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皇甫轻玉去尚城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小五翻着账本不经意的问着,看对面的人依然没有动静顿感无趣,公子的冰域之行已是危险重重,若将此事告知,凌风估计会炸毛。
凌风拨动着玉珠算盘,听到小五这番话,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京城最近不平静,你我都是重点对象,不然我也不会让鸿宇接替我。再者皇帝不是派了三拨人,绣娘也去了,有不妥的她自会传信给我们,或者也会传信给青凝,与其担心,不如早早了结了京城的后患,不然迟早出事。”
小五举双手赞成,京城的局势是该变一变了....
“那个颜清最近的动作也不小吧?”
凌风将批注好的账本丢给他,墨瞳幽深闪着冷光,“继续盯着,至于他要做的事暂且不用管,公子放任我们也不好插手。”
神思一动,话意已过,“神风和长情切断消息后,昨日传了密信给我。”
“说了什么?”
小五可是好奇的很,那两个臭小子自公子同意入朝就切断了与坊里的联系,死活不肯向他们透露一丝一毫,真是白养他们这么多年了!
“后宫有希灵花。”
“什么!”小五一下子站起身,也不管那撕裂的账本,看着凌风再次确认,“有什么?”
“希灵花。”
再次得到凌风的回答小五瘫坐在椅中神色恍惚,“我以为世间再无....希灵花....”
“小五?”
小五露出手腕处的那只玉镯,白玉中透着丝丝绿色,“奶娘说,他们都死了,后继无人,所以它在我这里...怎么还会出现...凌风,是天命吗...”
“呵呵呵...”一道讽刺之声自凌风口中传出,“天命说我早夭,我死了吗?天命若是那么好用,为何不把清风那个疯子收了!”
提到清风,凌风满心满眼的都是愤和恨,当然只是那么一瞬,“小五,不管之前你是什么身份,自你入玲珑坊后,你就是玲珑坊的青玲珑,七彩玲珑坊的七位直属之一,咱们的誓言可还在净璧上,你可别生出什么心思。”
小五瞧着凌风那般模样,想到了那年他们刚刚共事那会,凌风也是这副样子,面上笑得如一只狐狸,却送上心底最真诚的情谊。这些年他不是没见过兰溪家族的人,也不是第一次提到他的奶娘,但希灵花——自奶娘去世,这是他第一次提及,也是从别人口中第一次听说。
“凌风,你说的我都懂,只是一时感慨罢了。希灵花一事事关重大,他们怕是不会轻易停手,得想办法让他们放弃。”
凌风耸耸肩,“神风和长情是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要想他们罢手,除非公子开口。”
小五静坐下来又重新看起了账本,“凌风,这件事若是传出去,百花坳不会善罢甘休,我会修书一封告知他们其中的利害。”
“他们两个已是弱冠之年的人,不会那么不知分寸,况且这两年他们不是做的很好,我们也是时候对他们放手了,这也是公子一直以来对我们的方式啊。”
小五与凌风两人相视而笑,想到那个年岁比他们小,个子不比他们高,却拥有无穷力量凝聚他们这些人的小人,一股傲然愉悦油然而生。
外面的情况不乐观,身处在宫家禁地的公子曦处境也同样不乐观。
三人身处在炼狱之境,面对毫无招架之力的刑具,也只能受着。刮刀划过,一片肉裹着衣服落在了帝九歌脚边。
“这禁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帝九歌看着公子曦血迹斑斑的衣服,气急败坏的道。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收了往日的痞性,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几天下来,公子曦已经受了不少伤,他也发现禁地的机关阵法似乎都是冲着公子曦来的,他和江蓠就如现在一样,那些刑具都转变了方向袭向公子曦。
宫瑾曾经告诉过他,禁地只是历练之所,虽然凶险,却并非现在的险象丛生,它现在出现的异常一定与宫家自身有关!
能够影响禁地的只能是进入禁地的历练者,宫家失踪了不少年轻人,估计都丧命在了这里,那么宫瑾呢,他可是也出了危险?
