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鸣吠 > 第111章 最终章

鸣吠 第111章 最终章

作者:林动风轻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3-03 10:30:48 来源:文学城

杨思珈只让入殓师给杨思捷洗了澡,换上寿衣,遗体处理便算完成。

追悼会也省了,杨思珈抱着骨灰盒,一路跟着工作人员到火化间外,透过门上的观察窗,看着他被推入焚化炉。

急促的脚步很快从身后响起,又改为走。

陈文藻匆匆走到杨思珈身侧站定,看看火化间里又看看杨思珈,挠挠眉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子不教,父之过。”杨思珈一瞬不瞬地看着火化间内:“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死杨清达一个就够了。可我就是算不过杨清逸,我就是赢不了他。”

“你确定要和一个刑警说这些?”

“嗷。有些激动,失言了。”杨思珈扭过头,对着陈文藻笑笑:“走吧。”

陈文藻看看杨思珈手里的骨灰盒又看看火化间里:“那,那你……”

杨思珈把骨灰盒放在门旁的排椅上,笑道:“问过了,要烧一个小时呢。”

“去哪?”陈文藻快步跟上杨思珈。

“抓柳灿宁。”杨思珈向陈文藻晃了晃手机屏幕,那俨然是一个跟踪软件的界面:“都到这份儿上了,直说吧。”

杨思珈把手机揣回裤兜,快步朝外走去:“和你预想的一样,柳灿宁被杨清逸收买了,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刚到医院没几分钟,她又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就闲聊安抚去了,没注意小孩不在,你让我单独讲两句的时候,她就拿了瓶兑了杨清逸特制毒药的养乐多,让杨思捷喝。杨思捷估计是以为小孩被扣住了,就喝掉了,然后死了。我猜呢,小孩大概率确实被扣着,但也只是帮柳灿宁守着,等她去接,也是等我去追,然后把这个锅吧,扣到这帮人身上,所以呢,这几个帮柳灿宁看着小孩的人,大概率是白天万遂汤源的那几个。你呢,抓他们几个就好了,杨思捷的这个事,也一并算到他们头上。思路我都帮你设计好了,是杨清逸对杨清达家的赶尽杀绝,让人在柳灿宁回家去拿杨思捷换洗衣物的时候,绑架了小孩,并在杨思捷误食中毒的同时,发来小孩位置。柳灿宁就留我守杨思捷,她带上我给的定位器单刀赴会,然后我第一时间联系警察叔叔,提供线索,擒拿罪犯。”

杨思珈系上安全带,看向副驾驶座的陈文藻:“怎样?”

陈文藻不说话,只晃了晃他的录音笔:“开着的。”

“哦。”杨思珈回他以微笑:“那又要死三个。”

陈文藻看着杨思珈,眼里尽是愤怒和失望。

杨思珈笑一声,发车在殡仪馆前的宽阔院子里原地掉了个头,油门猛踩到底,朝前呼啸而去。

“停。”开过两条街后,陈文藻突然说。

杨思珈不耐烦问:“干嘛。”

“我来开。不然就吐了。”

靠边停车换司机。

杨思珈系上安全带,慢条斯理地把长发理到身前,看了一眼定位软件:“下个红绿灯左转——你能抽根烟吗?”

“不能。”并扔口香糖给她。

“不吃。”杨思珈把口香糖罐塞中央扶手的杯座里,抱起手:“听说你们清算下来,有差不多四亿?”

