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安以琅恢复意识时,才发觉周身空荡荡的,他有些记不起刚刚在水中发生过什么。只是恍惚记得,因为去看银鲤而掉入了池塘中。
而此刻,他更是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站在之前离开的书房前,可周遭都是静悄悄的,除他之外再不见一个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
安以琅张张口,慌张地想要呼唤祁默钧,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眼前书房的异样。
不,这并不是书房,眼前的楼阁虽然与刚刚的书房极像,隔着雕花的窗还能望见里面排排的书柜,但每一根彩栏、每一块青砖,却都是不真实的半透明状,就像是——
水中的虚影。
安以琅突然警觉起来,这会发生的事,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而独身一人的处境,更令他不知究竟该做什么。
站在原地显然无助于脱困,可若是真的走进书房,不知又会发生怎样的事。安以琅再三犹豫,眉头几乎都挤成了一团,最终还是决定,既然来都来了,索性就顺着对方的意思,进去瞧瞧吧。
这样想着,他深呼了几口气,大胆地走向了那蕴在清透水光中的楼阁。
倒影中书房的门,似乎分外轻巧,安以琅刚一伸出手,就无声无息地开了。
他向里面探头望去,起先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四下安静极了,澄澈的水光穿过半透明的墙壁,在所见之处留下粼粼的水纹,却是无声无息。
这样的环境让安以琅稍稍放松了几分,他开始按照回忆中地面上书房的模样,翻找起来。
首先翻找的,就是那个发现日志册子的小橱柜,安以琅俯下身子,就如推开房门般轻轻一碰,那柜门便开了。可惜里面空空地,什么都没有。
安以琅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正打算去找找别处时,眼睛的余光无意间发现,自己的身畔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脚!
那双脚被同样半透明的旧式鞋子包裹着,透过布料甚至能看清其中的节节分明的脚骨。
刹那间,安以琅几乎都觉得心跳都停了,他僵硬地蹲在原地,半晌后才颤抖着顺着那双脚,向上看去--在朦朦胧的水光下,穿着长衫的枯骨,顶着空荡荡没有头颅的脖颈,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诡异而又和谐地融入这幽秘的环境中。
这突然出现的惊悚尸骸,吓得安以琅几乎跪坐在地上,他的思绪乱到了极点,半晌后他也不知哪里生出了些勇气,试探着叫道:
“谭……谭聋子?”
可那尸骸却毫无反应。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这并不是谭聋子?安以琅陷入了怀疑中,他压抑着心中的恐惧,思索着其实也并无可能,赵清渱偷来的尸体太多了,谁知道被抛入水中的会是哪具呢。
而正当他摇摆不定时,那具无头的尸骸却后退了几步,在安以琅不安的目光中,走到了书案边。
安以琅见状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撑着还有些软的腿,也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离尸骸四五步远的地方。
他眼见着那尸骸,如常人般,熟练地拿起了书案上的笔,在纸上落下鲜红的字迹。
安以琅几乎瞬间认出,那正是白硙的颜色,他睁大了眼睛,用尽所能地辨识着尸骸写下的字。
“你觉得我是谭聋子?”
“你,你不是谭聋子呀?”之前的猜想被证实了,安以琅忍不住喃喃出声,眼前尸骸的身份更为扑朔迷离了,它并没有显示出凶性,但安以琅还是本能地更为小心,试探着说道:“那也不管你是谁了,总之……你把我弄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咱们都好商量。”
他想到赵清渱后半程大多用的是含冤带怨的尸体,琢磨着保不齐真是哪具死不瞑目,才折腾出这些事来,于是又说道:“你要是想伸冤的话,也不妨直接说说,我虽然没大有本事,能帮的忙还是会尽力去帮的。”
他闭着眼,鼓着勇气说了一大秃噜话,可再看看那站在书案前的枯骨,却仍旧只是提着笔,一点反应都没有。
透过墙壁渗入的水光,依旧是那样安宁平静,一切似乎都静止了。
可安以琅却知道,这只不过是最为岌岌可危的表象,任何的举动都有可能打破它,可即便并没有打破它,自己也不可能陪着这枯骨在水底待一辈子。
正当安以琅绞尽脑汁,想要再挑起什么话头时,却见那披着长衫的枯骨,又书写了起来。
“我不想伸冤。”
这下安以琅可愣住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纸上的红字反复读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理解错对方的意思后,再也忍不住抱怨起来:“你不伸冤?”
“那你把我拉到这里来干什么呀?”
他着实想不通,这枯骨难不成是做水鬼做得太过无聊,一会银鲤吐签,一会人头吓唬,折腾了他这么久,然后再告诉他,自己无冤可伸?