宫瑾如他们猜想的那般,是遇到了事情,只不过有些复杂。
“你是毁不掉它的,别白费力气了。”斗篷男子挥了挥衣袖看着那满身是血男子的举动,不急不慢的开口,“毁了它你可就与那个人断了联系了。”
宫瑾滴血的手一顿,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残图,“联系?我本就与他没有关系,又谈何联系...倒是你-----”
“你闯入禁地,设下禁制,想来不只是为了残图吧....”
斗篷男子闻言掌风扫过,宫瑾便撞在了旁边的柱上,又吐了口血,即便身受重伤,依然不怕死的挑衅斗篷男子,“不是残图的有缘人,你拿到残图也只是废纸一张,起不到半分作用。”
男子陡然转笑,挺拔的身姿压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宫瑾,“你怎知我不是你说的有缘人?哦也对,你那么喜欢公子曦,想来是承认他是有缘人的。可,我非要不可呢?”
“那你就杀了我!”
男子冷呲一声却也不再搭理他,感受到自己设置的禁制正在消减,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宫瑾好死不死的正好看到了,心里咯噔一下,为公子曦担心不已,他已经看出来这个男子不会杀他,耗费这么些时间一是为了残图,二是为了考量,至于考量什么,他猜不到,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是不想入了这个男人设得禁制,一旦进去会发生什么他根本无法预测,也无法反抗。
炼狱之境,公子曦是否会使用灵力?过度使用,对他可是很有利的...
思即到此,男子嘴角的笑意只增不减。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公子曦的作为,若是知道了必然不会这么轻松,也正是因为他的摒视,才让他自己吃了大苦头。
公子曦也确实如斗篷男子预想的那样使用了灵力,只是动用灵力之时他也做了些手脚,江蓠在包罗万象中破开了对他的禁制,已经能够助公子曦抵挡四面而来的刀剑暗器了,只是公子曦却阻止了他的靠近。
“别过来!”
江蓠一顿,之后便真的不动了,他不动,那些刑具便也不主动攻击他,他看着静坐在那里的公子曦,刀剑暗器穿体而过,却又非穿体,公子曦似一缕烟,刑具穿过并没有造成什么明面上的痕迹,他身上的淡红也渐渐被什么吞噬,变得极淡极淡。
一直以来他就像个谜,他此次答应救宫瑾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见一见公子曦,他想看看能够让族长妥协继承家族又不愿待在族地的人究竟有什么出彩的,他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暗自观察,越深入就越迷惑,这个人当真奇怪的很。
公子曦在出声后便又闭上了眼睛,此时的他面临的不只是刑罚,还有炼狱之火的炙烤,这些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闭上眼遇见幻化的所有人与事。
“有主皇甫,睥睨隽雅,纵有怜意,不抵江山如画;有情相依,无心不负,纵观风月,了断一页离殇。”
“我祝你万里疆土,一世孤独。”
两道身影不断变换交替,却只听到那素衣男子一人的话语。
他的声音不悲无喜,他的面容无绪无波。
“朕说过,有负江山,不负子规,为何不信?”
被称作子规的男子看着明黄袍子的主人,轻笑:“我从伴读到太傅,再到帝师,想来还是有些了解你的,你既已为帝,是要放我离开,还是遵先帝遗旨斩草除根?”子规顿了下,“澹台家如今也只剩下我一人,皇上想让我如何呢?”
皇帝突地一笑,看的子规有些莫名,“说来说去你是吃味了!朕的后宫不过是延绵子嗣罢了,子规该是知道的。”
“所以是以绝后患还是永不相见?”
“你是认真的?!”
“从不作假。”
“好...”皇帝一咬牙,“你走!走!”
子规绽开一抹风光霁月的笑容,琉璃月袍迎风而舞,送上最为真挚的祝福。
“我祝你万里疆土,一世孤独。”
踏月远离皇宫,不再过问那人的事,他终究做不到看他江山美人子孙满堂,他同样也做不到为澹台家报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寻一方世界,安稳度过余生。
之后便是皇帝宣布帝师暴病身亡的消息,而所有知情人全部服毒死于各府。
又是同一天,皇帝感念帝师的教导之恩,改定国号为青燚。
“爹爹!爹爹!你想去见他吗?”
小人搂着男子的脖子,软如的声音响在耳畔,男子笑着捏捏的小脸,“爹爹为何要去见呢?”
