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
我常常会想,如果回忆能像早餐一样随手丢进垃圾桶就好了。
·
当我背着新的粉嫩有着卡通公主图案的书包走入陌生环境时,当我上完一上午新的小学的课程后,思考中午吃什么时,当我看着一年级四班所有妖魔鬼怪犯罪预备役露出傻得恶心的微笑时——
我应该猜不到未来的发展吧。
绝对猜不到吧,不然你让我如何再展现一无所知天真到可笑的傻乎乎的微笑呢?
已经没办法纯粹的笑出来了,微笑可以是在告诉别人你的话很有意思,可以是缓解尴尬,可以向别人表达不屑轻蔑歧视,可以是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的时候尴尬的笑……
但没办法是为了我自己笑,就好像我哭也不是为了自己哭一样。
我开心的时候哭,我难过的时候笑,我在每一个深夜把自己埋在被窝里和她嘀嘀咕咕,一会尖叫扭曲阴暗的在床上爬行,一会愤怒却不可遏制的发出尖锐的难听的笑声,一边用力锤着软踏踏的床一边笑出眼泪。
可那时候的我不一样,她什么也没有经历过,她是最开始那个软弱无能又阴暗自私的废物,什么也做不好却只会憋一肚子气谁也不告诉,整天高高在上以为自己是万千人中最与众不同最独特的那一个,殊不知本质只是一个没有头脑的蠢货。
恶心恶心恶心,一想到这个废物居然是曾经的我就恶心!一想到我的一小部分人生居然是以这个垃圾渣滓的模样活着就恶心!一想到我还要亲自口述这个令人作呕的蠢猪的和她的过往我就想吐!
如果见到小时候的自己,你会怎么做?
是抓着她的肩膀叮嘱她事情去避开那些悲剧?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够好了不需要再有任何改动所以什么也不干?
不不不,我哪个都不选。
我要杀了她。
我要抓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的把她脑袋按向墙壁或地板直到出血也不会停下,我要把她的眼珠扣出来,把她的脸划花,把她脑袋按进马桶里,用刀捅穿她的手心把她的手定在地上,最后踩着她的身体一条条审判她的罪名。
可即便这么做也不足以宣泄我的愤怒。
这能怪谁呢?要怪就怪她自己太蠢了,太弱了,根本没有力量反抗却还没有放弃那天真而怯懦的想法,以为人都是好的,以为自己很特殊,以为自己很重要。
我要亲手撕碎这白日梦。
她会露出怎么样的神情呢?是愤怒的眼神,恨不得下一秒把我生吞活剥,还是继续当无能的垃圾,只敢放声大哭或小声哽咽,连怒视都做不到。
是的,我曾说过,我认为一个人是由记忆构成的,任何一点记忆的都不同都代表了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即便我再恨再不甘心再咬牙切齿的怒骂,我抵触我抗拒我极力否认,但那个垃圾就是我,过去的我。
因为我还记着,记着那一切,每一处细节都不打算放过我,它们死死缠着我,我已经走出去了这么这么远,可回头一看,身后还死死缀着那仿佛铺天盖地一样的阴影。
我曾经在走,接着是奔跑,意识到无论如何甩不掉后想要采取一些更极端的方法带着它一起消失,然后是现在——
和睦共处的下场就是成为我这样喜怒无常的精神病,但对于身边的人来说还挺好的吧,只要我不犯病,只要我还能控制我和她,她们。
……不啊,对于亲人来说应当是一点也不好的吧。
我以为我已经走出来了,可是午夜我还是能梦回那回荡着孩子们尖锐阴森笑声的走廊,梦见笔盒不见后的无措,被人指认时的茫然,肉乎乎的手揪着我的胳膊死命的拗,我一边掉眼泪一边想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垃圾和废物组成的童年罢了。
但在我自认已经足够坚强——起码比过去坚强的现在,我有的时候……不,坦率来说,是时常会想——
“如果回忆也能像早餐那样随手丢进垃圾桶就好了。”
如果我能忘记那噩梦一样的笑声,那肉乎乎手掌的温度,被褥里异性黏糊温热的呼吸声,一双双乌黑的满是嘲讽的注视着我的眼睛……
我感谢这些经历吗?当然感谢。
它们让我不再天真跟个他妈的傻*似的,让我把钱看的比谁都重要,不用担心会成为傻*的恋爱脑,因为我只要和异性有肢体接触就会恶心的想吐,你敢说这改变不好吗?
只是……
偶尔,很偶尔,非常偶尔的时候。
我托着下巴在课堂上发呆,也会忽然的想到。
如果没有那些经历,如果能真正摆脱它们……
……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