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滞了,几乎所有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眼前那艳丽的一幕吸引了。
震惊过后,宋皓月身后窃窃私语响起来。
“那不是盛队吗?他下面那个谁啊?”“一身红衣,他妈的不会是咱们署正在查的那个吧。”“他俩怎么在一块……这种程度的鬼,又碰见盛队,肯定一个死一个活啊。”
时间停滞两秒后,不知道被谁的一声“哎呦我操”打破了。
江晓航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一张大脸挡在宋皓月面前,脸上堆满了笑:“月姐,您可算来了,我们跟盼救星一样盼您呢!”
宋皓月一张俊脸由青变紫,一声令下:“都别看了,给我干活!”说完,她用两根手指推开狗皮膏药一样黏人的江晓航,语气古怪地问:“你们队长这是——”
“出于人道主义,队长正在对嫌疑人进行治疗,就是治疗方式可能有点简单粗暴有辱斯文道德败坏,但是医者仁心,月姐,您一定能理解的吧。”江晓航几乎把平生词汇都搬出来了,想把他们队长“上下其手”的行为合理化。
宋皓月把他推到一边,红色高跟鞋踏着地面,冲柳舒勾勾手指:“你来说。”
柳舒:“……”
我招谁惹谁了我。
柳舒一脸深仇大恨地过来,瞅着宋皓月的脸色,半天憋出来一句:“月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盛湙。”
特战署里俊男靓女不少,但最出挑的还得是这俩。宋皓月对谁都一张冰山脸,也就只有盛湙能让她脸上表情稍微变一变,盛湙要是能够按时去打针,一整天宋皓月身边的温度都能升一两度。
久而久之,特战署里便传出了这点八卦。
宋皓月:“……起开!”
与此同时——
喻灯被爆炸轰得彻底清醒,他睁开眼睛,先是瞥了盛湙一眼,接着迅速拢好衣衫,腰部猛然发力,直接将盛湙推倒在墙上,而自己跪在盛湙腿上。他伸出一只手,怨气立刻捏住盛湙咽喉。
喻灯凑近,在他耳边轻声笑了句:“占便宜占到我头上来了,嗯?”
盛湙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喻灯的胸口,无辜地眨眨眼,纯良又无害地说:“这里,帮你填满了。”
喻灯:“……”
他猛然发力,盛湙脖子上的黑雾又收紧了几分,盛湙乖乖举起双手,脊背却放松地靠在墙上,好整以暇地盯着喻灯。
突然,一个团形物体扑过来,一把抱住喻灯大腿,毋清哭丧着脸说:“哥,别冲动啊!这小子怨气还在你身体里,杀了他会反噬的!最起码等个个把时辰再杀……”
喻灯挑挑眉:“我怕这点反噬?倒是你,我晕倒之前发生的什么,都看见了?”
毋清点点头,又猛然摇摇头,喻灯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眯了眯眼睛。毋清抱着喻灯大腿,差点没哭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我怎么那时候没晕呢……不是,哥!你听我说,盛湙太大个我真抢不过他,让我抱着你跑有点为难我了……”
喻灯:“……你闭嘴吧。”
盛湙好整以暇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逗毋清:“小僵尸,你还没看出来么?你就是你哥的储备粮,别想太多有的没的。”
毋清被这个说法镇住了,确实,在鬼界如果一直吸不到活人生气,大鬼就会吃小鬼。喻灯虽然是个人吧,但他身上的怨气又是实打实的,万一真需要活人生气呢?
“哥,你不会吃我的吧?你一定不会吃我的吧。”毋清被彻底吓哭了。
——真哭那种。
喻灯被他吵得脑子疼,闭了闭眼睛,正要说话,突然感觉到周身气氛一凛。无数特战署队员包围了他,喻灯牵起嘴角,危险地笑了笑,他凑到盛湙耳边:“好小子,等着活捉呢?”
盛湙听着喻灯的话,心口一紧,伸出手臂想要圈住喻灯后背:“不是……”
但喻灯一整衣衫,已经站了起来。盛湙坐在地上抬头看他,喻灯表情冷硬,他心口突然有些堵。
宋皓月踩着红色高跟鞋走过来,身边跟着无数荷枪实弹的队员,她面无表情地打开执法记录仪:“4月7日,时间凌晨一点四十分,对逃窜两月有余的一号危险人物实施抓捕。”
她冲身后人摆摆手:“干活!”
转头,无数张净化符被张贴在周围,俨然结成了一张大网。这是特战署对于穷凶极恶的恶鬼才会启用的最高规格阵法,与此同时,所有队员同时开枪,特制银色子弹在空中划出亮眼的直线。
伴随着子弹横飞,一张血红色的大网被织了出来。每一颗子弹就是阵法上的线。血红的红丝把喻灯困在中间,和他身上衣服相衬,好像这里才是地狱似的。
喻灯冷冷清清地站在阵法中间,挑眉看了宋皓月一眼。
刹那间,空中飞舞的子弹停滞,咔嚓一声巨响,张贴在周围的净化符全都裂了,清气猛然泄出,饶是如此,也没有压住喻灯身上不断散发出的黑雾。
“符裂了!”
“怎、怎么办?队长?月姐!”
“都稳住了,接着开枪!”
喻灯轻轻一抬手,站立的地板立刻变成一片泥沼,无数怨气化成手形,从地面猛然上窜,一把捏住所有特战术队员的脖子。鬼手依旧向上伸展,把所有队员都吊了起来。
一时间空气中满满都是喘气咳嗽声。
这一片“人林”当中,喻灯微微偏头,淡淡地说:“抱歉了,但你们这群后辈想抓我,恐怕得先在地府轮回个三四圈。”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盛湙对着天花板连续开了三枪,他把打空了的手/枪随手扔给江晓航,走到喻灯旁边,转头看向宋皓月:“宋皓月,停下。”
宋皓月不可思议地看了盛湙一眼:“你让我停下?咱们的人可都在他手上。盛湙,你是特战署行动部部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你是被美色迷了眼么?”
