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乖了,大概。
但我其实从未忘记,忘记那肥胖的手指揪着我肉黏腻的触感,忘记我胳膊火辣的疼痛,忘记被扇耳光被揪耳朵的屈辱,我从未忘却。
我和两个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同学谈及此事,原先只是想吐槽鲁曼的行为,只是想发泄不满,但随着他们也讲述自己被打,被威胁的事后,我们面面相觑。
最后不知是谁先提出的报复,三个人纷纷点头同意,一场复仇就这么……悄然无息的开始了。
很简陋的计划,是我想的,怎么报复也是我想的。
我和鲁曼是同桌,有的时候发作业难免会拿错对方的本子,到家之后才发现,又因为怕被对方揍一顿没敢说,导致她在课上被老师点名批评。
“我们去偷她的作业。”我这么宣布道。
小学的中午大家都会离开学校,不允许留在教室,家离这里远的可以报午托班,顾名思义中午在那里吃饭睡觉。
总而言之,教室里面是没有人的。
当时我们还需要排队放学,我告诉他们:“我们假装出学校,跟着人群走,然后尽量往侧边靠,走到一半做出忘带什么东西的样子往回跑,神情要尽量慌张一点。”
极其简陋,但原谅我吧,我那时大概三年级都不到。
计划很成功,我们三个人,两个女生,一个男生,我和另一个男生分别拿走了鲁曼的一本作业,而那个女生只是把鲁曼的文具盒扔在地上泄愤一样的踩,我和那个男生对视一眼,也狠狠的踩了几脚,然后我们离开了。
然后当天下午,或许是第二天下午,班主任便在课上宣布有人偷鲁曼同学的作业,要那个人自首,等被她抓到了就惨了。
我稍微有点怕,但不多,因为老师的话语里偷作业的只是一个人,证明她不知道到底是谁偷的——我们可是有三个人呢。
然后我就被背刺了。
没有偷作业本,只是踩了几脚文具盒的女生告密——或许也能说是自首,告诉了班主任这一切。
我们被点名“表扬”,我和那个男生一起去办公室门口当门神了,女生则因为没有偷东西只是踩了文具盒罪名较浅逃过一劫。
我在办公室门口愤愤不平,那是一个夏天,老师的办公室里面空调清凉,我只需要偏过头从窗户里面凉丝丝的风就能让我精神一振,而回头,热浪就会将我淹没。
大滴的汗珠落下,百般无聊中我只得和那个男生开始聊天。
我们也没有那么陌生,他和我住在同一栋,只是楼层不一样,有的时候坐电梯都能碰见,更别提有时会一起回小区,路上顺带聊天了。
我们东扯西扯了好久,中间掺着我的抱怨“她到底为什么要告密”和他的安慰“可能太害怕了吧,毕竟走廊还有监控”。
我们罚站了一个下午,聊了很久,我们在同一个补习班上课,他在尖子班,我在普通——别名差生——班,那一天他问我我未来想上什么大学。
我愣了好一会,嗫喏着说不知道,没想好,那是我第一次思考未来,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根本不着急。
他的眼神倒坚定的很,信誓坦坦的告诉我他要上剑桥大学,滚烫的阳光照在走廊,在那一刻似乎都不如他的信念耀眼。
别误会,无关爱情,我只是觉得这种闪闪发光的理想主义虽然很卷,卷到让我这种人会被璀璨的光芒刺眼到自卑,但是也确实会让人为之心动——为他们坚定不移并为之努力的目标。
稍微有点在意啊,他现在又过的怎么样呢?考上喜欢的大学了吗?
事件在我换座位之后也就这么告一段落了,我猜是因为班主任,不,应该说所有老师也对鲁曼没有好感,毕竟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学生和她同样以自我为中心的家长总是不讨喜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