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异闻录？不，是咒术师哒！ 第2章 002

嗖——

神宫寺条件反射地闪身，一道流光穿透她原本的位置。

“啪嗒。”“嗷！”

男孩儿叫喊响亮，不可置信。

神宫寺这才回神，眼底逐渐清明。她抬头一看，白发稀疏的国文老师正黑着脸，手中捏着半截粉笔。

「啊，真是抱歉」——后桌的那位无辜同学。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铃音酱啦！」

“神宫寺铃音！你来说，我刚刚怎么讲的这句诗！”国文老师狠狠拍桌，看样子气的不轻。

「啊，忘了这位……也真是抱歉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呼～铃音酱快想办法啦，老年人生气会出大问题的。」

「老师，可以安静一下吗？」

敲敲脑袋，系统居然真的不再讲话了。

早已习惯系统君不做人，这一下还有点不适应。

神宫寺犹疑着站起身，动作稍显迟缓，“抱歉，老，唔，您先冷……”

“遇到事情就会道歉吗？你们这代态度不端正的……”国文老师眉头皱的快要能夹起苍蝇，“……会变成社会渣滓……”

一晚没睡，大脑发出抗议，神宫寺头痛地按压太阳穴，惹得国文怒火更剩，指着门口叫她滚出教室。

“抱歉，等我回答完您的问题吧。”神宫寺最后按压两下，疼痛稍有缓解。

趁着国文老师愣神期间，她开口，依旧是那副轻飘飘的语调，“这首《污浊了的忧伤之中》是中原中也先生的经典作品之一，首句「污浊了的忧伤之中今日细雪悬而欲降」将读者的心绪拉扯进那哀愁之中……”

女声不紧不慢，丧气惫懒的语调在此刻却无比适合这首诗，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淡淡的愁绪弥漫。

咯吱——

门被推开，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神宫寺深深鞠躬，“抱歉打扰了您上课，我去外面“面壁思过”。啊，对了，您最后一句有一个字错了。最后，希望下节课您能心情愉悦。”

语毕，她轻轻合上门，靠在走廊墙壁闭目养神。

「抱歉，食言了。」——对那位固执、严肃又认真的国文教师。

但现在她光是站着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浑身肌肉的酸痛感比坐着更加明显，实在没精力想其他。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出了bug，自刚才就一直不再说话。

氛围安静到诡异，神宫寺竟又安心泛起困意，不一会儿又陷入假眠。

班级里，目睹神宫寺脑子不清醒做出的一系列动作，这些高中生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殃及池鱼。