陈文藻不回话。

杨思珈继续问:“遇霖账上的钱已经转移完了,你们追不到什么钱的。”

“拍卖。”陈文藻蹙眉说:“齐涵不是都分割好了吗。”

“可如果是这样,那就要落入吴胜坤家族手里,然后杨清逸隔空指挥,一切照旧。”

陈文藻一怔,扭头看杨思珈一眼,正要说话,前车突然变道,眼见着要追尾,陈文藻连忙踩刹车。

杨思珈松了松安全带:“勒到我小孩了。”

“……………………………………”陈文藻惊恐地瞪大眼看杨思珈:“不,不是刚怀吗?你,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啊。”

“噗。”杨思珈正色:“我呢,是这么想的。今天签的并购协议,不就是认罪书嘛,我看了下,加下来也差不多了,到时候你主持跟进拍卖,他们会去竞拍,谁拍哪部分我也分好了,一会儿找家打印店打给你,按协议价60%起拍,竞拍几轮下来,保证只多不少,清扫行动圆满收工。”

陈文藻没好气地嘁一声:“不就是帮你代持。”

“捏在我手里还是外流出去,哪种情形更好一点,你心里清楚。而且我这怀孕了,还打算结婚,那说明是下定决心要改过自新,好好生活了嘛。所以呢,遇霖的功能也会有所转变。”杨思珈语气随意地说:“杨清逸成功脱逃,游戏正式步入第二阶段,层出不穷的效仿者为了更好的发展和经营,便要向开创者取经,杨清逸的辐射范围就会不断扩张,而我便将带领新遇霖,为社会的繁荣和稳定,贡献力量。”

陈文藻消化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我就知道!”陈文藻大喊着停了车:“我就知道不会就这么结束!”

“……这么激动干嘛?”杨思珈蹙眉看他:“不至于一点也没猜到吧。”

“不礼让行人,罚款200扣3分。”

“……”杨思珈看看还走在绿化带另一边人行道上的行人,捏着太阳穴冷笑:“哈我靠。”

继续前行。

“下下个红绿灯右转。”

“还有多远?”

“十来公里吧。”

“她是要去通安?”

“找林笑。”杨思珈冷嗤一声:“墙头草。是得好好疏通一下我的这些人脉了。”

说到林笑,陈文藻又想起什么:“齐涵那前女友还在她那儿?”

“嗯。”

“人怎么样?”

“别想着翻案了陈科长。”杨思珈闭上眼,叹息道:“很多事情最好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你就安心等升官吧。”

陈文藻又沉默。

“怎么。”杨思珈又掀起眼皮看他:“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是想干一辈子刑警?我们都帮你规划好路线了。”

“我不知道。”陈文藻说:“我也觉得我该抓住这次机会做点什么,可我怕我会变。”

“你现在和以前,不也差挺多嘛。以前老板着个脸,和谁都欠你250似的,现在话多得一张嘴就跟2000只苍蝇飞似的吵。”陈文藻闻言就恶狠狠地瞪过来,杨思珈忙往后缩:“反正没有什么是恒久的,你管那么多干嘛。但是,还是有东西可以保持不变。”

“什么。”

“往上走就是一种责任。所以不管怎么变,你都问心无愧。”

陈文藻沉默片刻,问:“右转完了,接下来呢?怎么走?”

“再直走6个红绿灯,左转岔进春晖路。”

“嗯。”陈文藻点点头,又迅速瞥一眼杨思珈,喊她:“杨思珈。”

“电话。”杨思珈比了个嘘的手势,接通来电。是商循母亲来电。

“喂,段阿姨。”

女人哽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喂,佳佳,商循……商循醒了,你可不可以和他说两句话。”

“好。”

“儿子,打通了,打通了,快说吧。”

伴着沉重粗粝的呼吸,商循气若游丝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佳佳……我,都做到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杨思珈温声道:“我会打理好公司,照顾好叔叔阿姨,你安心。”

商循笑了一下,便猛然咳嗽了几声,血咯在喉咙里咕咕响的声音和艰难吞咽的声音传来后好久,更低微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你有没有,爱过我?”

“当然。”杨思珈笑着说:“不然我为什么要和你谈那么久恋爱?”

“好。好。”

心电监护仪发出冗长的‘滴——————’,男人和女人悲凉的哀嚎霎时充斥满安静的车厢,杨思珈挂断电话,放下车窗,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四散。

陈文藻看了她好几次,有些扭捏道:“别太伤心啊。”

“我不伤心。”杨思珈扭头看着陈文藻,平静道:“是他们蠢。蠢人玩不明白游戏也很正常。”

“那齐涵呢?”

