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昭阳 第5章 第 5 章 针锋相对

“什么？万隆发来的合作函？”第二天一大早，沈昭听着小张的汇报，心里有一瞬间的晃神。

毕竟昨天是自己上头，把人家堂堂一个傅大总裁说了个狗血淋头，满以为合作方案翻车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谁曾想这个傅承明反而是火速发来了合作确认，甚至合作方都换成了他的嫡系子公司隆兴在做。

“那小张，今天抓紧把合同签完，我明天赶回京市看方案，你先留在这边收尾。对了告诉设计部，明天下午两点汇报！”

“好的老板！我这就安排。”

半个月后，京市昭研科技。

沈昭吞下今天的红参配维生素，忍不住又暗骂了一声傅承明。

“下月一号就招投标这月九号才跟我说，那电影里的僵尸还不值夜班呢！我是永动机我这么能干？”

腹诽完，又是笑容满面地走回办公桌，改起了她的11111最最最终版。

“老大，江城的报道出来了。。”小张拿着平板急急地冲进办公室，“您看！”

“......近日，万隆集团与江城高新区达成合作，共同完成高新商务区建设，据悉，万隆集团股东傅启盛对当前万隆集团董事长傅承明缺席发布会一事表示歉意，宣称承明身体不好，当前事务主要由他全权代理，帮扶社会是万隆一直以来践行的社会责任，今后将积极承担企业社会责任，协助地区招商引资，引入以昭研科技为代表的一批高新技术企业，合力解决当地就业矛盾......”

“这个万隆，有事的时候躲一边，我们解决了他们倒是出来抢工！”小张气鼓鼓地戳着平板。

“这都是小事，小张你再去检查检查他们模型有没有问题。明天就汇报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好的老板，对了这是打印出的册子样刊，您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吗？”

沈昭揉揉眉心，翻看着册子，思绪却少有的跑了神。

这个傅承明，连媒体通稿都不归他管了？

此时，话题中心的傅承明正坐在公司健身房内，进行着每日力量训练间隙的组间休息。

“傅总，江城的报道出来了，盈达那边果然上钩了。”

傅承明头也没抬，开口说道：“按计划推进，继续约酒局造势。”

盈达资本，是许多年前他的二叔傅启盛最成功的一场收购案，其中详细的故事早已不得而知了，只余下前老板林家夫妇双双自杀，只留下一双儿女被秘密送往国外不知所踪。盛极一时的盈达金融被万隆全盘吃下，傅家借着盈达的势一举闯进资本市场，跻身商业龙头地位直至今日。

近些时日，傅承明让陈默安排满了饭局酒局，为的就是塑造一个疲于寻找出路的没实权董事长形象，但连日的应酬考验着他的身体素质，为了掩人耳目只得假意推掉了多个公司事务放给傅启盛，自己每日躲在办公室内“休养生息”。

“可是傅总，您已经连着喝了半个月了，您的身体......”

“没事，我有数。”傅承明接过陈默手中的营养液，轻车熟路地扎进身体，拿起放在一旁的笔记本看起数据来。

当日傍晚，傅承明又是下班前最后一遍确认好了工作，赶赴了最后一个酒局。

酒宴持续到凌晨两点，推杯换盏间场上众人均已大醉，那些二叔的“老朋友们”似是得到了通知，知道眼前的小傅总有求于人，灌起酒来毫不手软。

傅承明面上不动声色，来者不拒地撑完了整场。

宴会终了，傅承明筋疲力尽地坐瘫坐在车里，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傅总，咱们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我有个朋友在私人医院当主任，那边保密性很好，不会有人知道的。”陈默透过后视镜观察着自家老板的神色，不由得紧张起来。

“最后时刻了，不能打草惊蛇。”男人按紧胃，不容置疑地说：“回公司。”

傅承明醒来的时候，天花板是一片模糊的白。

他闭着眼缓了两秒才意识到，那是他位于公司总部顶层办公室的私人休息间。

宿醉的疲惫从胃部灼烧到太阳穴，他压住额角，扯松了还挂在脖子上的领带。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穿过地毯冻僵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挣扎着从地毯上爬起，抬手捞过水杯，却发现手指在触碰玻璃杯时微微颤抖，提示着主人此刻不妙的体温。来不及喘口气，傅承明借着冷水咽下了胃药。