“我不明白。”
“为何我的白硙,不可与亡者通。”
枯骨仿佛没有感知到安以琅的情绪般,继续自顾自地在纸上写道。
可安以琅看了之后,只觉头脑中一片空白,本就散乱的思绪更是瞬间卡死了,他怔怔地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白硙……你说,你的白硙?”
枯骨没有反应,像是无声地默认了他说的话。
“所以,你不是谭聋子,也不是什么被赵清渱祸害了尸体的人……”
“你就是赵清渱本人?!”
在安以琅的声声质问中,那枯骨在纸上,用血一样的墨迹最终毫无隐藏地写下了:“是。”
安以琅这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这被折腾的日夜不宁,原以为是碰到了冤情,为了替人伸冤受些苦头也就罢了,可谁知竟是被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引来问话?
“我怎么知道你的白硙有没有用!你自己祸害了那么多尸首、杀了自己的仆人都弄不明白,来问我做什么?”
他说完这句气话,就打算出去转转,想别的办法离开这水底。可刚要转身,就看到赵清渱又在纸上匆忙地写道。
“不,我没有杀人。”
“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你不能走!”
眼看着安以琅就要离开,那枯骨突然疯狂起来,抛下沾着血红染料的笔,就要伸出枯骨双手,就抓向安以琅的后背。
周遭的水流霎时由清澈化为浑浊,粼粼的水光迅速灰暗下来,所有的门窗一刹那间轰然关闭,将书房化作了阴森的囚笼,阻拦着安以琅的脚步。
安以琅完全没有料想到眼前这突然的变故,他狼狈地躲避着赵清渱那双骨手,失去了头颅的尸骸在晦暗的环境中,显得尤为可怖,
安以琅完全不敢想象,如果被他到会发生什么,他只能穿梭在一排排书柜间,借着书柜的遮挡勉强避开赵清渱那双,一次又一次向他伸出了骨手。
可水光越来越暗,暗到安以琅都无法看清眼前的事物,他开始经常毫无察觉地撞在墙壁或书柜上,甚至感觉到赵清渱那冰凉的骨尖从自己的后背滑过,被抓住似乎已经是无法逃脱的命运--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搅乱了冰冷的池水,瞬间冲破了书房半透明的木门。
安以琅被这突然而来的转机搞懵了,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躲闪,眼睁睁地看着凝聚的水流向他们冲来,还好在即将触及到他的最后一刻,乍然消散而去。
而在那来势汹汹的水流散落后,粼粼的水光再次泛起,映亮了那个坐在轮椅上身影,正是祁默钧。
“大少爷!”安以琅下意识地呼唤着,他不顾身上的疼痛,忙不迭地向祁默钧跑去。
赵清渱的尸骸当然想要再次阻拦,可还未等他碰到安以琅的衣服,几缕纤细却异常锋利的触丝,便破开平静的水流,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骸骨。
尽管已经死去的赵清渱,并不能感受到痛苦,但仍旧被那极大的力量冲击着,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也就是这短短眨眼的工夫,安以琅已经扑到了祁默钧的身边,几乎伏在他的膝盖上快要哭出来,慌不择言地指向身后告起状来:“大少爷,他,他不是谭聋子,是赵清渱!”
“他还要抓我——”
祁默钧看着小家伙被欺负惨了的模样,不由得伸手虚虚地环住他的后背,安抚般轻轻地拍着:“以琅不怕,他抓不住你的。”
“我来了。”
尽管此刻还困在水中,但安以琅只觉得祁默钧的声音是那样让他安心,淡淡的竹香更是将他刚刚被赵清渱追逐的恐惧,尽然驱散。
“没事了,没事了。”怀中人的颤抖渐渐停歇了,祁默钧温热的手拢着他微湿的发丝,似乎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怜爱,可他却知道有些教训必须让小家伙记住。
“可是以琅,你为什么要去水边呢?”
祁默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正如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可安以琅还是听得出——大少爷似乎生气了。
他有些心虚地扒拉着身边的轮椅,心中惴惴不安地盘算着。确实,下午刚叮嘱自己别往水边去,结果自己瞧见银鲤就不管不顾地冲过去,还被赵清渱拖到了这种隐秘的地方,大少爷不生气才怪呢。
“我……我错了,”安以琅小声喃喃着,决定不管怎么样,先老老实实卖个乖。于是他耸拉下脑袋,尽量装出委屈的神情,“我不该那么鲁莽地跑去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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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背景可能含有不标准的克系复古机械半废土元素,作者也不知道混合起来到底能混成啥样
2.虽然是剧情流,但土狗作者就喜欢写亲亲抱抱谈恋爱,主攻视角但攻宠受,不能接受的千万勿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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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水月惊骸六