“他神经。”

陈文藻笑了一下。

他也神经就好了。

在离柳灿宁的车只剩十多米的时候,旁边车道的车和前面那辆车响起警笛,并骤然提速,很快将一辆黑色保姆车逼停。

陈文藻将车靠边停下,又掏出枪上膛,静观四下状况。

很快,柳灿宁和两个小孩从后排下了车,被带上警方的车,陈文藻这才收枪,拿上笔记本和笔下了车。

“车里待着。”

陈文藻关上车门,小跑着上了那辆车,很快又回来。

杨思珈目送着加了警灯的车就近掉头,平静问:“她怎么说?”

“说是林笑的手笔。”

杨思珈笑一声,“你抓不抓?”

“无可奉告。”陈文藻系好安全带,把笔记本夹回驾驶座遮阳板里,发车:“我让柳灿宁去殡仪馆拿骨灰。接下来去哪?”

“我在胡海区安和酒店安置了13个鼎岛代///孕机构的女人。”杨思珈说:“鼎岛一出事,全跑了,这些月份太大,打不掉,又都是些养在机构里待产的,没社交没工作吃住没着落,我就把人接下来了,你去处理这个事,重点不在整治代///孕产业链上,这活儿早被人揽过去了,你插不进去。你的重点在这些人的安置,以及这些小孩出生后的抚养问题上,一定要出具具体的善后方案,不要事情一过就又没人管。反正把事情撂给你了,我可不会再管。”

“然后就是枪的问题。”杨思珈说:“在奉化区的雷霆射击俱乐部,里边有个地下室,估摸着还有几把没组装的枪和一些还没装填的火药,去搜查的时候自己注意点,这回要是又被炸,可没人捞你了。”

“行了,说完了。”杨思珈长舒一口气,系上安全带:“送我回医院,我要守齐涵去了。”

陈文藻沉默着发车,就近掉头。

路程过半,趁等红绿灯,才突然说:“你不会是要跑路吧。”

“放心好了。”杨思珈哈哈笑:“我就算是跑,我也会看着这些功劳记你头上,给你表彰升官了才跑的。”

陈文藻却沉声说:“别开玩笑。”

顿了顿,陈文藻又说:“齐涵对你挺好的。你别这样。”

“他都没意见。”

“他不就是知道你会走,才把自己搞成那样,想让你可怜他,留下来。”陈文藻说:“要是哪天醒转过来,发现你不在了,会很伤心。”

“而且。”陈文藻的声音越来越小:“你要是跑了,不是正中杨清逸下怀。他就等你去找他呢。”

“我说了我算不过他。”

“别走。”

“他都算死了。”

“别走。”

“我就是很想去找他。我想去杀他。”

“别走。”

杨思珈抿抿唇,不说话。

陈文藻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低声重复:“别走。”

杨思珈在客房洗好澡,去齐涵病房。

齐涵中的毒也是苯类化合物,但毒性不算强。陈文藻把他从水里捞起来后,送他去最近的医院抢救洗胃。化验结果还没出来,齐家派来的直升机赶到,将齐涵送至医疗水平最好的市二院。落地后奉化区的医院来电通知化验结果,齐家连忙将数据下发到旗下的全部化学研究室,半个小时后配出药送来医院给齐涵挂上,两个小时后从重症转普通,便又将他转来经伦旗下的私立医院。

但他失血较多,又有脑损伤,还醒不过来。

杨思珈掀开被子,和平常时候一样,躺进他臂弯里,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抱住他的腰。

