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孝宗敬皇帝实录 第2章 明孝宗敬皇帝实录卷之一

孝宗，建天明道诚纯中正圣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讳祐樘，宪宗继天凝道诚明仁敬崇文肃武宏德圣孝纯皇帝 第三子也，母孝穆慈慧恭恪庄僖崇天承圣皇太后纪氏。宪宗登极，今 太皇太后正位中宫，宽仁逮下。皇贵妃万氏专宠，生皇子辄薨。贤妃柏氏生皇子祐极，立为皇太子。未久，亦薨。宪宗以储嗣未立，方廑圣虑，中外以为忧，廷臣亦有以溥恩泽为言者。孝穆太后既有娠，以疾逊于西宫，而上生焉成化六年七月三日也。是日，有雷风之异。上隆准高额，颅骨耸起，俨如龙形，寡言笑慎，举止出于天性。生六岁，当成化十一年五月，太皇太后育之宫中，食饮居起，亲为保抱。会乾清宫灾，宪宗欲显示于众，乃命司礼监·太监怀恩等至内阁谕意大学士商辂等。因请，敕礼部拟名，于是廷臣相贺。六月，孝穆太后遽崩。上虽冲幼，极知感慕，而深自潜晦，弗自炫露。十一月，册立为皇太子。诏下之日，天下皆欣然曰：“吾君有子矣。”九岁出合进学，容仪严整，班行皆肃。圣性聪頴，每背诵所授书，未始错误。讲官进读有误字，辄不继读，待其改读，然后应之。宪宗制《文华大训》，间以进讲，必令左右撤案，降座立听已，乃复坐。凡听讲之际，专心注目，不移视听。讲官有不在直者，必赐问其故以为常。喜作字点画，飞动有龙翔凤舞之势，顾专门者所不及。时谕教严甚，非祁寒、盛暑不辍，而典玺覃吉，日夜启导。凡句读字音，礼仪政事，及民情世故，皆从容讲说，委曲详尽。上耳熟焉久，而圣性坚定，圣学缉熙，中外臣民已预识为太平天子矣。

成化二十三年八月

○戊辰朔。

○己丑以大行皇帝 宾天，告于奉先殿。

○颁遗诏于天下。

○报讣音于宗室诸王。

○严京城守卫。

○命礼部定《大丧礼仪注》。

○庚寅礼部进《大行皇帝丧礼仪注》：“一 自闻丧日为始，不鸣钟鼓。一 在京文武官员闻丧，素服乌纱帽黑角带，自明日至第三日，俱晨诣思善门外哭临，退宿于本衙门，不饮酒食肉。第四日，各斩衰，诣思善门外，朝夕哭临三日，又朝临七日，各十五举声而止。凡入朝及在衙门视事，用布裹纱帽垂带素服腰绖麻鞋，退即衰服，通二十七日而除。一 在京文武官员命妇，俱素服，去金银首饰。既成服，用麻布大袖，圆领长衫，麻布盖头，自于本家哭临三日，仍素服通二十七日而除。一 听选官、办事官、监生、人材、吏员、僧道、坊厢里老人等，俱素服，晨赴顺天府，朝阙哭临。至第四日，官各具斩衰服，监生人等素服，朝夕哭临三日，各十五举声而止，仍素服通二十七日而除。其军民及妇女，亦素服二十七日而除。一 外国四夷使臣，工部造与孝服，随朝官哭临奠祭。一 在京诸寺观，各声钟三万杵。一 在京禁屠宰，十三日。一 在外诸王、世子、郡王及王妃、郡王妃、郡主以下，闻讣皆哭，尽哀行五拜三叩头礼。毕，并易素服。第四日，服衰服，通二十七日而除。一 在外文武官员人等，素服乌纱帽黑角带，行四拜礼，跪听遗诏讫，举哀再行四拜礼。毕，各斩衰服。于本衙门宿歇，不饮酒食肉，朝夕望阙，哭临三日，各十五举声而止，亦素服通二十七日而除。一 在外官员命妇素服，举哀三日，通二十七日而除。其军民男女，素服十三日而除。”

