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曦见墨镜容半天都没动静,动了动嘴,“你准备游魂到几时?”
墨镜容立刻回过神来,对着公子曦动手动脚,公子曦也是好脾气,不仅敛了毒素对墨镜容的侵袭,还压制住了自己劈了这小子冲动,实在忍不了他的爪子,很是嫌弃的拍掉额上的手,又踢了踢压住被子的腿,“你是不想活了吧?”
墨镜容规矩的收回自己的手与脚,立在旁边看着他,笑得一脸痴汉,跟个二傻子似的,公子曦嫌弃归嫌弃,也没有再嘴毒。
“对人皇之事这么上心,你又不是人皇候选人。”
墨镜容委屈巴巴,“您刚醒就这么凶啊~”
公子曦坐起身靠着枕被,“凶?依我之前的性子,真凶起来,你早被分尸喂鱼了。还有你这脑子,莫不是喝多了神乐河的水,蠢透了。”
“我…”
墨镜容表情越发可怜,看得公子曦一阵无语,他发现最近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会耍无赖,他也发现自己近期越来越心软了,对着玲珑们他都没有这样过,也难怪凌风总是抱怨,话又说回来,他挺想他们的,离开了这么久还是以那种方式消失在他们面前,他们该是怎样的难过。
“人皇之位可不好得,就你这微薄之力,还是别去凑热闹了。”公子曦没有要贬低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这个乱世硝烟弥漫了那么久,不会轻易散的,人皇候选人的厮杀角逐,多数都是为了人皇铺路。”
“那人皇究竟是谁?”
公子曦突然想到那个奶娃娃,若真是那个孩子,怕静涏那孩子也是隽辅。
“人皇候选人老少皆宜,不到最后谁知道呢。”
公子曦清灵的眸子看着墨镜容,“身为代言人,你最好置身事外,过多的干涉,对你没好处,对你师父更没好处。”
墨镜容歇菜了,“师父没说不让干涉。”
公子曦指了指桌上的杯子,墨镜容会意倒了杯茶,入手的温热令公子曦眉眼轻展,还特意用灵力温了杯,如此细心,倒也可取。
“这么听你师父的,怎么没见你远离我?”
墨镜容神色紧张,公子曦轻抿了口茶,“虽然我一贯不喜天道的那些规矩,但他说的话你最好还是听一听,与我往来,对你有害无益。”
“您这么想赶我走吗?”
公子曦伸出手,白皙近乎到透明,血管清晰可见,可奇怪的是血管,与普通人的血管不同,他的血管中还有一丝红,红色外包裹呈现出幽蓝色,这是他体弱的表象,也是护体的珈蓝圣力在维系平衡。
之前他不知,如今他知晓了,无论他怎么作,怎样的肆意妄为,天道都不能拿他如何,原是如此啊……
可,给他们庇佑的人,究竟是谁?
降临之后他可以想起九弦,想起神域百将,想起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为何独独记不得他?
哪怕是他的样貌,哪怕与他的联系,都没有一丝的痕迹,就好像这个人没有出现过一样。
可他又真的存在记忆里,时刻提醒告诉自己,他是真的存在的!
“倒也不是,我这个人要做的事注定是不容于天道的,说不定哪天我们就是敌对关系。”
“不会!”墨镜容答得很干脆,也很坚定,“永远不会!”
公子曦把玩着杯子临临一笑,墨镜容真的很像那些孩子,但他也知道墨镜容不是,先不说墨镜容的灵力与静涏不同,就是被天道选为代言人,已经是不可能了。
天道与他们是背道而驰的两个端口,对他们只有杀念,这是天玄机说的,看临魂对他的态度就知道这事的真假了。
“不说这些了,我昏迷这些天你可见到了那个女孩?”
墨镜容摇头,“我让人去查了,结果一无所获,只知道周边的人称她为‘神乐少女’,是唯一一个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行走在神乐河面上的人。至于她的出身,神乐村的人都不知,听私塾先生说,她是自神乐河里飘来的,被里正捡到交给一户张家夫妇养着,一年前张家夫妇因病相继去世,里正想给她再找一户人家,被她拒绝了,村里人接济她,也都被拒绝了。她今年十二岁,可就奇怪在这一年,她每隔几天晚上都要到神乐河中心去,晨起却又能在她的房子外看到她的身影。还有就是回来,她要做一桌子的菜,做好了她也不吃,但最后桌上的碗碟都是空的。私塾先生曾教导过她,便大着胆子问她,她说是她自己吃的。后来,私塾先生亲眼见到了那一幕,便再也不问了,知道女孩怪事的人有很多,他们也很聪明的闭口不言,生怕给神乐村带来灾难。”
公子曦沉思着,“不仅能在神乐河上自由行走,还有这么奇怪的举动,这样的孩子倒是有些少见,据你所知,星泽上不借助灵力武力等外力能自由行走在水上的人有几个?”
墨镜容再次摇头,“一个也没有,您有所不知,神乐河之所以叫神乐河,是因为水声可以奏成曲子,而这些曲子中蕴含了重力节奏,就是往来的船只不借助外力也会下沉,更别说人了。就是查阅典籍,也没见过这类人。”
公子曦轻笑,“没见过不代表没有,既然她能,那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墨镜容从他手中接过杯子放至桌上,“您可听说过《不二神乐》?”