忙活这么久,总算要落定了。

杨思珈叹一口气。

她是真没想到杨清逸真会把权柄传给她。

毕竟他招招死手。

但转念想,却也正常。

不变态就不是杨清逸了。

崭新的A群。

干净现金。

完好无损扶摇直上的势力。

尽入囊中。

和预想过千万次的锒铛入狱完全不同。

有他一半功劳。

杨思珈拨开齐涵的氧气罩,在他唇上印上浅浅一吻。

“齐涵齐涵。”杨思珈在他怀里蹭了蹭,喃喃道:“我只给你两周时间。要是过了两周你还不醒,我就把小孩打了出国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睡到天蒙蒙亮医生来查房,杨思珈回了客房,没过多久,便有警察上门传唤。

杨思珈喜提软包。

问的一堆问题杨思珈都选择沉默不回答,审讯员——一男一女便淡然合上笔记本,抱起手往椅背上一靠,让她想说了叫他们。

杨思珈说行,然后往床上一躺,开始睡觉。

除了吃饭和上厕所,杨思珈和两人零交流。

屋内没有自然光,不出房门分不清白天黑夜,杨思珈每回睡醒,就打一遍八段锦,然后继续睡觉。

估计是因为怀孕,她还挺能睡。

第四天,放杨思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也换了审讯员。

不准杨思珈打八段锦了,上厕所也有了严格规定,只能在早上6点,中午12点,晚上6点和半夜12点这四个固定时间点外出方便,二十四小时开灯,床的正上方有三盏射灯,特别亮,杨思珈一睡熟就被叫醒,重述问题,让回答。

又过了五天,又换人。

总算轮到陈文藻。

“下象棋?”陈文藻晃晃手里的盒子。

杨思珈打着哈欠点头:“没问题。”

然后三连败。

“我靠。”杨思珈看着审讯桌对面,已经拆了纱布,穿着警常服的人:“你偷偷找公园老头练棋去了?”

陈文藻笑一声,摊开笔记本:“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当然。”杨思珈也笑看着他:“愿赌服输。”

杨思珈会见律师时交代的东西,当然已经被行动队掌握,只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查办的借口。

但是她在软包里供述的,比起9号那天,多了。

早已回了临州的吴胜坤紧急召见陈文藻。

“文藻,来,坐坐坐。”吴胜坤热络地招呼陈文藻在沙发就坐,给他泡了杯茶,坐到他对面:“大半夜把你从俞宁叫过来,别介意啊。”

陈文藻笑回:“工作的事,24小时待命是应该的。”

吴胜坤点了支烟,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背上,“你今年多大?”

“29。”

“29岁好啊,正是施展作为的时候。”吴胜坤抽了口烟,掸着烟灰问:“你是从公安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临州刑侦大队?”

“是。”

“几年了?”

“今年是第六年。”

“就已经是科长了?”吴胜坤面露赞赏:“破格提拔?”

“去年下了个政策,有一个名额,正巧符合,人事那边就帮我交了材料。”

“那说明你能力很强啊。”吴胜坤被烟熏得眯起的眼睛弯了弯:“我听说,你这几天还把遇霖走私的那些枪,和被叶猷扬藏起来的那些孕妇都找到了?”

“我在遇霖的线人提供的情报。”

“线人。”吴胜坤神色暗了暗,将烟按进烟灰缸里:“那你这线人,对今天这些情报有何高见啊?”

“遇霖势大,宜拆不宜独。”

一觉醒来,杨思珈得到放行。

9天不见太阳,一出门,缓了好半晌眼睛才不疼。

万心一来接她,抱着她哭个不停。

“干嘛啊大姐。”杨思珈敷衍地摸摸她头发:“给我哭丧似的。”

“闭嘴!”万心一没好气地打了杨思珈一下,又陡然想起什么,连忙摸杨思珈肚子:“哎呀宝宝,你没事吧?”

杨思珈哈哈笑:“好着呢。”

万心一牵着杨思珈的手往车走。

“……不用这么腻歪吧。”

“你再啰嗦!”

“行行行。”杨思珈哈哈笑着靠在万心一肩上,又问:“时问出院了吗?”

“还没。”

“那行,我先去看他,再去齐涵那。”杨思珈笑得一脸纯挚:“贺寒还在你们那儿吧?”

