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怪盗的自我修养 第11章 劝善

十一、

冰棺静静安置在客厅的中央。

刚刚与管理人交流的时候，黑羽快斗没来得及仔细看看里面沉睡的人。如今他才有机会好好观察这个被希翁救下的倒霉蛋。

他见过这个冰棺，外面刻上了暂停时间的符文，放进去的东西会被静止在冰棺合上的那一刻，一步也不会往前。

希翁曾说她最开始的目的只是做个能延长食物储存时间的便携冰箱，将她喜欢的东西多放一段时间。

“艾德雯娜做的蛋糕太好吃了，我很担心以后吃不到。如果我有一个能存食物很久的冰箱，那等她死后我也不担心吃不到蛋糕了！”

听见这话的黑羽快斗决定不予置评。

不过后来，在逐渐的迭代更新中，冰箱外的符文渐渐复杂化，被希翁加上了无数炼金材料，最终做成了一副巨大的冰棺。

“若有一日我要陷入沉睡……它也可以用来做我的棺材。”少女得意地说。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得意的。快斗在听见她的话后，在心里默默吐槽。

无论是你给自己准备棺材还是这棺材最开始只是个冰箱。

十二岁那年，他被带去阿特拉斯院，第二年希翁就带着她的炼金作品逃出了那里，开始她为期三年的环游世界之旅。看起来这个人恐怕就是希翁在那段日子里救下的人了。

自己的棺材自己没住上，先让别人住了。

黑羽快斗无法评价这种行为，把人放进前身是冰箱的棺材里苟延残喘，到底有何意义？

不过如果他真的去问，恐怕也只会得到一个“因为有趣”这样让人无语的答案吧。

仔细看来，冰棺里的男人年纪并不大，虽然留着胡子，但从面相上来看估计也就二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放置在胸前的双手上却有着厚厚的枪茧，再加上对方胸口与手指上沾染的大面积血迹……

这人是自/杀。他想。

希翁到底是在哪找了这么个人回来……年轻却有枪茧，然而死因是自/杀。若不是知道对方绝不会千里迢迢从战区拉个人到日本放置，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战场上的雇佣兵了。

哦，也不对。雇佣兵不会自/杀，任务失败只会试图逃跑或者干掉老板逃跑。

那这家伙是谁……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以后再说。大不了之后找个机会给希翁邮寄回阿特拉斯院去。

他打了个响指，几只炼金鸽子飞了过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冰棺竟然被抬了起来。

快斗拎起放在玄关门口的背包，率先走上二楼。鸽子们拍打着翅膀，提着冰棺跟在快斗身后。

二楼最里侧是他自己的房间，打开门就能看见一副巨大的黑羽盗一魔术像挂在墙上。他走过去，轻轻推动挂画，画像后黑暗深邃的空间缓缓向他展开。

“把这棺材先放在这里吧。”快斗指挥道。

黑羽宅的地下室是没法从一楼直接进入的。唯一的入口就在他自己的卧室。这样的设计保证了地下室的安全，绝不会有人能发现怪盗基德的秘密。

小白鸽们扑棱棱扇着翅膀，将冰棺放置在了留声机附近。

趁着这个时间，快斗打开从寺井黄之助那里拿回来的背包，一点一点将里面塞着的衣服和魔术道具分门别类装好。寺井已经不会再以怪盗基德的身份行事了，从此以后他才是怪盗基德。

少年抬头看向衣柜里的白西装。

以母亲的能力，都没能在烈火中保护好父亲，只能说明当时的袭击一定有神秘侧插手。

魔术师不干涉人类世界是铁律。因为越多人知晓神秘，神秘的力量就会越低。正因如此，魔术师们才会看起来像是什么隐秘结社组织。

他会找到他们的，找到隐藏在阴影之中，将刀枪对准了父亲的家伙们。

“快斗。”安妮飞过来落在他肩膀上。“已经有点晚了哦，你该去洗漱睡觉了！”

作为快斗第一个制作出来的炼金鸽子，安妮自觉对小主人有监管照顾的责任，也有约束鸽群的责任。催促快斗按时吃饭睡觉也是小鸽子的工作。

只不过在安妮用自己毛茸茸的头顶蹭蹭黑羽快斗的侧脸、并得到了他的回应时，聚集在地下室里其余的炼金鸽子们还是没能抑制住汹涌而上的嫉妒心，迅速扬起翅膀一个接一个飞过来，试图用顺滑的飞羽和蓬松的绒毛将他淹没。

黑羽快斗一个不察，就被一群鸽子压在了地板上。

“快斗不能厚此薄彼！”

“没错没错！摸摸我，快摸摸我！”

“快斗今天还没抱抱我呢！”

“我也要我也要！”

