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闻遐迩的六大道,春意盎然。坐在出租车里的娘炮儿,贪婪地嗅着芬芳四溢的槐花香,禁不住有些心旷神怡。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令人神往的六大道,竟然有一处充满异国风情的小洋楼会是他的“家”,这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出租车驶进芙蓉路,在一家院落门前停了下来。娘炮儿下车后,径直来到紧闭的门前按响了门铃。俄顷,便门打开了,娘炮儿抬脚走了进去。
娘炮儿好喜欢这所美轮美奂的官坻,不但气派,而且华丽。大大的院子里长着奇花异草,欧式小洋楼在阳光下分外明媚。冰白罂粟为了拉拢娘炮儿,还在二层楼给他安排了一套舒适而典雅的卧室。只因娘炮儿离不开姥爷姥娘,所以没有搬过来住。
踏入富丽堂皇的客厅,娘炮儿一下子愣住了。只见冰白罂粟像只困兽似的,在偌大的房间里一个劲地兜圈子。她一看见娘炮儿走进客厅,便大步流星地冲过来,一把攥住娘炮儿的胳膊,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将他拖到了沙发前猛地一推。娘炮儿一个立脚不稳,踉跄了几步,一屁股撴在了大沙发上。
冰白罂粟神经质地瞪着娘炮儿:“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娘炮儿惶惑地摇了摇头:“阿……阿姨,到底出什么事啦?”
冰白罂粟说:“你说得那个温泉别墅,确实存在。你说得那个泡泡,也确有其人。你那个混蛋老爸,在外面不只有一处温泉别墅,也不只有一个骚女人,他竟然瞒了我那么多年。你说,咱们能由着他这样胡作非为吗?能看着他这样堕落下去不闻不问吗?”
娘炮儿机械地摇摇头:“不能!”
冰白罂粟用力地一挥手臂:“你说得很对,不能!你我做为他的亲人,负有拯救他的义务和责任。即便是为了咱们自己,也不能叫他在泥潭里越陷越深。”说着,生硬地点燃了女士香烟,用兰花指捏着狠吸了两口,“你看,咱们先从温泉别墅下手好不好?”
娘炮儿问:“怎么个下手法儿?”
冰白罂粟说:“咱俩到那里‘蹲坑’,只要泡泡和你老爸敢去,咱们就敢抓他们的‘现行’。然后顺藤摸瓜,还怕你老爸不肯交待藏了多少别墅?”
娘炮儿说:“交待了又怎么样?”
冰白罂粟说:“傻孩子,那都是钱呐!说不定每一处别墅都藏着一个骚娘儿们,那得多少钱供养着她们呀?你信不信,揪出那些小妖精,兴许还能挖出一个个小金库呢!”
娘炮儿眼珠子一转:“阿姨,与其‘蹲坑’,还不如引蛇出洞。”
冰白罂粟说:“引蛇出洞?好,好,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你老爸老奸巨滑,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娘炮儿说:“把泡泡引出来当诱饵,还怕钓不来我老爸?”
冰白罂粟说:“着哇!你老爸像只老馋猫,闻着腥味儿,就会疯了似的扑上去。拿泡泡吊他的胃口,没有不上钩的。你跟那个小蹄子有联系?”
娘炮儿点头说:“当初我们在一块维过权,后来她退了铭门银座的房子,就不来往了。不过我有她的手机号,说上两句捧她的话,她就晕菜了。”
冰白罂粟一撇嘴:“哼,这种爱虚荣的女人,天生下贱。年纪轻轻的去勾引老男人,真不知道害臊。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娘炮儿说:“给她打电话,我有个条件。”
冰白罂粟瞟了娘炮儿一眼:“啧啧,你也成小人精了,办事学会讨价还价啦!”
娘炮儿说:“您也知道,我买了铭门银座的房子。可是建委左一个招儿,右一个招儿,死活逼着购房业主退房,这到底是为什么?”
冰白罂粟说:“我听你老爸念叨过,他们也有难言之隐啊!”
娘炮儿说:“那个‘难言之隐’,一定是见不得人的,不然为什么不敢说给业主们听呢?”
冰白罂粟说:“瞧你这孩子!要是能说给业主听,那还叫难言之隐吗?”
娘炮儿说:“铭门银座的房子是我花钱买的,有商品房购房合同,有政府颁发的房产预告登记。凭他是怎样的难言之隐,也不能抢我的房子呀!听人说,这都是我老爸的主意。”
冰白罂粟说:“我跟你说了吧,真正拿主意的,是那位虎爷。听你老爸说,虎爷跟赵驴子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好到什么程度,你老爸也说不清楚。”
娘炮儿说:“既然是关系非同一般,赵驴子折进去了,怎么没咬出虎爷呢?”
冰白罂粟说道:“这就是虎爷的高明之处。他把赵驴子引进了沽州城,却从来不打交道。有什么猫腻,都是你老爸去应付。他赵驴子就是想咬虎爷,也没处下口哇!倒是你老爸这个倒霉蛋儿,一屁股坐在了火山口上。什么时候火山一爆发,头一个先把他崩到天上去。这话扯远了,你到底要跟我讲什么条件?”
娘炮儿说:“我就想知道那个‘难言之隐’究竟是怎么回事。”
冰白罂粟说:“听你老爸说,在虎爷的指使下,经过一番密谋,铭门银座项目的权属,已经归天马集团了,哪里还会有你们的房子。”
娘炮儿一惊:“我不信!”
冰白罂粟说:“那份协议就在你老爸书桌的抽屉里,我还能骗你不成?”