盛湙看着她,语气依旧冷静:“如果今天有一个弟兄死了,全算在我头上。他做出来什么,我负全部责任,这样可以吗?”
喻灯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这小子确实对自己太不一般了,他又想起自己在盛湙识海里设下的禁忌,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把他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宋皓月:“嗯?你付得起责吗?他要是出去了,受难的就是整个溪城——”
“皓月。”
路惠州疲惫又坚毅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空间。盛湙不知何时突然按下了怀里手机的免提键。
路惠州接着说:“一切都听盛湙的,你在旁辅助,做好医疗和后勤工作。”
宋皓月抬眼看了盛湙一眼,又看了眼盛湙护在身后的那个人,犹豫地开口:“署长,可是对方真的很危险,如果放走,危害的可能是整个溪城百姓,我不同意……”
路惠州呵呵笑了一下:“皓月啊,他出来多久啦?我们查到的案子,有一件和他相关吗?”
宋皓月沉默了一下:“是,可不代表以后不会……”
“好了,不必说了,”路惠州温和但不容置疑地打断了宋皓月的话,“我相信盛湙,也相信那位前辈的为人。你们要紧的是找到整栋楼的怨气源,以及那位还藏在楼里的无常,尽快。”
说完,路惠州挂断了电话。
盛湙朝身后投去目光,他勉强牵出一丝苦笑,语气放的很轻,听起来像是种格外诚恳的乞求:“放人,求你了。好吗?”
不知为什么,听见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喻灯心里突然被一根小刺刺了一下,等他恼怒地想把那根小刺找出来,却发现自己心疼地毫无缘由。
喻灯松了手,特战署队员都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低着头捂着胸口咳嗽。他轻轻挥了一下手臂,怨气又悄无声息地爬上来,帮他们抹去了脖子上的红痕,顺便顺通了气。
盛湙看着他动作,委屈巴巴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地方的红痕还没消,就突兀地显示在盛湙凸出的喉结上。他轻声说:“我没有么?”
喻灯:“……”
无常大人看都没看盛湙一眼,转身走了。
盛湙低头笑了笑,转头勾过毋清的脖子,带着威胁的语气:“你哥他是不是不喜欢人近他的身?你跟我说说,遇见我之前,你跟你哥怎么过的?”
毋清白他一眼:“他不是不喜欢别人近他的身,我天天抱他大腿也没见他把我吃了,他是不喜欢你。”
盛湙一时语塞:“……兄弟,话不能这么说,你和我能一样吗?”
毋清:“哪不一样?”
盛湙打量着毋清,一个一个往外蹦词:“身高,年龄,以及脸。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脸。”
毋清:“……”
我就是贱得慌!
毋清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横眉竖眼地扔下一句:“以后别想在我这打听我哥,问话得加钱。”
盛湙正要拽住毋清的肩膀,宋皓月提着银白的医药箱走了过来,上面的两层密码锁清晰可见,这种程度保护的医药箱,只会是那一个东西,盛湙顿时有点牙疼。
宋皓月把医药箱在盛湙眼前摊开,抽出里面拇指粗的针管,里面的液体微微呈现淡黄色,就像是血清。她抬眼:“距离凌晨十二点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五十分钟,你现在还活着真是万幸。”
盛湙“嘶”了一声:“能回到署里再打吗?”
宋皓月觉得今天盛湙指定是有点什么毛病,这是她第二次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不能。”
盛湙:“在这种地方打针,等会要是打起来我不就等死了?”
特战署研制出来的针剂具有极大的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长达三个小时的偏头疼,头晕恶心,以及短暂的躯体障碍。
宋皓月没有感情地说:“头疼和化作恶鬼,你选一个吧。”
盛湙:“……我能都不选吗?”
宋皓月抬手举起怨气检测装置,依旧没有感情地说:“现在是172,如果超过180的峰值,我们就要对你采取强制措施,你确定要我们背着你这个累赘走?”
喻灯远远看见这边的动静,哼了一声。果然,这群后辈没有研制出那么有用的东西。他低头沉吟了一下,不过,如果两方怨气对冲,说不定可以暂时把盛湙身上的那部分压下去。
但他也只是这样随便一想,转头又开始看起墙上挂的那副古画。
盛湙依旧在和宋皓月拉拉扯扯地反复扯皮,说什么就是不愿意打针,像个被拉去打疫苗的三岁孩童,就差放声哭了。喻灯想到这,短促地笑了一下。
毋清凑到喻灯腿边,喻灯神色猛然一变,把毋清从腿边拎到身后,转头面向地洞入口,几乎是刹那,他凭空幻化出勾魂伞,伞面猛然张开,挡住了扑面而来的怨气。
本就被特战署一炮轰烂的石墙又遭受一炮,砖屑乱飞,等烟尘散尽,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幽灵似的出现在洞口处,她歪头笑着问:“你们怎么这么慢啊?不二书院有这么大吗?”
宋皓月瞳孔紧缩,她听见了那个词,不二书院。
她回头,一眼看见了挂在墙上的古画,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字——晏楚昀。
“小心!”
“月姐,注意身后!”
仅仅是一刹那的分神,她脖子猛然被怨气纂住,她被童童高高吊了起来,手里的医药箱刹那间落地,针剂碎成一地碎片。
宋皓月刹那间睁大了眼睛,那是她带来的唯一一支。
突然发现营养液满一百了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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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针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