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楚生哥怎么样了?”白幼宁接到消息急匆匆地赶来医院,六子蹲在墙角,双手几乎都被鲜血染红。
他们是在码头验货的时候遭遇了埋伏,拼杀中四哥挨了好几刀,还…还……
“伤得很重,送来的时候已经休克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哥那么厉害,他…”小姑娘吓得脸色苍白,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的。”
“幼宁,不…不是这样的,”六子扶着墙站起来,眼神复杂的说道:“他…他是故意的。”
“四哥是不想活了!”
白幼宁愣住了,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说什么?”
“我就在离他不远处,我看的清楚,第一刀他明明可以躲开,却还是撞在了刀口上,而那枪,是他故意把破绽暴露出去的,幼宁,四哥是故意的,他是不想活了!”
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深知后背只能交给可靠的人,可他还是在明知道危险没有解除的时候把后背故意暴露给对方,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混账!”走廊里传来一声怒喝,路焱接到手下的消息急匆匆地赶来。
“我看他特么是不想活了!”
他的想法和六子一致,路上大概从手下那儿了解了一番,只言片语中就大概猜出其中有他故意的成分,真是反了他了!
路垚走的时候嘱咐自己要护好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给路垚交代?
要是被他知道乔楚生伤成这样,不得心疼死??!
好在只是失血过多,没有伤到要害,医生嘱咐了几句就送回病房了,路焱让人去追究这场事故,不管怎样,这个人的命不是谁都可以拿走的!
乔楚生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痛,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吓得白幼宁赶忙摁住他,哽咽道:“现在还不能动,得好好休养。”
在他醒来前,小姑娘还想着等他醒来好好教训他一顿,这种事情是能开玩笑的么?可现在看着他虚弱的样子,骂人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但她说不出口的话,自然有人会说,路焱要不是看他现在起不来,真想把他拖到地上狠狠的暴揍一顿,冷哼一声,“还知道疼?我还以为你铁打的感觉不到疼呢,既然疼为什么不考虑后果?”
乔楚生:“……”
他借着白幼宁的手挣扎的坐起来,扯动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到抽一口凉气,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楚生,这里没有外人,你瞒不了我们,你要是不想活了就趁早把离婚协议书签了,省的祸害我弟弟。”
路垚走的时候留下了戒指还有一张离婚协议书,他签了字,为的就是怕他回不来,这样只要乔楚生在上面签了字他就自由了,可以去追寻属于他的自己的幸福。
那相反,要是乔楚生也不想活了,那不如签了字,省的日后万一路垚真回来了,而他却死了,那不还是祸害路垚?
白幼宁:“……”
这话刺耳的连她都听不下去了,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在理,现在路垚那边是什么情况还都不知道,她哥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万一哪天他真回来了,那……
路焱说的话乔楚生又何尝不知呢,抬头看他,冷不丁地问了一个所有人都答不出的问题,“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所有人都说路垚会回来,所有人都说让他照顾好自己等着路垚回来,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他什么时候回来?
就让他抱着一个无望无期的等待么?
可曾考虑过他的感受?
等待是最世上最钝利的软刀子,每分每秒都在凌迟着他的心。
没有人知道自他走后的每个日日夜夜,他是怎么过来的,辗转反侧,不得入眠,他太想他了,小的时候陪着路垚上学堂的时候,闲暇之余老师会告诉他们每个人一生大概都会遇到一个不能在一起的人,可那个时候的他不相信。
他自以为是地想着,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只要两情相悦,情比金坚,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
是他忘了,忘了那些人跟他说的话……
从他被带回路家的那一刻,不止一个人跟他说路垚身体不好要娇养着,他身体不好活不到成年,他身体不好有今天没明日,他身体不好有的时候夜晚都会突然发作,后来的日子里他也确实亲眼见证,所以他从来不敢让他一个人睡觉,会睡在他旁边,手上绑一根红线,这样他一难受只要有所动作他就会察觉。
他明明知道路垚身体不好,不能有一点的差错,他明明知道他每一次发病都是在鬼门关闯过一遭,在路家十多年,他从来不敢离开路垚,因为他经历过很可怕的事情,只是出去给他买根糖葫芦的功夫,回来的时候就是抢救的画面,医生下人围了一群,他只是离开他买个糖葫芦而已,他就会生病就会有离自己而去的风险。
可笑么?
可笑的是……
他明明都知道!
他明明都知道!
明明都知道…他们每一次的分别,都未必有下一次的重逢!
难道那次糖葫芦的事情还不够让他得到教训么?所以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敢离开路垚半步,生怕在自己一转身的时候他就倒下再也无法睁眼看他。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路垚与常人不同,知道他们所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却还是离开他荒废了五年时间。
每一次的离别,都未必能有下一次的重逢……
年少时读这句话,他觉得荒谬,觉得不过是分开一下,怎么就不能再重逢了呢?
然而,时至今日,他才终于明白其中的意思。
原来,每一次的离别,不一定会有下次的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