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纪 第4章 喷香的猪排饭

生物钟履行了它的职责

徐霁准时起床

东西早已准备好，就差缸里的鱼了。

捞进塑料袋里，抽干缸里的水后，他拿上东西出门打车。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电话铃声传来

“喂？我刚出门”徐霁放好行李，坐进叫来的车里。

“我们都快到了，你才出门！是我们走还是你走！”高洋扯着嗓子的声音传来，他那边似乎很吵。

“还有半个小时，从这过去只要十分钟，你急什么”皇上不急太监急，这句他没说，他怕对方又暴跳如雷。

“那我们先在滋滋…等你…”声音断断续续，信号或许不太好。

啧，什么年代了，也不是在深山老林，怎么信号还不好了？

徐霁听着对方那边一片滋滋声，不得已挂断了电话。

天空不知在何时变得暗沉沉的，看不见太阳与蓝天。

“师傅，可以快点吗，这天气好像要下雨了”

“我尽量吧，帅哥赶车？”

“嗯”他没说坐的船，虽然对方看起来很亲切，但出门在外，警惕性高些总归是好的。

“嘿嘿，乘的船吧”司机大叔看穿一切的笑道“叔我也不是坏人阿，而且看你一直看窗外，多半跟天气有关吧”他顿了顿，伸手打开实时广播“喏，真巧，刚好插播天气预报”

“近日将会再次出现潮汐，且多台风天气，请各市民尽量减少外出”

因台风导致部分地区的线路问题，广播的播报音似乎也带上了一阵阵的电音。

“这个天气不适合外出唉，帅哥是毕业出去玩的？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司机大叔抽空瞅了他一眼，确实挺帅的。

徐霁被他叫得怪不好意思的“嗯，没事，实在去不了我再退票就是，不打紧的”他举了举手里的三个小玩意“主要就是放个生，我不出去玩也不会带家的，家里没人，放它们在家就是自生自灭了”

司机大叔在红绿灯间隙假装不经意的看了看他袋子里的东西

好像是一条花里胡哨的鱼和黑不溜秋的一坨，还有一块石头？

他以为大叔误会了什么，赶紧解释“不是入侵物种，本土的，合法的”

“阿，哈哈，好的好的”司机大叔尴尬又松口气的收回目光。

车里有点闷，他打开车窗，鼻尖萦绕着衣柜莫名的腥味，或许是袋子里的鱼吧，他想。

但袋子是密封的，里面打了氧，还放了冰袋，十多分钟的路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这股海洋生物的咸腥味却越来越浓烈，浓得让他不禁蹙起了眉。

窗户外的风吹来，车里的气味却一点没散。

司机大叔此刻一言不发，仿佛前面不停提问的不是他一般。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司机的脸色有点苍白，他以为是那股咸腥带着腐臭的味道导致的。

“这到底是什么味道阿，要不窗户再打开点？”他问

然而，司机愣了好一会，才缓缓道“什么味道？没有阿”

码头已经到了，徐霁说，可能是闻错了便下了车。

司机大叔魂不守舍的开车离开。

“它们又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眼前视线逐渐迷糊，眼底浮起暗红的血丝，密密麻麻，围绕着瞳孔，像被屠杀的羔羊，等待被吞噬。

方向盘再不受控制，在行人不少的街道横冲直撞。

徐霁在码头的石墩上坐着，感觉右眼突然节奏快速的跳了好几下。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捻起眼皮揉了揉。

这是老家外婆教他的，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的时候，右眼就会跳，扯一扯就能让眼睛不再跳动，不幸运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他是不信的，但这就跟几千年的进化下，坏的东西都在退出，唯独求神拜佛永远都在流传。

神佛有没有用没人知道，但这几个字让陷入绝境与困惑的人得到安慰。

他自然而然，也会在某些时候，信一下外婆敬拜一辈子的神。

天上翻滚的乌云有散去的趋势

果然，压根不会下雨嘛，天气预报也不一定准。

“喂？我已经到了”他掏出手机

对方那边果然出了什么事，吵闹得很，隐隐听见“车祸…司机突然…”之类的词

好一会对面才传来的声音“我的天，我们这边前面撞了辆车，听说司机发病了，听起来好像还挺惨，眼睛充血爆出来，嘴里也咕咕冒泡…”

“停，不用形容了，我知道了”徐霁赶忙制止他继续形容那惨状“你们注意安全，还有那么久呢”

“噢行吧，可是真的好惨唉，那个司机都瘪了，真的，你听我说…”

“不用了，待会见”徐霁反手挂了电话。

不知怎么的，看着对方百折不挠发来的定位，他突然想起来不久前离去的司机大叔。

也是这条路

他晃了晃头，真的有可能这么巧吗？

有巡察的小船停在岸边，他想起手里的鱼。

“诺，回去吧，你们的房租到期了”

他将在水里泡了一会的袋子剪开，仍它们晃晃悠悠的游走。

不知怎的，那黑眼乌贼忽的不动了，飘在水里，正在徐霁疑惑这么久还打了氧应该不会出问题时，那乌贼颤了颤身子，一蹬腿，吐了一大口墨

倒像是晕车了…

好在没大问题，不然还没放生就重生了。

徐霁松了口气，好歹也是他养了几年的。

“徐霁！”不远处几个身影走来。

其中一个毛驴似的甩着两色的手臂。

高洋喘着粗气，拍了拍他的肩“多巧，时间刚刚好”

徐霁看了看手机，嗯，挺巧，还有十分钟。

高洋正准备长篇大论，周长齐挤开他“我也没什么说的，玩得开心”