万心一动作一僵:“你都知道啊。”

“陈文藻一堆事,不可能一直看着他,除了送去你们那,还能放哪?”

万心一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不生气吧?”

杨思珈笑:“我要是生气的话,我让杨寻转交解约合同和钱给他做什么呢。”

杨思珈确实不生气。

她一直都知道万心一是什么性格。

总是很热心,见谁有难处都想搭把手。

她也知道一直以来,万心一对贺寒那晚被灌醉按着签了协议的事心怀有愧,索性就趁这次让她弥补,才让贺寒去找时问。

但杨思珈说过,她要把那个主谋揪出来,亲自送他上路。

所以这事怎么可能就这么揭过去呢。

她才不稀罕什么不了了之。

她就是要见血。

要争高下。

掌握大量内幕的当红男星横死,够本。

所以她买断男星后半生,给他时间逃跑。

可没办法,命运就是这么的阴差阳错,都到机场了,马上就能逃出生天了,被正义的警察给逮回来了。

那杨思珈就勉为其难,亲自操刀,庆祝迭代完成。

到医院,贺寒自然也在。

杨思珈一进门,他便站起身迎上前来,手腕上的无患子手串从袖子里掉出来,他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手,朝杨思珈露出面对媒体和粉丝时的那种完美无瑕的温柔假笑:“佳佳,你来了。”

杨思珈朝他笑笑:“嗯。”

“先洗手吃饭,饿死了。”万心一推着杨思珈去卫生间。

平平无奇的一顿饭。

杨思珈喝完鱼汤,把碗放回桌上,看向贺寒:“买票了吗?”

贺寒忙说:“4点的飞机。”

杨思珈看了一眼手机:“这么赶?”

然后起身:“那我送你吧。正好有话和你说。”

贺寒连忙起身,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万心一张了张嘴,还是忍了下来。

算了。

婚戒还带着。

估计只是说些宽慰的场面话。

时问却在目送着两人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叫住杨思珈:“别忘了齐涵还在等你。”

杨思珈回身朝他笑笑:“送人而已。”

时问反而皱起眉,急忙拿起手机,打通齐涵主治医生的电话:“周医生,齐涵醒了吗?”

齐家本派了车去接杨思珈,但接到万心一电话,就改道回了医院,等候她差遣。

负二楼的电梯门打开,齐涵常坐的那辆迈巴赫缓缓停在几步之外。

杨思珈快步走过去,刚打开后车门,便被吓得尖叫一声。

还穿着病号服的齐涵坐在车内,明显瘦了一圈,被头发盖住大半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到医院都不来看我就往外跑,是要去干嘛啊?老婆。”

杨思珈不说话,只直勾勾看着齐涵,眼睛越睁越大。

齐涵暗道一声不妙,果然下一秒,他受尽委屈无处说的妻子仰起头,哇一声便哭出来。

“齐涵……”杨思珈哭得一抽一抽的:“齐涵……”

齐涵轻轻舒了一口气,下车绕过来,将她揽进怀里,往旁边挪了挪,拉开车门,偏头示意贺寒上车。

在听到齐涵说看都不看他就往外跑的瞬间,贺寒总算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也将前因后果连成了线。

从坠楼案发的那一刻起,她便对贺寒动了杀心。

贺寒霎时便冒了一身冷汗,出于求生本能地冲上车,猛地砸上车门,急忙和司机道:“去机场,去机场,快,快。”

贺寒惊魂未定,可还是不受控制地透过后挡风玻璃去看他们。

贺寒提分手那天,杨思珈只平静地说了‘见面说’三个字就挂了电话,几个小时后抵达上海,叩开贺寒房门。接下来三天,除了吃饭睡觉洗漱,他们不停做,不出门。但贺寒知道这不是在挽留他,或是为了解决问题,所以在第四天吃完早饭后,贺寒鼓起勇气问她,还分手吗。

她表情淡淡地嗯了一声,“最起码你还有得赚。”

