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砺 第8章 第 8 章

开拍。

侍卫在前引路，燕岁寒缓步向前走。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气，间或夹杂着酒香，胭脂香粉的气味。

“凛一，灭香薰。”他拿出袖袋里的锦帕掩在鼻前轻咳了声。

暗处的凛一听令将楼内各处的香薰熄灭。

“大人请，谢大人在此屋内小憩。”引路的侍卫将房门打开便躬身退至一旁。

“有劳。”燕岁寒颔首示意，随即跨步迈入房中。房中粉色轻纱轻垂，香气袭人，他拧着眉看了一眼梳妆小柜。

再往内，他见要找的人躺在架子床对面的贵妃榻上，不觉呼出一口气。随即他放轻脚步，走到酣睡的那人面前，低头看他。

“谢瑜，谢子卿。”

谢瑜脑子比眼睛先醒，燕岁寒见他突然撑着坐了起来，摇摇晃晃，一身脂粉酒气扑面而来。他倾身扶着青年的肩膀，好让人坐稳。

谢瑜迷蒙地睁开了眼睛，灯光闪烁，旁边的人俊脸还是一贯的严肃，可他一点儿都不害怕。见了反而满心欢喜，笑靥如花。

“燕大人，燕首辅，燕岁寒？你怎么也在这里，也来喝花酒吗？来，我陪你再喝一杯如何？”谢瑜说着手上攀着来人衣襟，借力爬了起来，因着腿软又滑跪下去，俯身往来人怀里扑。“有劳，有劳扶我起来。”

燕岁寒拿着这酒鬼无法，身处此景的明砺更是被脖颈前的脸蹭得双耳通红，差点出戏。

他只得尽力拉开与酒鬼的距离，用手扶着酒鬼的肩膀。然后强忍着颤抖的声音，说出了台词，“休得胡闹。”

“胡闹！”酒鬼谢瑜不可置信地睁着那双大眼睛看他，手上用力扯着他衣襟不撒手，“我胡闹？你这人不可理喻，我乃端方君子，重礼重义。而你这个虚假君子，骗人不说，处处装不认识我，薄情寡义。”

燕岁寒揽着醉鬼，不至于让他摔着碰着。也知他心里一直窝着火，无意计较。

“我的错。”他及时道歉，态度诚恳。

可惜醉鬼不听，“不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拿我当什么？消遣吗？”

“未，我说是我的错，你没错。”知道与醉鬼不能争，燕岁寒这会儿只想给他安置在榻上，怕力大如牛的醉鬼胡来。

“我当然没错，全都是你的错。”醉鬼扯散他的衣襟，让权力顶端的首辅阁下第一次显露出这么狼狈的样子。后边光扯散还不够，他还站起来踩在榻上，跳着往人身上扑踩，试图压倒这座大山。

文武双全的首辅阁下被他扑得差点仰倒，抱着他腰站稳了，醉鬼的两只脚丫子又往他腿上踩着往腰上够。几番扑腾下来，两人拉扯出一身汗来。

“子卿，谢子卿。我给你赔不是子卿。”燕岁寒被一个和他相差无几的大男人骑在身上，着实有点哭笑不得，纵使如此，也未曾显露半点生气，言语间满是纵容。“你松开我如何？”

“松开你？”谢子卿骑在对方胸腹之间低头看他，两人对视，乎一瞬谢子卿有片刻清醒，认出人是谁，吓得往后仰倒。

燕岁寒被他这么一带，竭力护住他仰躺倒榻上，落榻后，腰间的腿也好不容易有所松动。他赶紧撑着塌站起来，这才没有压倒醉鬼，也脱离了醉鬼的掌控。

倒在榻上的谢子卿这会儿又开始犯迷糊，他闻着空气里甜腻的气味，有点反胃。“呕，呕。”干呕了几声，倒也没吐出啥来。“好臭，我要吐了，我要回家，好臭。呕。”

醉鬼又爬起来，踉跄地滚落在塌边的地毯上。燕岁寒叹气去扶。结果伸出的手又被某个醉鬼顺杆而上，而后某个醉鬼的头埋在他脖颈的头发里，醉鬼发出“好香。”的喟叹。

燕岁寒拍了拍醉鬼的背，哄着道，“我背你回家？”

“回家。”醉鬼言语。

燕岁寒拉开醉鬼的一只胳膊，反身把人置于背上，随后调整醉鬼的姿势让醉鬼抱着他的脖子。醉鬼闻着他的头发，反而安静了下来，倒是配合。

而后的一幕便惊呆了还外候着的一众亲信。

衣衫不整的燕首辅背着醉酒的谢编修，谢编修嘴里咕咕叨叨着身下人的不是，还伸手扯掉人发带编辫子玩。

时常在跟着燕岁寒的凛一还想上前接替，被一旁的同僚一把拉住，等主子背着人走远才轻声斥骂道，“呆子！”

楼里的戏拍完了，景枫致还赖在明砺的背上赖了会儿，美其名曰让他多沾沾自己的喜气，实则是演上瘾了。苦了明砺，弄的出了一身汗，手脚都发软了。

想到等会儿还要演照顾马车上的醉鬼，他脸又红了。

“这么热？”景枫致从他背上滑下来，捏了他脸一把，软绵绵的腮帮子。然后还拍了他的腰杆子一把，夸道，“腰不错。我还担心这强度你受不了。”

男人这个时候的胜负欲必须到位，明砺顾不得其他，拍了拍自己的八块腹肌，吹牛，“再演十次都承受得来，别说就这两三次。”

没错，上一场扑戏，导演让他俩一连扑了三次才过。

景枫致知道自己的体重，换成一个大男人这么扑他，估计他的腰会断。导演也太会为难人。

“厉害厉害，年轻真好啊，不像哥哥老了。”

化妆师过来给他俩补妆。

“哥哥不老，扮醉鬼一级棒，嘿，那力气大的我差点儿拉不住。”明砺话音还没落背上就被对方拍了一巴掌，他侧身离人远了点，嘿嘿偷笑。

稍作休息，换到马车布景里拍，醉鬼又闹了个人仰马翻。直接导致后面的剧情谢编修被强制禁酒。

下了戏，两人收拾妥当准备回酒店。

明砺凑过来，挨着人说，“等下约不约健身？”

“可以倒是可以，你先等我回去休息会儿。”景枫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现在才7点，回去差不多7点半，“八点半见。”

“好嘞。八点半。”明砺原地蹦了俩蹦，然后扯着人往停车场走，“下班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