叶丙辰“玩得开心”

周长齐“别玩得太嗨就不联系我们了，不然回来你等着”他一脸凝重的对徐霁说。

叶丙辰点头附和。

高洋“对对对，我会每天给你打视频的，游戏记得长上线，对了记得带点特产回来，还有……”

没等他说完，他一把摁住他的嘴，对另外两人说“好，会的”

高洋呜呜着，似乎还想说什么。

“那，回来见”徐霁微微笑着说。

海风扬起他的发丝，漆黑的眼睛微微弯着，嘴角弧度不大，恰到好处。

高洋不由喃喃“怪不得隔壁校花学委追了你三年…果然是个狐狸精”

三人自动无视他的废话。

离别的拥抱一触即分，叶丙辰也沉默不语的拍了拍他的肩，道“一路顺风”

“嗯”他应下。

时间过得很快，几句话就让人面对离别。

“好了，要提前几分钟进去呢，有事电话联系”

“我会天天打的！”那倒是不必

“嗯，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客船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身上，阴沉的天空却更胜一筹似的压在心头，闷闷的。

检票找到自己的房间，徐霁背着包拉着那个黑色的箱子进入。

船票是刘佳订的，房间是IP高级间外舱，说是风景好。她本来是打算定ID超高级的，还是徐霁劝了一会说没必要才作罢。

房间不是特别大，毕竟是船上，但也不小，就一般单人旅馆差不多，但是东西很齐全，沙发小茶几独立卫浴什么的都有，整体风格也是以暖白木色为主，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他打开窗户，让空气更为流通。

虽然外面的天空很阴沉，但航船还能正常运行说明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至多不过一场大雨罢了。

航线全程大概要耗时一个星期，有点久，不过也正常，水路嘛。

徐霁整理好日用品，放好行李箱，将今日穿的衣服挂在衣柜里。

午餐时间到了，送餐员敲门送来食物，东西是去忌口的z国食物：猪排饭和一盒蔬菜沙拉外加一杯果汁。

送餐员手脚麻利的将食物送进，准备离开。

徐霁关门时停顿了一下，接着无声的关上了。

对方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是受伤了吗？

来不及多想 ，一股浓郁的香味传来。是桌上的食物。

金黄酥脆的外壳里是鲜嫩的猪排，因为船上大都人种不单一，食物的做法也偏向大众，猪排不会太过于熟透，却又能保持恰到好处的鲜嫩。

好香

好想吃掉

一定很好吃吧

胃部不受控制的痉挛，仿佛渴望什么东西的填满。口涎不停的分泌着。

徐霁不知何时已经坐下，拿起了手里的筷子…

一阵海风吹来，咸腥潮湿的，不是很好闻，却吹散了徐霁莫名其妙的强烈进食**。

徐霁有些迷离的双眼一凝，猛的回神，他放下手里的筷子。

不对劲，他并不饿。平常对食物也没有太多**，只是饿了就随便垫垫那种，不可能会对一份猪排饭反应这么大，乃至于他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坐下拿起筷子的。

他怀着莫名的心情，凝视着被切成几块的肉。

外表金黄，内里白嫩，并没有什么不对，可他心里的警钟一声声响着。

一定有什么不对

它一直散发着诱人的味道，犹如开得正旺盛的罂粟，吸引着已入歧途或未入歧途的人。

徐霁皱眉起身找来一个透明塑料袋，把它紧紧束着。

天空本就阴暗，此时夜幕也降临得比往日快。

房间里只能看见一些物件隐隐绰绰了轮廓。他起身正要开灯。在路过桌子时却顿住了脚步。

透明塑料袋里，猪排的横截面泛着斑斑点点的蓝色荧光。

他半蹲在地，冷静的扒开塑料袋。

冷掉的食物分子活动没有那么剧烈，香味也没有那么浓重。

猪排上的蓝色荧光物质再暗处发着幽幽蓝光。他拿起筷子，夹住肉块———荧光物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竞快速活动起来，像活的，不对，就是活的。它们像粘稠的沥青，又像山蛭那样，寻着热源似的，拼命伸长身体，尖端不停的摇晃着。

徐霁皱眉拿开了一些，发现只有猪排上有，沙拉和果汁，米饭里并没有这种奇怪的荧光物质。

他有点庆幸他并没有吃下这个奇怪的东西。

他想了下，撒了点水上去，那生物样的东西没有任何变化，于是他掏出不知何时买的打火机。

“咔嚓”火光映在他漆黑发亮的眼底，里面倒映着火光，还有……疯狂挣扎扭动的“虫子”。

“虫子”们疯狂了一会，就静止不动，变会了一开始的斑斑点点。他观察了一会，发现他们突然没有了光泽，黑暗里，再没有一丝光亮。

他起身打开灯。

看向桌上，猪排沾有“虫子＂的地方是一片黑色的粘稠斑点。

他有两个猜想，明天，他会找个机会寻找答案。

不知道这种物质对人体有没有伤害？又是怎样的伤害？这艘客船上的人都吃了吗？他们会怎样？

怀着各种心思，他走进浴室。

这场旅程注定不会太平。他想。

徐霁趟在床上，看已经关上灯窗外密密匝匝的雨痕，心想，终究还是下雨了。

困意袭来，黑暗笼罩意识。

海面大雨倾盆，制作优良的船体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本应该没有人的船体表明的甲板上，穿着工作服的女人直愣愣的站在那，一动不动，仔细看去，她皮下的血管似乎泛着幽幽蓝光。

她仰着头，站了好一会，随后步伐僵硬的离去。

海面一道黑影也在此时悄无声息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