“娘亲说,爹爹就是太拘于礼教,过于刻板了些,还叫清如管着爹爹呢。”
男子笑笑,盯着小人儿的面容,想到了那个潇洒恣意的女子,“你娘她啊...你是该听你娘的话。”
清如灵动的水眸咕噜咕噜转个不停,眼内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狡黠,“爹爹的话应验了哦~听哥哥说他没几天好活了~”
男子点点她的额头,面露无奈,“你们两个这么想把爹爹推给别人啊~”
“怎么会!”小人儿立马抗议,“我把哥哥都赶走了,怎么会让别人抢爹爹呢!还不是听说他对你很重要!哼!”
男子怜惜地摸摸小人的脑袋,“你可知这样的后果?”
清如将脸埋进男子的肩里,闷闷的道:“清如知道一些,比起那些,清如只想让爹爹没有遗憾。”
男子摇摇头表示不赞同,“清如,人生呢会有许多遗憾,没有相对完美的人生。你和清澜自小聪慧能力过人,所以我和你娘也从来都没有瞒过你们,你娘离开前将你们托付给我,我若走了,你们两个要如何呢?身为父亲,就要担负起责任。爹爹自离开就没有想过回去,帝王之路是他的选择,离开也是爹爹自己的选择,我和他牵绊的太多,与其最后刀剑相向无法收场,不如彼此放过留个念想。”
“哥哥果然是最了解爹爹的!”小人转眼笑颜如花,“哥哥还说了,他会带你去娘亲那里!这样清如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男子无奈摇头,对这个六岁孩子的言语已经无可奈何了,有个过分聪慧能力出众的孩子也是心塞,因为那个女子,他对两个孩子也是纵容了。
三日后,本该已经死去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父女面前。
男子看着面前的人,又看了看病恹恹的小人儿,转身抱起她对着面前人道:“在下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等等!”
锦衣男子叫住他,“子规,你可否听我解释一二?”
“解释?”子规瞥了眼他身后靠过来的人,眼神冷冽,“不必了!我女儿的命你们皇甫家赔不起!”
子规将清如放在香丝楠木床上,轻声的叫她,“清如?清如你哪里难受?”
清如费力的睁开眼睛,那一张俊美容颜上露出了哀伤,“爹爹,对不起~爹爹不要难过,清如没事~”
对不起什么子规知道,她引来皇甫谧暴露了他的容身之处是想帮他解决,可她还太小,其中的弯弯折折一时理不清让别人钻了空子,那么多人...终究是躲不掉的——
子规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又扶上她的眉眼、脸颊,温热轻柔带着眷恋,“清如以后要听哥哥的话,爹爹知道清如很聪慧,只是年岁还太小,随着哥哥去找你娘吧...”
“爹爹...你要做什么....不要丢下清如...”
子规将清如抱在怀中,执起小手放在他的心口,就见那只手渐渐没入进去,看着已然昏过去的人,嘴角悄然翘起,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清如莫哭,爹爹陪着你,陪着你一起寻找
一时间风云骤变,屋外的人进不去,屋里的人也出不来,或者是不想出来,清如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爹爹消失在眼前,连一片衣角都未曾留下,泪水决堤怎么都擦拭不完,她知道那是身为澹台后人的能力,就是为了保护她,也或者爹爹本身是在求死,所以哥哥才提议如此的吗...
清如扶上心口,爹爹很累也很苦吧,所以清如尊重爹爹的选择,清如不想他们脏了地方,这就赶他们走,好不好?
公子曦的心口如烈火焚烧一般炙热,仿佛要燃尽一切,血液的沸腾暴涨冲击着大脑及各处血管,江蓠看出了他的异样,亮出三枚灵化冰针戳进烈焰界里,而后握住螭刖匕首划破了公子曦的肩头,又闪身直指烈焰界上方的冰刑之力,沾了血的螭刖与之相交,瞬间破碎,而这时公子曦也已醒来,看着瞬间崩塌的境像,摸摸自己还在冒血的肩头,若有所思的看了江蓠一眼。
没想到江蓠压制了灵力波动,也属于灵修一员
他更没想到的是居然在回溯镜里看到了阿如的父亲,澹台与太阴果然恩怨甚深。
阿如因他无法再看一看这个世界,她一直想要知道皇甫的事情,却是因为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