然后去书房,打了一堆合同,摆到贺寒面前:“签一下。”

贺寒想过无数次,当初她拒绝求婚,是不是伙同杨思捷做局,为的只是在遇霖这盘棋里,多安上一颗足够当量的炸弹。

他在拍脑残影视剧、为无良资本站台、在乌烟瘴气的饭桌上旁若无人大快朵颐的时候,都恨透了她。还时常后悔,如果操场那天,没有挡住她的视线,引她去相反方向,而是放任她追上齐涵,那他是不是就不需要卷进遇霖的深渊巨浪里来。

可每当她来探班,那些怨恨、痛苦、失意、麻木、挣扎又通通烟消云散。

贺寒笑话自己是贱骨头,但知道杨思珈会来找他,却没勇气也不敢查究竟是不是偷情,就发骚扰短信、搞小动作的杨思捷和商循更贱一筹。

而至于齐涵,这个跟踪成瘾的神经病。

他以为他是那个能霸占住她的心的特例吗。

做梦。

“讨厌你。”杨思珈用头撞了齐涵一下:“其他时候不见人影,一做坏事就跳出来。讨厌你!”

齐涵无奈笑了两声:“是是是,以后时时刻刻陪着你,再也不消失了,好不好?”

“我真的很生气!”杨思珈又狠狠拍了齐涵几下:“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宝宝怎么办?”

说到这,杨思珈嘴巴又瘪了下去,“没有怎么办,我会把它打掉的。齐涵。”

杨思珈把脸埋进齐涵怀里:“我原本觉得,我是到想要小孩的年纪了,所以从知道自己可能怀孕,到确认怀孕,我都是很随意的态度,就想着,怀就怀吧,反正早晚都是要生的。可是我都没意识到,在那之前,我根本不想要小孩,我根本不想结婚,我怎么可能自己往自己身上套枷锁,给自己找累赘,直到看到你躺在病床上,我突然特别讨厌肚子里的这个东西,我特别想把它打掉,我接受不了我的身体里有寄生物,我才反应过来,我是因为你才想要它。你要是不在了,我要它做什么。我真的好想你。我这几天做梦,总是梦到你,梦到你死掉了,我们的小孩也死掉了,梦到你醒来彻底把我忘了,转头就和别人在一起了,过了几年又把小孩抢走……我真的好烦,我明明这么喜欢你,你却感受不到去自找苦吃,要是留下什么病根,体力没以前好了,我真是要恨死你了!”

齐涵本来听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硬是被最后一句逗得笑出声。

他顺势虚弱地‘哎哟’一声,趴到杨思珈肩膀上:“站太久,头开始晕了。”

“啊!真的吗?”杨思珈手忙脚乱地扶着他往电梯走:“快点回去躺着。”

“那老婆会寸步不离陪着我吗?”

“……还有事情要处理。”

“哦。”齐涵淡淡地说:“原来有事情比我重要。”

“……我不会跑啦。”

“我才不信。”齐涵继续淡淡地说:“你这不都准备跑了。”

“让你不醒。”

“原来就算是去鬼门关闯一遭都留不住老婆的心。”齐涵悲怆地说:“我好可怜,好悲哀。”

“都说我不会跑啦!”

“我实在是被伤太深了,我已经无法再相信任何承诺了,我只能接受老婆的实际行动。”

“行行行,我在医院,陪着你!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齐涵刚醒不到一个小时,正在做检查,便被时问的紧急来电赶下楼。

杨思珈陪他把检查做完,又去朱医生的诊室复诊,一套流程下来,已经晚饭点。

9天不见,实在有太多话要说,从饭桌到阳台躺椅又到客厅沙发再到床上,杨思珈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地向齐涵解释她从江岸大厦那晚起,对吴胜坤的布局和调整,一字不差地和齐涵分享她从齐谨律那里套到的吴胜坤的把柄,包括他几个情妇的住所和工作单位,讲述她在软包里的斡旋忍耐,讨论他们的资产后续的投资发展方向。