半晌，白发稀疏的国文老师沉默着走回讲台，翻开教案继续讲解，只是面色有些古怪。

空气恢复流动。

不过随着他的讲解，底下有些学生的面色也变得扭曲，像是强忍着什么却又绷不住的状态。

啪嗒——

毛利兰下意识偏移视线，连忙一把压住飞到桌子上的小纸团。偷瞄到讲台上的人没关注这边，她才松了口气。

侧头一看，果然铃木园子正在朝着她挤眉弄眼，生怕她不知道纸团的来源。

小心翼翼拆开纸团。

「神宫寺（划掉），转校生同学是不是有点神啊？老师提问前才讲了一半吧。而且，她赏析的后半段和老师讲的一模一样啊！！！」

纸张最后画了一个丑萌的惊恐emoji，毛利兰哑然失笑。

园子自从发觉侦探天赋后，脑洞就越来越大了呢。

毛利兰铺平小纸条，开始组织语言。

虽然她刚刚也被惊讶到了，但仔细思考后，她感觉这也不是什么无法解释的事情。

她们的国文老师讲书数十载，但是对教材的解析却一直没有变过呀。

她刚才看到了神宫寺同学手提包logo，恰巧是园子上周和她逛街时拎的一个牌子，所以神宫寺同学家境应该很不错。

而且神宫寺同学日语发音流畅，口语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模一样。

这样看来，有可能是神宫寺同学转学前家里人专门请过老师辅导。中原中也是霓虹有名的诗人，碰巧补习到也是有可能的。

说起来类似事情园子以前还讲过的来着，这时候怎么想不起来了。

毛利兰被幼驯染可爱到，笑着落笔，写到神宫寺名字时突然停顿半秒。

那双独特的钢蓝色眼眸在记忆中晃了眼，她莫名感觉后颈又开始隐隐作痛……

门外，再次醒来的神宫寺迎来有些迟到的疑问。

「铃音酱怎么做到的？说出的赏析和里面的老头讲的一模一样哦～」

「碰巧。」

「诶～是这样吗？」

「嗯，要真的是一模一样，那我s……和你签订契约前，高中的国文教师应该是他的得意门生吧。」

系统了然

没人比他清楚，神宫寺铃音高中生壳子里，装着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23岁灵魂。

为什么要捏个高中生壳子？

当然是给铃音补上一个美好（？）难忘的青春啦！——自称老师的系统君如是说。

不过。

「难为铃音酱毕业后居然没有把知识全部忘的干干净净哦～」

有点阴阳怪气。不确定，再听听？

神宫寺晃晃脑袋，换了个腿做重心支撑。

「啊，这个是，个人爱好。」

系统君沉默良久，难得语气中少了几分成竹在胸的自信。

「嘛，这样啊。以前真是没看出来……」

最后那句话很是含糊，神宫寺没听清。

「嗯？什么？」

「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哦。」

大部分聊天就是这么被聊死的，不过系统君不算大部分。

「铃音酱，老师我呀，有时候会担心你是不是人格分裂了啊。昨晚和今天的态度差距太大了吧？」

神宫寺嘴角抽动。

她真的怀疑这个系统出厂时装载的硬件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会是这种鬼性格！

突发什么戏瘾？她到底怎么回事，系统难道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他更清楚的，好吧！

「……」

「铃音酱，这个年纪要更活泼点啊。难得的青春时光，不好好享受太暴殄天物啦！」

神宫寺手指抽动，眼神明明灭灭。

「或许老师听过这样一句话？——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磨损的灵魂装到崭新的壳子又能如何？终究是过了少年意气的年纪。

「话是这么说，但，铃音酱你昨晚的表现可不是这样哦。那一串热情地指责老师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哦。」

哈，哈？哈！

「那怪谁啊？信誓旦旦剧情开始前普通人进不去，那个女孩又是怎么回事？啊？言之凿凿系统出品记忆消除道具没问题，现在又是怎么个说法？啊？感情掉马、社死、解决麻烦的不是您呗……」

「哇哦！这不是能干干脆脆生起气嘛～铃音酱」

「哈？您的目的就是为了惹我生气吗？老师？」

「当然——不是。」

插科打诨间，剩下的半节课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回到座位的神宫寺铃音无视掉所有视线，自顾自坐着闭上眼睛。

很快啊，气息便平稳起来。

因为坐姿算得上端正，这节课老师居然没发现她早已梦会周公去也。直到下课铃响，神宫寺也没有睁开眼睛。

课间班级里吵吵嚷嚷音量不小，但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阳光洒落，光晕照射神宫寺的皮肤白到透明，眼底青黑愈加明显。

毛利兰看着这抹深深的青黑印记，逐渐露出理解的目光。

神宫寺就这样，睡过了整个上午。

对此，帝丹高二b班同学有话说。

——这家伙国文课睡、英语课也睡、数学课还他舅舅的睡！

——混蛋！关键是每次提问她都能答对！这是开挂了吧！

——是故意的吧！故意凡尔赛的吧！

——可恶啊！

“但是，神宫寺同学很可爱嘛！”铃木园子凑近毛利兰耳边，用着气声说。

毛利兰看看周围，大家虽然神色各异，但大抵都没有恶意。

真好。

园子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兰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神宫寺还是没有睡醒的困顿模样，但眼睛已经睁开。

此时天空微阴，她正托着下巴伸手去接窗外飘进来的樱花，嘴角浅笑，神情是无法言喻的温柔。

看着她，毛利兰竟有种想要落泪的错觉。

叮铃铃——

放学铃响，高中生们又度过普普通通的一天。

没有忙忙碌碌挣得仨瓜俩枣工资的烦恼、没有唯唯诺诺忍受上司领导无来由恶意的委屈，也没有兢兢业业工作最终还是被优化掉的痛苦……

青春年少，她们自由自在、潇洒肆意。

系统君的话，对她们正合适——难得的青春时光，不好好享受就是暴殄天物呢。

刚一收拾好书包，毛利兰抬眼一看，神宫寺铃音人影都看不见了。

走的好快。

“兰，我今天去你家住好不好呀！”园子一拍手，眼睛晶晶亮。

“好呀。”兰挽起她的胳膊，答应的干脆。

她们之间，不需要其他多余的话。

“兰，神宫寺同学走的太快啦，刚刚班长还说社团申请要求、校服什么的事情都忘了和她说耶。”