“好了、好了……亲爱的们。”费力把自己从鸽子堆里刨出来的快斗撑起手肘，怀里抱着重重砸上他胸膛的奎妮。“我们先回到楼上去，然后一个一个来……”

少年被一群鸽子簇拥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炼金鸽子们最初并没有太自我的性格。尤其是安妮，醒来时几乎是一张白纸，渐渐才被快斗涂画成如今的色彩。

安妮作为第一只鸽子，诞生于阿特拉斯院的实验室。参考了爱因兹贝伦的银丝鸟之术，由他自己的头发再加上一点还未写入灵魂编码的人工生命幼体炼制而成。

也正是人工生命幼体的存在，才让安妮性格色彩不够浓烈。

然而待他炼金术逐步迈入门槛，可以不依靠前人遗泽，自行推衍之后，便将炼金材料修改成了随手可见的东西。比如贝壳，比如兽骨，比如羽毛。

在那之后，鸽子的个性就开始五花八门了起来。

他还记得，有一只鸽子的材料来自于他离开阿特拉斯院后居住的疗养院内某个病人。快斗收集了对方身上的疯狂，做成了自己攻击力最高的一只鸽子。

那孩子的名字叫温妮。

虽然名字是“美好”*1，但这只鸽子的性格可一点也不美好……

当时他刚刚离开沙漠地下，被母亲送到疗养院进行为期半年的社会化训练，并恶补学校知识与社会常识。

有一天的晚上，母亲过来给他送点心，提到这附近似乎有儿童消失，让快斗晚上不要出门。

他所在的地方只是座小城市，除了历史比较悠久之外似乎没什么可称道的地方。有时他出门采风，中心城区的马路都由青石板铺就。

这座城市好像被世界的繁忙彻底抛下，快生活不见踪影，夜晚寂静到能听清窗外的虫鸣。

母亲甚至说，这里安静得不像是持枪率逐年上升的欧洲国家。

在这样的小城市里，突然出现人口失踪，必然是大案。警察不可能不管。

然而许多天过去，也没有传来失踪案解决的消息，反而变本加厉。这时母子俩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能这么隐蔽地制造失踪案，还不被警察抓捕，不是反追踪能力极强的穷凶极恶之徒，就是有着特殊手段的魔术师。

于是在当天傍晚，快斗放飞了包括温妮在内的七只白鸽。

他的本意只是希望鸽子们能搜寻全城，找到魔术师犯案的痕迹。如果能确定的话，母亲会通过他的人脉上报给圣堂教会，让代行者清理掉魔术师中的败类。

当然，如果被发现了，也不是不可以语言说服，劝人向善。

等到夜晚来临，星星挂满天空，外出的鸽子们一个接一个飞回来，快斗也没在庭院里等回温妮。直到第二天中午，灰色的间喙上还残留着血迹的温妮才施施然落入庭院。

“你做什么去了？”快斗相当好奇。

虽然他不会太过约束炼金造物的行为，但温妮还是第一次夜不归宿。

“我找到了那个诱拐小孩的魔术师。”站在架子上吃着快斗准备的豆子的白鸽叽里咕噜道：“然后扑上去狠狠叨了他一口！”

事实上，温妮做的事绝对不能说是只叨了一口。

这位好姑娘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追踪着魔术师的魔力痕迹，带领快斗的炼金鸽子们对其进行前赴后继、不分昼夜的围追堵截，不仅放跑了目前还活着的小孩，甚至逼得魔术师放弃工坊狼狈逃窜。

因为每一只鸽子的基础塑造材料都是快斗的头发。而魔力属性为无的黑羽快斗能无视所有结界类魔术。

很不幸的是，每一只鸽子都继承了这个特点。

到最后，为了躲开铺天盖地袭来的鸽子群和无时无刻不会出现的突然袭击，对方甚至主动迎上了代行者的黑键。

……甭管这到底是不是劝人，你就说向没向善吧！

而这只小鸽子，如今正挤在快斗另一边的肩膀上，将所有试图隔在她与主人之间的鸽子全踢了下去。

“快斗，要记得给千影夫人发消息哦。”温妮细声细气地说。

“嗯，我知道了，谢谢温妮。”少年走到窗边，拉开卧室的落地窗，将身上这一群鸽子都放飞到院子里的格子架上。

月上中天。

清凉如水的月光洒落下来，照在少年的脸上、身上，显得朦胧不已。

街道对面，中森家还在和乐融融地坐在一起谈天，快斗微笑注视着那一家三口，摸出手机给青子报了个平安。

而后才给远在国外的母亲发信息，告诉她已经去见完了堂哥。

接下来，他要养精蓄锐，准备好好试探那突然转学来的两位魔术师了。

*1：温妮[winnie]，这个名字源自凯尔特语，意味着“白色的浪”和“和善的朋友”，同时也被解释为“美好”。一般来说，这个名字意味着平和与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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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劝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