地毯边的手机在低声振动，屏幕上闪过他的助理陈默发来的信息：”傅总，昭研科技的沈总跟其他竞标团队已经出发在路上了，预计一小时后到达三层会议室，需要帮您延后吗？。”

“不用，十点准时开始。”傅承明抬手看了看表，时间还宽裕，足够他收拾出一副能见人的模样。

“传统技术并不等于落后技术。”他用钢笔敲着示意图，目光从沈昭脸上掠过，平静又锋利，“沈小姐是不是太过依赖算法，而忽视了工程的本质？”

沈昭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微微笑了：”傅总既然已经知道传统行业的本质，就该明白，进化才是唯一的出路。您总不会指望这个年代了工地现场还只有热火朝天的打灰和泥吧？”

整个会议室里一片安静，唯有她的激光笔在空气中勾勒出一道道光线，如同锋利的剑。

傅承明忍不住第八次调整袖扣时，突然发觉铂金滚边缝隙里嵌着盐粒结晶。中央空调出风口吹出的暖风此刻却像冰刀刮过后颈，胃部痉挛却让冷汗不断顺着脊椎滑落。

他借着整理文件俯身，用胡桃木会议桌的雕花棱角顶住抽搐的胃囊，西装前襟的温莎结在视网膜上晃出重影，勒得他越发憋闷。

“贵司的一体化交通设计规划，复杂的足够让退休老奶奶在高架上过八十大寿。”沈昭的激光笔戳在全息投影的管线图上，蓝光刺得傅承明瞳孔骤缩。

“尤其对于独居老人来说，这足够让一次普通的出门变成走失。”

他咽下喉间腥甜，握笔的手指因高热微微发颤。定制钢笔在招标书空白处画出利落的抛物线：”沈总漏看了我们的人流动线。”

笔杆敲击在绿色步行示意图上，震动顺着虎口窜上太阳穴，“当检测到老人小孩独自外出，系统会自动识别并启动行动跟随——您总不会指望为了人文关怀而将道路全部封闭成步行街？”

沈昭专注听着傅承明的发言，眼睛一顺不顺地盯着对方的动作神态。

十一月的室温暖气充足，众人都只穿了一件衬衫，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规规矩矩地穿着西服套装，扣子都不忘系到最高处，额头似是热出了一层薄汗，远远的让沈昭分了神。“这个室温穿套装，傅家小老板果然跟传闻中一样老派,可惜了好好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听完对方发言，沈昭忽然倾身越过会议桌，摆弄起了傅承明面前的全息投影。隐约间傅承明闻到了她发间海水与琥珀木混合的味道。

沈昭左手无名指轻轻敲击着傅承明面前的咖啡杯，尖锐的笔尖指向他面前纸质资料。“傅总可能没看到，我们的方案中早已完成了人工智能辅助道路指引系统，借助昭研最新的AI技术，我有信心，这将是目前为止最符合人文关怀的一版。”女人光洁的手指摁下桌面的三维解剖图投影，连夜渲染的效果动画呈现在众人眼前。

傅承明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袖扣却在慌乱中刮飞了咖啡杯旁的退烧药板。铝箔药片撒落的脆响中，陈默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海市工地传来第三十七次bim图中整合不上的消息。

趁着助理低头汇报的空档，傅承明借机将最后两粒布洛芬塞进舌根，喉结滚动时尝到意式浓缩混着药物糖衣融化的虚假甜味：“你现在带技术组去现场。”

“今天的投标到此结束，诸位请回，中标结果明日会议邮件形式通知。”

招标结束，众人纷纷向门外走去。

傅承明坐在原位喝下了最后一口温水，企图压下喉间的苦涩。

待人都走后，他强撑着起身，步履缓慢地回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傅总！”返回来的沈昭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在电梯里一闪而过，快步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