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好几瓶水,哈欠连天,但杨思珈还是想一次性讲完,齐涵也努力抵抗着致困的药效,努力默默听。

他们顺带取好了宝宝的名字,叫齐愿,集齐的齐,祝愿的愿,杨思珈问齐涵,他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还不等他回答,便急不可耐地说:“我希望是女孩。我觉得是女孩。我有预感。我的预感一向很准。”后来的检测验证了杨思珈的预感,两个人乐了好几天。

他们对杨思珈的治疗也做了大致规划,孕期不摄入药物,保持心情愉悦,等小宝宝出生,产康后激素回归正常,再循序渐进慢慢来。齐涵肉麻地说:“就算你变态一辈子我也爱你的乖乖。”

杨思珈微笑:“可我觉得你变态起来也没好到哪去。确定不是我的病友吗?”

然后睡了漫长的一觉,洗完澡,齐涵预约的纹身师便上门,为两人纹杨思珈早就抛诸脑后的情侣纹身。

杨思珈的是暗红色的字母‘QH’,被戒指环一样从两个字母两端出发,绕过手指一圈的细细的红线,牢牢绑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

一手婚戒,一手纹身,抬哪只手,都能宣示主权。齐涵很满意,抓起杨思珈的手,拍了个照片发了朋友圈。

万心一来电说时问可以出院,杨思珈打开衣柜找衣服,要去送他们一程,放在衣柜角落里的两个码起来的一大一小两个礼盒赫然映入眼帘。

杨思珈迟疑着看齐涵一眼,只见他散漫地笑着,朝她扬扬眉,没多言语。

杨思珈先打开上面那个藏青色的小礼盒,便愣住。

是……

她考了月考第三时,粘贴在光荣榜上的那张穿着江华中学校服的学生证件照。

买零食回去的路上,张遼突然跳出来,用相机帮他们拍的合照。杨思珈冷淡地看着镜头,齐涵笑得像个傻子。

那张银行卡。

她储物柜的钥匙。

《鸣吠》的手稿。

杨思珈又看齐涵一眼,把东西放回去盖好盖子,又打开下面那个娃哈哈纸箱大小的盒子。

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小礼盒。

还不等杨思珈问,齐涵便率先解释:“大学期间,看到一些好玩好看的东西,就买了。一直落在伦敦,9号那天想起来,就让人送回来了。”

杨思珈随便拆开几个看看。

有矿石,有瓷片,有兽皮,有做了塑封的树叶。

杨思珈一一合上,回过头,看着齐涵严肃道:“你完蛋了。”

齐涵面无表情:“早完蛋了。”

住院到30号,齐涵出院。期间杨思珈只在商循和杨思捷葬礼的时候离院出席了一下,其他时候都在医院陪着齐涵,远程处理事情。

出院当晚请朋友来家里吃饭,钱清章说,遇霖涉事人员大半已经审完,羁押在湖海区的看守所等公诉流程,剩下的要等拍卖会结束,遇霖是齐涵花大力气帮政府摆平的,拍卖会自然要请他参加,要是他得空,就请他4月3号上午9点,准时在市人民法院东楼的6楼报告厅入场。

齐涵自然要去。

2号晚上说要去看奶奶回家住,第二天天刚亮就把杨思珈叫醒,带她去祠堂上香。

杨思珈跪在蒲团上,困得直打盹。

齐涵站在一旁,穿戴整齐,洗手擦拭干净,从供桌旁的金丝楠木柜里请出16支香条,跪来杨思珈旁边。

就着打理祠堂的应侍端着的烛台点燃香条,甩两下将明火甩灭,分了三支给杨思珈。

杨思珈接过,将香条举过头顶,闭上眼。

齐涵的祖宗们在上,请保佑我的宝宝,平安出生,健康快乐。

齐涵也将香条举过头顶,和供台上的硕大金像对视。平静的眼底,悦动着不易察觉的兴奋。

感念诸位早亡,庇佑我妻,云程发轫。

-全文完。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