○甲午文武百官、军民、耆老人等奉笺劝进，其词曰：“伏以自昔圣帝明王之有天下，必传之嫡长，以奉神灵之统，以抚亿兆之人。盖以大宗之相继，乃天理民彝之所存，而国家所赖，以安宁宗社由之，而巩固者也。钦惟大行皇帝 聪明仁厚，文武圣神，缵一祖四宗之鸿图，跻二帝三王之盛治。眷惟国本，付托匪轻。敬惟皇太子殿下 位居主鬯，德自天成，英资明烛。于先几圣学缉熙，于早岁视膳问安，而孝行丕著，施仁赞政，而令誉用彰祖宗之统，足以继承于万年。天人之心，无不归戴于有德兹者。不幸大行皇帝 宾天，遗命殿下早正大位，海宇臣民，实切瞻望。夫天下不可一日而无君，生民不可一日以无主。臣等惟愿少抑哀情，仰遵先志，正宝位以定宗社之大计，敷涣号而弘家国之远猷，于以慰列圣在天之灵，于以副九有生民之望。臣等俯伏阙廷，合词劝进，仰六龙如日之方升，光华有象，祝万福与天而齐大，悠久无疆，无任激切屏营之至。”皇太子令谕，答曰：“览卿等所请，谓予宜遵大行皇帝 遗诏，早正大位。具悉诚恳，顾终天之痛，方殷继统之事，奚忍遽闻，所请不允。”

○令礼部·右侍郎倪岳及钦天监·监正李华等，择山陵地。

○令内外诸司，造丧仪。

○乙未文武百官、军民、耆老人等再奉笺劝进，曰：“伏以仰一人而定，天下大统有归；抚四海而奉，宗祧主器为重。人心允属，天序难违，再沥丹衷，上干宸听。洪惟我朝 太祖、太宗创业垂统于前，仁宗、宣宗继体守成于后，以至英宗睿皇帝 制治保邦，聿隆化理。逮我大行皇帝 爱民恤物，诞播鸿休，巍巍比尧舜之重华，荡荡与禹汤而并驾，制作极礼乐文章之盛，渐涵遂飞潜动植之天，国家太平之治，于斯为至矣。敬惟皇太子殿下 夙禀英明，亶敦孝敬，明于庶物，察于人伦，位久正于储宫，礼式定于大分，以贤以长率土倾心，宜民宜人皇图永赖，乃承先帝之托，俾正南面之尊。臣等敬进劝笺未荷俞允，切以天下生民不可无主，祖宗神器不可暂虚，情虽未忍于遽，承孝则莫先于善述。伏望俯赐令谕，早正宸居，主宰百神，丕阐文明之化，奠安亿姓益绵熙皞之休，上以嗣列圣之徽猷，下以遂群心之颙望。臣等无任，勤恳俟命之至。”皇太子令谕，答曰：“再览笺，悉卿等忧国家社稷诚意，但予茕茕在疚，五内崩摧，岂忍遽即大位，不允所请。”

○丙申文武百官、耆老人等三奉笺劝进，曰：“伏以天作之君，所以成四海之治。父传于子，所以贻万世之安。祖宗之令典攸存，先帝之遗命已定，天人协应，遐迩具瞻。恭惟皇太子殿下 天锡聪明，日新圣学。刚健中正，丕扬遹骏之声；浚哲温恭，茂协重华之德。夙遵大训，早位青宫。顷膺凭几之言，宜荷承祧之任。众情恳恳，屡申劝进之词；至孝茕茕，未赐允俞之旨。臣等重惟天下，不可斯须而无主，神器讵容顷刻以暂虚。殿下为神人之依归，受祖宗之付托，宜体帝王之大孝，毋拘士庶之庸行。伏望稍抑哀情，以善继述为重；俯从众志，以广德教为先。早升大宝之尊，式慰先皇之志，使四方万国有所仰赖，三灵百神有所归依。此诚臣民之至情，国家之大计也。臣等仰神龙之驭日，目极九重祝圣寿，以齐天嵩呼万岁，下情无任，激切勤恳俟命之至。”皇太子令谕，答曰：“卿等惓惓陈请，至再至三，为国家弘远之虑至矣。大宝之位，诚难久虚，况予已承遗命，无所逊避，勉从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