公子曦起身披上衣袍,立在窗边望着远处折射而来的水光,“你说的可是奉安居澍安世子的隐鸣弦?”
“正是。”
墨镜容看着公子曦,“众所周知澍安世子不喜争斗,故而长居奉安居,《不二神乐》是当年他为了保护奉安居周边百姓所奏出的曲子,谁能想到那架由澍安世子改造的末代箜篌竟是隐鸣弦所制,隐鸣弦内蕴含巨大的杀伤力,其中就有重力加持,才两阕就击退了外敌,一时间《不二神乐》广为流传,只可惜无人达到那般境界。”
墨镜容说到这份上,公子曦就算再傻也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此事与澍安世子有关?”
“有此猜测,未经证实。”
墨镜容也不确定,但除了这个人,他想不出还有谁。
公子曦想,这完全不用猜测啊,归去来兮人物名录里是有这么个人的,名字吗,唤——夜、兰、澍,夜影朝夕的夜,澍安的澍,这个人在名录里可是排居前五的,拥有一双以乐杀人的鬼手,其中最擅长的就是以重力相辅来杀人,他所奏的曲子可以保护,但更多的是杀人,一曲《尘缘》一座城,一曲《相思》万骨枯,杀神、煞神独占其身,也是夜影朝夕的建立者。
就是不知,澍安世子是否与静涏一样
“今日天气不错,晚间我们去河边赏月吧。”
墨镜容点头,“好。公子多日未进食了,我去做些吃的。”
公子曦有些惊讶,侧头看向墨镜容,“你这身份也不低,居然会是个进膳房的人。”
对于公子曦的惊讶墨镜容也只是笑笑,“公子如此身份的人厨艺都那么好,我也只堪堪过得去吧,再者也有很久没有下厨了,不知道厨艺退步了没有。公子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吗?”
“都可以,谁掌厨谁做主,我不挑。”
公子曦望着墨镜容高挑修长的背影摇头失笑,这人静涏是怎么说的来着?
游戏于人间,淡看于人世,有心却薄情。
依他看,墨镜容并非淡漠薄情,而是因为代言人的限制,体内有了法则之力后,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做的。
就像他一样,也不能说一样吧,相似却不同,总之都是不惜代价,不计后果,被天道束缚。
想想还是天玄机好一些,虽说也对着他喊打喊杀,最起码该帮的时候是不含糊的,哪像这个天道,顽固不化啊!
提到天玄机,也不知他如何了,倬彼是否安好?
他体内的灵净之气已经可以重新凝聚,是不是可以用此媒介见一见天玄机……
将碧玉笛握在手中,指尖滢滢,而后慢慢扩大,他在心中唤着天玄机的名字,不多久就听到一道淡雅却虚弱的声音。
“就知道你没死。”
公子曦望着那茫茫一片,不由皱眉,“你的声音这么虚弱,又不让我见你,你受罚了?”
是问句,可茫茫之外远在倬彼的天玄机却听出了他的肯定,笑了笑:“没有。你联系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我走后的一些事。”
天玄机忍着身体精神双重痛楚,将声音放平,“凰煜与玲珑坊表面相安无事,其实都已经到极限了。你曾期待的孩子已经出世,名唤吟溪,小字浅依,浅吟君子,依曦可归,是玲珑们的期许。这几年玲珑坊的小辈增加了不少,他们都如他们的父母一般,守着玲珑坊,等着你的回归。”
公子曦眉眼舒缓,展颜而笑,“说起来,那些孩子多数我都没见过。虽然我很想见一见他们,但我不能再让你受罚。天玄机,谢谢你一直一直保护着他们,护卫着倬彼的安宁。如今,已经够了,别再对抗,停手吧!”
天玄机应声浅笑,“应该有十七个孩子,你既然想他们,可以为他们准备礼物,中秋月圆之日,我安排送到他们手中。”
公子曦暗暗为天玄机传输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净之气,天玄机毕竟是得到过灵净之气的,知道那股气息以及作用,他的师兄们对九弦恨意之深,不论九弦在哪个领域,都不能做出过分的事情,更不要说他越界了!
留下一句话就掐掉了联系。
“不要太过分,否则我师兄会用尽一切办法杀你!”
看着消散的灵净之气,轻叹一声,天玄机必然又受了天谴处罚,不接受灵净之气,一方面是为了他的身体,一方面是怕临魂杀他。
可天玄机,不用想也知道这次的处罚有多重,不用压制九弦,那倬彼就是他的天下,他会受罚,一定与自己在乎的人事有关,现在他竟然想若是天玄机能像这边的天道就好了!
虽说保护自己管辖范围是身为天道的责任,但过多的干涉也是会受到惩罚的,所以他们修的是博爱一道,可别认为博爱是大爱之意,博爱大境背后是无情,天玄机已经是博爱大境,没有真正的博爱原因乃是他身体里有一半的力量源自灵净之气,让他可以不受博爱一道的影响。
他现在也只能是白担心,天玄机不给他机会,还为他冒险,中秋之日尚有些时间,待神乐河一事过后再想办法渡灵力给他,希望来得及吧。
神乐河、神乐少女、澍安世子、观曜夜兰澍
也许会有另一番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