娘炮儿说:“阿姨,不是我心眼儿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您要是能让我看看那份协议,我才相信。”
冰白罂粟说:“这可使不得!你老爸的书房,有不少的保密文件,不是可以随便进去的。”
娘炮儿说:“阿姨,就这么点个事儿,您都不敢应承,还叫我帮着您钓我老爸,我干吗要去冒那个险。再说了,真要是什么保密文件,我老爸还敢拿回家里?”
冰白罂粟头脑一热,便把娘炮儿带进了弥勒大叔的书房。她打开了书桌抽屉,从里面翻出了那份协议给娘炮儿看。娘炮儿接过协议,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就要拍照。
冰白罂粟赶忙阻拦:“政府的秘密文件,怎么好随便乱拍?”
娘炮儿说:“阿姨,我又不是特务,看把您吓的。咱们不是急着‘引蛇出洞’吗?我要是在这儿把协议看完了,那得耽搁多少工夫?”
冰白罂粟妥协了:“好吧,你拍下来慢慢地看。看完了,就赶紧删掉。”
娘炮儿说:“您就一百个放心吧!”
其实,冰白罂粟无所谓放心不放心。她的心思,都在如何抓住弥勒大叔的奸情上,然后拷问出温泉别墅究竟藏着多少财宝。那种急切的心情,已经让她的头脑发昏了。眼瞅着娘炮儿把协议拍完了照,便催着他给泡泡打电话。
娘炮儿胸有成竹地拨通了泡泡的手机。他先是给她戴了几顶华丽的高帽儿,并恰到好处地赞美了一番。从听筒那边传来的笑声,就可以料知泡泡很受用。娘炮儿又像聊天儿似的说,铭门银座的购房业主,风传泡泡拿了弥勒大叔几十万的好处费,还混了个“别墅夫人”的雅号,其实就是当官的买的一只鸡。还说什么,如今弥勒大叔又有了新欢,把泡泡凉在了冷板凳上。这一下子可捅了马蜂窝,听筒里响起了“Bastard! Hooligan! Nonsense!”的叫骂声。①
娘炮儿收起手机,抿着嘴偷偷地乐了。
冰白罂粟问:“电话这就打完了?”
娘炮儿说:“是呀!”
冰白罂粟又问:“这就引蛇出洞啦?”
娘炮儿说:“对呀!”
冰白罂粟说:“那个小娘儿们就那么好糊弄?”
娘炮儿说:“阿姨,您以为泡泡有多高的智商呀?她最怕铭门银座的业主背后议论,说她拿了几十万的好处费,出卖了广大业主的利益。而这种背叛,恰恰就是她过去曾经诅咒过的叛贼行为。更让她不能容忍的是,她以为抱了一棵大树,攀上了高枝儿,就可以安享‘别墅夫人’的美梦了。此刻一听我老爸又有了新欢,她岂能善罢甘休?”
冰白罂粟点点头:“嗯,有戏!你老爸正为铭门银座的事儿,叫虎爷骂得焦头烂额。他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叫泡泡捅了他的马蜂窝。”
娘炮儿说:“阿姨,您说得没错儿。我猜这会儿呀,她说不定正在给我老爸打电话呢!”
果然猜得不错,泡泡撂下电话,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弥勒大叔的手机,把娘炮儿的话,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同时,强烈要求弥勒大叔当面向她做出解释,否则就向纪检揭发他玩弄年轻女性。对于弥勒大叔来说,这可是一道紧箍咒。无奈之下,派出了那辆神秘的保时捷卡宴。但是弥勒大叔和泡泡做梦都不会想到,娘炮儿和冰白罂粟早已经埋伏在温泉别墅区的门口。那位没做好梦的铁杆司机,把泡泡送进了别墅之后,便稀里糊涂地做了冰白罂粟的俘虏,乖乖地交出了温泉别墅的钥匙。
浑然不知的泡泡走进了别墅,便宽衣解带,把一堆衣裳并鞋袜脱在了大堂,径直奔往浴池享受去了。工夫不大,弥勒大叔如期而至,看到了那一堆衣裳,不觉春心荡漾。然而,正当这对男女在做水上鸳鸯的时候,冰白罂粟鬼魂般的出现了。这一惊,非同小可,好似闷雷轰顶一般。弥勒大叔一出溜,差点儿没叫池水淹个好歹。泡泡也恨不得钻进池底,找个泄水口把自己冲走。那尴尬而羞窘、惊恐而恼怒的情景,不述也罢。
总之,赤条条的两个刁人,被冰白罂粟审了个底儿掉。最后,放走了立下保证书的泡泡,留下了如丧考妣的弥勒大叔。到了这般时候,弥勒大叔方明白对他的审问才刚刚开始。在冰白罂粟凌厉的逼问下,弥勒大叔只得老老实实地交待,在温泉别墅藏了多少多少钞票,又藏了多少多少珠宝。至于问及是否还有其它别墅,弥勒大叔的回答很坚定----上帝作证,绝对没有了!冰白罂粟不信,弥勒大叔也不信。然而躲在暗处偷拍的娘炮儿,却强迫自己相信了。在暗室里,娘炮儿看到成捆成捆的钞票堆积如山,惊得合不拢嘴。保险箱里堆满了眼花缭乱的珠宝,晃得他睁不开眼睛。在价值数千万的别墅里,藏了那么多的珠宝、那么多的钞票,这是要疯啊!
娘炮儿真的被吓傻了,一处别墅就是这么个样子,再有上两处、三处----额滴个神耶,那还得了哇!但是,冰白罂粟却不这么想。占领了一套超豪华别墅,缴获了一堆珠宝和钞票,只不过是打赢了一个战役而已。冰白罂粟希望老公有更多的别墅等待她去占领,有更多的钞票和珠宝等待她去缴获。她根本就不去理会,这辉煌的胜利,乃是靠出卖了弥勒大叔致命的协议文件而换来的。更不去思索,那份致命的协议文件,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①英语:混蛋!流氓!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