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流哀被宫人们架进一座宫殿里,他看着玉蟾生香,一个人躺在床上。那床幔缀满琉璃金饰。燕流哀心想:也不怕睡着的时候闪着眼睛。陪坐在那人身旁的女人,一身雍容华贵,便知那人身份不一般。
宫人们把燕流哀扔在大殿中央的柴堆上。燕流哀凤目一瞪,连忙挣扎。他这时舌头已能微微活动,发出昂昂呜呜的声音。
女人不耐烦地命令道:“太吵,给我把他舌头割下来!”
宫人们执刀上前。一人提住燕流哀的后领子,一人扼住他的下颚,逼他伤口,还有一人江刀尖对准了他的嘴。燕流哀将舌头挤进牙缝里,紧张之下牙齿喀喀作响,宫人还没有从他嘴中拿出舌来,他已经不小心咬破自己舌头。
“住手!”
燕流哀脑中只觉嗡鸣。宫人们收刀退下。
那女人又道:“把这孩子带到我面前来。”
燕流哀初时不明其意,只是被人扣紧双臂,麻木前进。他每看着自己前进一步,那女人脸上却渐渐浮出笑容,只是眼睛一刻不移地盯着床上的人。燕流哀便把眼神移往那床上之人,只见那人手指时不时弹起来,脸上也隐隐现出红晕。
被押到床前后,女人夺过宫人手中尖刀,抬起燕流哀手臂,直接往他臂上削了一刀。燕流哀这当口竟没叫出声来,只因他已经吓得呆了。女人按着他的伤口,对准了床上那人的唇。
只听这女人欣喜地唤道:“牧儿,快喝。”
燕流哀前日给林琴荐喂过血,今日又给人喂血,两次心情截然不同。他只觉胸上浮闷,太阳穴也隐隐作痛,想是自己几天几夜都没睡过觉,气血大亏的缘故。也许自己今日给这人喂完血后,没有利用价值了,便会被那女人下令处死。他燕流哀原本生为天之骄子,一想到自己落得这般凄寒处境,心中暗自不甘叫苦,觉得倒不如叫自己跌入千机崖谷时就死个干净算了。
床上那人微微睁开眼睛,突然和满目愁苦的燕流哀对上眼神。燕流哀看着那人瞳孔放大,惊奇之气溢于眼表。女人见那人醒了,立马推开燕流哀,俯身抱住那人:“牧儿!我的好孩儿,你终于,终于醒了!”
燕流哀正值血虚,被这一推,退后几步,撞在柱上,立时晕了过去。
被唤作牧儿的乃是当朝太子李牧,献王李敬的嫡子。那女人,是他嫡母,当今皇后。
李牧虽然被母亲紧抱着,眼睛却没有看着他的母亲,而是一直看着燕流哀。他刚过九岁年纪,还从未见过如此俊美之人,此刻见燕流哀的身子栽倒下去,连忙惊呼:“母后,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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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真能平安么?”林琴荐一上回杏方分馆的马车,便张口问道。林毓安抚他说:“他身上有太子需要的解药。他不会有事。”
“那救了太子之后呢,皇后若是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又岂会留他性命?”
林毓眼色一沉:“我若是一早知道他的身份,当日在千机崖谷下遇到他,也不会救他了。”说完之后,他看林琴荐眼中竟似含泪般,怔怔望着自己,心中一惊,问道:“你与他又无情谊。他是异族,只因母亲是汉人,因此长得偏汉人之貌,你见他生得好,被他迷了去不成?还是你和他关了那一夜,那蛮子对你做了什么事情?”
林琴荐立刻道:“他那么小,他哪里懂得对我做什么事情。他只是割了自己的手放血救我,我感激他。仅此而已。至于他容貌,弟子是行医之人,知道皮囊不是什么不朽的东西,皮囊下人的骨骼……还不都是一样。”
林毓看着他,道:“如果以后馆中有大夫要去宫中,你不能去,也不能当随行大夫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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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琴荐不知道燕流哀是怎么在宫中活下来了。
听说他还当上了太子的伴读。
听说他陪着太子练习武术。
他背着师父,偷偷给符家的人送信,也不知道符家老爷到底看到没有。或许是顾及符家的面子,那个可怜的燕王长子活下来了。
听说燕地那边没什么动静,燕王照常练他的兵,好像自己没有丢过什么儿子。
他不知道的也有很多。
他的师兄接到了从宫中转出的信件,交给林毓,林毓拆开看后,统统烧毁。
你眷挂的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受苦,一切都会过去的。
成年篇见!
小时候两人只是冥冥中有点说不清的好感,但不是情愫,与爱情无关,是一见到对方就想照顾对方的那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如果有童鞋也遇到过这种情况,那你们就会懂我滴)
等下一卷他们都成年了,我终于可以磨笔霍霍写他们狠狠爱了!吼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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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青萍末(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