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宣宁初年发生了一桩震动朝野的大事。
起先是内阁大学士陈康与上表了一封弹劾当朝首辅李弼的奏疏。
说到这位李弼李首辅——自他升任首辅以来,朝中弹劾他擅权专断、勾结宦官的奏疏可谓是层出不穷。抵不住小皇帝对他日益倚重,到后来已是完全听任,朝堂上下几乎成了这位李首辅的一言堂,那些雪片似的疏劾便也都如过眼云烟,一晃而散了。
陈大学士的这一封本也一如泥牛入海,翻不出什么浪来,可偏偏他在奏疏中提到了一件事:
前任首辅曹鼎当初遭罢,是当时还是次辅的李弼联合司礼监设计的。
这倒是一句摆在明面上的实话,只是此前没什么人提。
李弼为人倨傲矜高,面上不显,背地实则十足睚眦必报。他做次辅时受曹鼎打压颇深,当初没能置曹鼎于死地,心底早就恼恨已极。
陈康与无意中提到这件事,无疑捋了虎须,触到了他的逆鳞。
随即便有多名言官上表,奏劾陈康与于丁母忧期间未守孝道,官员们纷纷上疏为其陈情,各方对垒,朝堂上一时风浪不歇。
此桩劾案尚未有定论,次月,即宣宁二年六月,一份状词送抵京师,彻底掀开了污案序幕。
陈康与老家岫县一百多名百姓联名状告陈阁老于当地侵占田地卖官鬻爵。
陈康与因而革职查办。
吏部尚书李闵、御史大夫梅慈文等人上疏论救,均遭廷杖,全数被捕入狱。
奏疏更似雪片飞来,太和殿上呜呼不断,大人物们趴腰折股,血流成河。
大狱兴起,上言之人或落职或流放,牵连之广,足达百人。
九月深秋的清晨,一辆马车冒着绵绵阴雨驶离京城。
马车里头的,是吏部一名崔姓小官,他刚刚结束他长达三个月的牢狱之灾,挨了一顿板子,屁股尚且血肉模糊的被赶上了贬谪的路程。
在路上他将有一奇遇。
这个故事,便于这处奇遇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