“没关系吧，这些不着急的嘛。”

“也是。”，园子抚着脸点点头，下一刻，指着校门睁大双眼，“诶，那不是神宫寺吗？”

神宫寺铃音站在校门口，面前围着四个帝丹黄毛。

兰和园子对视一眼，手拉手小跑起来。

不过，好像已经结束了。

“I，no，J..Japanese.”神宫寺铃音双手比划，装作不会讲日文、英语也不熟的样子，“You，can ，Italian？”

说完，她便垂手低头不语。

那几人面面相觑，叽叽咕咕几句就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神宫寺同学，你要去哪里呀，我们可以一起走！”园子微微喘息，笑容灿烂。

神宫寺勾起浅笑摇摇头，“不必了。刚刚谢谢你们。”

她熟练地弯腰鞠躬，没给她们挽留的机会自顾自转身离开。

啊，要说神宫寺同学不拘小节吧，她每次鞠躬居然都会弯到标准的90度诶；要说她注重礼节吧，她每次都是很自我的举动呢。

园子挠挠脸，感叹道：“果然，神宫寺同学很有个性啊。”

神宫寺铃音忽略脑子里怂恿她每个店铺都逛一逛的系统君，径直走进一家花店。

推开门，打理花草的店员立马转身跑过来，“您好，客人，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

看见店员掩饰不住的同情，神宫寺没有多言解释，抬手指向一小束手捧花，“这个尺寸，樱花花束，有吗？”

“只要樱花吗？”

“嗯。”

犹豫片刻，店员小姐更加柔和语气，“可以稍等一会儿吗，我可以现扎。”

“好。”神宫寺点点头，强打起精神道谢，“麻烦您了。”

☆

“谢谢惠顾。”犹豫片刻，店员小姐最终还是踏出了社交距离，“一切都会变好的，希望能再见您，客人。”

神宫寺微微启唇，动作凝滞片刻后，她弯腰鞠躬，“我知道的，谢谢您，再见。”

小心翼翼护住樱花束，神宫寺熟练地刷卡、乘电车、转线，脚步愈加沉重。

站定在灰色墓碑前，轻轻放下手捧花，脸上的疲惫憔悴再也无法掩饰。

本来她也会埋在这里，如果没有与系统签订契约的话。

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记得死去的“神宫寺铃音”了啊。

神宫寺背靠坐在墓碑左侧，摘下贝雷帽扣在脸上，藏在帽中的两缕黑白混色头发滑落。

这是交易的代价之一，是她跨越时间的证明。

“也不赖呢，这样我们就是同岁了耶。”

“不过得动作快点啦，我不太想变得比你大呢。”

“幸好，它是正规的呢，不然我可没有脸面再见你了吧。”

神宫寺闭着眼睛，感觉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好像陷入了灼人的粘腻中，怎么也拜托不掉。

是血啊，是洗不清的血啊。

她艰难扯起嘴角，“那些不是人类，你，会原谅我的……吧。我，也算是在拯救世界呢……”

这就是答应系统的另一个代价——在特定的时间杀怪。

特定的时间被称为影时间——是在每日的24时后，翌日的0时前，存在着延伸出来的一个小时。

现在能做到这点的，只有签订契约的她。

系统君保证过，这是拯救世界的举动……

“好累啊，阵平……”

梦呓般、轻飘飘、似抱怨又带着亲昵的话语溜出唇边。

神宫寺彻底安静下来。

直到。

「铃音酱，要下雨了。」

「嗯。」

站起身，她身体僵硬地晃了晃。

缠绵贪婪地注视墓碑一眼，神宫寺拿出黑伞，撑着它转身离去。

雨水倾泻，身后盛开的新鲜的樱花花瓣从枝条上脱落，被流水冲走。

结实的灰色墓碑静静伫立在天地间，被冲刷得愈加洁净。

上面刻着——松田家之墓。

☆

「铃音酱，要买点甜品带回去吗？」

吃甜品会心情好哦！——神宫寺蓦地想起这句话。

是她曾对阵平说过的话呢。

「啊，老师是在安慰我吗？」

「嘛，铃音酱认为呢？」

「……」

「哦斯，那去买甜品吧！铃音酱！老师推荐喜久福哦，毛豆生奶油味的！」

「啊，那个啊。我之前看过了，没有的，老师。」

「诶～之前铃音酱是为了老师特意去的那家店吗？真是意外，老师很感动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