道:“看来佛祖也不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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