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路垚是被疼醒的,吃了药也没有缓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挣扎的爬起来靠在床头,心脏仿佛被人紧紧的攥住,又闷又疼,费劲的拧开盖子又吃了几粒药,仰着头浓重的呼吸无声的宣泄着他的痛苦。
路垚看看表,快十点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疼过了,方才这么一出,让他整个后背都湿了,慢吞吞的下地去冲个澡。
看着镜中苍白的脸色,少年有些发愁,这要是被乔乔看见了,会担心的吧?
双手稍稍用力的搓搓脸,有了点血色,这样应该就可以了,路垚简单收拾一下就去巡捕房了。
“脸色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看到路垚的第一眼,乔楚生就脱口而出这句话,可当他问出口的时候又是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路垚心虚了一瞬,不免有些庆幸还好他在来之前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有血色,不然就糟了。
“咳…你这说的什么话?盼着我不舒服?”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
小少爷本意是开个玩笑转移话题,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脸色也不好看,嘴角翘起的弧度略微有些僵硬,茫然地看着他。
乔楚生拉过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捏了捏,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不许胡说,这种话以后别说了,知道吗?”
“嗯,”大概是气氛有些凝固,路垚只好干巴巴的转移话筒,“不是有个案子吗?你没去看现场?”
“正准备去。”
“那我跟你一起去。”
“好,”乔楚生拉开车门让他上车,途中偶尔扭头看他几眼,“吃早饭了吗?”
“吃了点儿,哎呀你别看我,看路!”
乔楚生时不时的就扭头看他,似乎是想从中看出什么端倪,心里怪怪的,搞得路垚越来越心虚,只能略显蛮横的掰他的头,再这么看下去就要出问题了!
到了案发现场后,乔楚生本想是让他在车里待着的,今儿天气冷,别冻着他,可路垚倔得厉害,他是探案顾问,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能不看现场就发现线索啊,这乔乔也太高估他了。
可即便是让他下车跟他一起勘察,也是管得严,说什么都不让他蹲下,那表情看的小少爷都不敢闹了,唯恐他当众就亲自己,那他还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好过跟大猩猩一样引来路人围观。
路垚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么粘人的一面,一会儿跑到他跟前啰嗦这个,一会儿又从他手中拿走什么东西,心里暗戳戳的吐槽着,好烦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爹呢。
心里吐槽的一时走神,没注意到拐角箱子突然冲出的人,两个人撞了个满怀,路垚被推了一下险些摔倒,幸亏乔楚生从后面及时扶住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对人血的味道很熟悉,如果他没有闻错的话,刚才那人跑走,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血腥味。
乔楚生和路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做出判断,只是他比路垚更先一步的开口道:“我去追,你跟阿斗回去,”说罢急声吩咐一旁的阿斗,“务必把他送回去。”
“乔楚生!”匆忙之下路垚脱口叫出他的名字,却也只捕捉到他的一个背影,不禁暗骂自己不争气,要是他的腿没问题就能跟他一起啊。
阿斗按自家探长说的那样还真就一路把路垚送回去,途中不管路垚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都不为所动,开玩笑真要是让路顾问也去追了,那等探长回来,他不得掉一层皮啊??!
路垚眼巴巴的瞅着门口,心脏闷痛闷痛的,扒着铁门的手异常用力,用力咬着后槽牙想让自己站稳,太过苍白的脸色引来阿斗的惊呼,“路先生,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去找探长。”
“别去,”路垚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他,哆嗦着手从兜里掏出药,只要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可这手就是不争气,拧了半天都没拧开,额头上逐渐冒出细汗。
而那厢乔楚生追了两条街才把人追到,带着几个手下押着往回走,老远就看见巡捕房门口站了个人,佝偻着背的样子让他心里愈发不安,脚下步伐不自觉的加快,到最后直接跑开了。
“路垚!”
心里的不安在看到路垚脸色苍白如纸的时候越涌越多,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扶着路垚的手在轻微颤抖着,从自己衣服内兜里掏出药喂给他吃,“怎么会发病?我不是让你看着他么?”
视线一直没离开路垚,可低吼出声的话却是冲向阿斗的,他只是离开了一会儿而已,怎么就难受了呢?
路垚吃下药缓解了许多,摁住他的头,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突然难受了一下。”
“抓到人了么?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审。”
乔楚生:“……”
有一天他死了一定是被他气死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审什么啊?乖乖回家才是他应该做的!
见他一副坚决的样子,路垚本想是再磨磨他,但这次乔楚生说什么都不松口,直接把人打包上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吩咐道:“把他送回家,看着他进家门!”
路垚:“……”
目送车子发动离开后,乔楚生一直站在原地,六子好几次出声叫他才拉回他的思绪,直到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刚刚路垚难受的样子,嘴唇有些干裂,垂在身侧的手不断颤抖着。
站了好久,他才伸手扶住六子,迈不动一步,六子奇怪地看着他,四哥怎么怪怪的?
乔楚生深邃的眼眸此刻布满猩红,抓住六子手臂的手异常用力,双腿颤抖个不停,轻颤着嗓音透露出他鲜少的脆弱和刻在骨子里的害怕。
“你扶下我,我腿软,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